活着的以后,素未谋面
地铁上各式各色带着各种不同气味的男男女女,或目光炯异聚焦手机或呆滞地看着一节一节车厢划过隧道里大型广告屏忽闪忽灭的灯箱,或一身疲惫瘫靠在最后一秒奋力冲进列车缓慢闭合的车厢门上,像极了一个看不到表情只有浅浅的散发出呼吸的新世界。这个世界简单又快速,你喜欢或讨厌的味道也许在下一个站台就会消失,也可能在下下一个站台会出现曾经你犹疑过一秒而稍微留意了一眼的那个表情。如果过去经历的人生可以像这样一列人来人往头都不用抬便上上下下的车厢而不是结伴攀爬穿越迤逦的山峰和丛林的行径该多好。
这一周来回的路上,没有戴耳机,没有闻到身边任何一种气味,也没有听见任何一丝嘈杂喧吠。除了房思琪和伊纹以外,我还看到了我过往生活中的每一个李国华和那栋大楼里折射在曾经身边的每一个人。这绝对是近一年来我读过的最好的一本书,不因为对作者最后绝笔离世想一探究竟的猎奇,而是在当初看到作者访谈时那种压抑到连语言都无法表达的无力感,大概她对人生的终结只是对这个社会无形的态度怕了吧。我过不好这一生,于是就算了,罢了……
李国华在我心里也不仅仅是大众眼里以文学巧言令色诱奸少女的禽兽,他更是披着社会道德为人妻女却从身体的每一处散发着溃烂气息的双标渣。伊纹对怡婷说:“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当成美德是这个世界维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气才是美德”而我,既没有忍耐的收藏住那些令自己快要窒息的肮脏在心里腐烂发臭再酝酿成沃土,也没能痛快的生气而不顾一切撕开伪善之下丑恶到扭曲的嘴脸。这大约就是房思琪印射在我这身上厚厚的被暴力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怂了?于是就只能像格雷厄姆·格林说的那样,艺术家都是殡葬业者,一遍遍的把苦恸,绝望,创伤埋葬。然后,掘出再埋葬。只是,没有艺术家的头衔,我可能就被冠以“你变了”的名号了吧。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我却在世界的背面。
活着的以后,素未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