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城12
“什么事啊，这么晚还打电话来？”电话那头，王岳在床上万般不情愿地用着喉结发出压下火气的声音。
“他知道了。”郑龙正色道。
“……”
“要不要送去戒毒所？”
“有你看着他倒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只是沈韩杨偏偏这个时候把你们俩要走，对你来说也许是个机会。”
“我知道，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有底牌。”
郑龙“嗯”了一声，挂掉电话，抬头一看，是蒋杰站在门口。
“不用担心我，这东西的祸害我也清楚，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蒋杰平静地说着，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锐利的光芒，好像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洞察一般。
“你在说什……”
“电话的内容我听见了，你们两个真正的工作，不是黑帮，就是打黑。”蒋杰语气坚定地道：“不用担心，过了今晚，我什么都不会记得。”
郑龙从没见过蒋杰这样：好毒的一双眼，好理智的神态，甚至像一把冰冷的匕首一般，随时能深深扎入敌人的心脏一般。也许平时的卖萌犯傻都是假意为之，也许他将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也说不定呢……
“董事长这样不好吧？”蒋杰心有顾虑。
“有什么不好的？”沈韩杨微笑着说着，“之前在立宁王岳就已经准你一个月后回家看看，我也不好一直拴着你，回家看看母亲。好好休息休息，公司这边有小佐和Sally，不用担心。”
“只是……刚刚调到这里就放长假，只怕对外影响……”
“有什么影响就说是我准许的，谁敢违抗！”沈韩杨故作一副专制强盛的表情，然后又恢复满脸的笑容：“没关系的。从明天开始到下周日，就这么定了。”蒋杰听董事长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答应下来。沈韩杨又把郑龙单独叫到办公室。
“董事长有什么事情吗？”郑龙明知故问。
沈韩杨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容，“等你俩回来我需要你跟我去趟国外办理一些业务，只有你最合适。”
“董事长的意思我……我不明白。”
“我在国外拼了这么些年，到时抽调一些资金用在国内发展上，也好安心退休在故乡颐养天年啊。”
“董事长您并不老。”郑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对他的匆匆几瞥给自己的印象，这个人所具有的能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你倒是会安慰人！”沈韩杨打着哈哈，拍了拍郑龙的肩膀，“二十年前我遇到小佐，二十年后遇到你，我相信我找到了继承了我的人了。好好干！”他颇有深意地说着，眼神深邃却能洞彻出一切。
“是！”感觉到自己将会深得沈韩杨信任和重用，他便用最简单却实在的一个字承诺道。
第二天，飞机降落在H省省会h市两小时后。
“大虾、螃蟹、鱿鱼、排骨、红肠，然后是红酒，混合果汁，对对对，妈妈最爱喝这个……差点忘了，蓝莓干蓝莓干。还有燕麦片，黑芝麻糊，核桃粉她不喜欢……居然还有空心面？这回我一定好好做给她尝尝，要不总说外国东西没有本地的好……希腊产的，有点贵……算了难得吃一次哈哈……不行啊这个重金属含量太多……这个补水效果不好……这个还凑合，就它了。”一个多钟头下来，满手包裹手指都被勒得过了血的蒋杰和同样拎了不少东西的郑龙果不其然……错过客车了。
“我看这些东西更多是你自己过嘴瘾用的吧？”郑龙满脸不屑地道。
“瞎说什么呢，这都是孝敬我妈的。”蒋杰白了一眼，嘴里嘟囔着，心里却想着，“大不了我自己做然后强喂给妈妈尝尝。”一想到要给撒娇着给妈妈喂东西吃，自己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路上蒋杰喜上眉梢郑龙不是没看见，要不是顾忌公共场合恐怕都要欢呼雀跃了。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蒋杰基本是在耳机和睡觉里度过的，不时地因为激烈的节奏而从周公身边被拽走，他也只是简单抹抹唇边的口水然后接着睡；而坐在窗边的郑龙则手扶着腮独自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五月份正是家乡开始耕作的时节，嫩绿的秧苗泛着金色柔和的阳光充满了生机，随时准备好接受未知的风吹雨淋。两只燕子相伴相依往北方飞去，即将在春暖花开处创造新的飞翔的生命，想到小雅，郑龙心中一痛，扶着额头叹息一声，暗自神伤。
走近小园，新栽的柿子和辣椒秧刚刚长出新叶，白菜旁时不常地会引来菜粉蝶选择育儿的场所，垄沟里有刚刚出去杂草的痕迹，想到母亲种植这些蔬菜每每亲力亲为，既欣慰又不舍。从窗户里没看见母亲的身影，看来应该是出去买菜了。蒋杰赶紧把东西放到厨房，从电视柜里倒了两杯凉开水，递了一杯给郑龙，然后打开电视，一屁股坐在炕上点着遥控器上早已被磨得看不出图案的按键找着喜欢的电视节目，一般吧嗒着刚刚被水沾湿了的舌头幽幽道：“还是家里的水好喝，你说是吧？”说着顺手一拍郑龙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深思。他看了看手里的纯净无暇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微笑道：“是啊，故乡的水的确是最好的。”
这时一个身着格子衫的妇女拎着大包小包迈着缓步走近，蒋杰见到赶紧出门去接，满脸笑着喊了一声妈然后一把将兜子抢了过来，母亲一见儿子回来也满心欢喜，只是嘴上还一直埋怨着还是他一副孩子脾气。郑龙也跟着迎了出来，向对方恭敬地问候“蒋婶好”之后接过蒋杰手里的两个塑料袋，往里一看，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我就说你买的那些都只是你自己吃的吧！”郑龙瞅了瞅蒋杰道。
蒋婶先是一愣，然后训斥道：“我不是告诉你不用买东西吗？”
“哎呀，这不是寻思着让你少跑一趟吗，”蒋杰用着撒娇的语气道，“现在上哪找这么体谅母亲的儿子啊你说是不是~”说着还故意往妈妈身边凑了一凑，就差像小孩一般甩着胳膊扭着身子撒泼了。
厨房里，白色的水汽带着香味不住地飘向门外，蒋杰在蒋婶旁边这儿凑凑那儿闻闻，还不时地问着要不要自己帮忙，不过每次都被都被同样的理由回绝：“回屋跟大龙玩去，赶了大半天的路也不知道累！”几次过后，蒋杰只好讪讪回到屋里，依旧按着遥控器，不过表情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郑龙盯着不断变换的电视频道，突然叫到拨回刚才那个台，蒋杰一看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军事频道，便把遥控器放在一边耐着性子跟着一起看，心里却还在为自己暂时的无所适从而感到略微的不爽。
“你多长时间没回过镇里了？”蒋杰一时无聊，便打开了话头。
郑龙想了想说道：“从参军开始，有十三年了吧。镇子变化倒不大，一路上的风景和气氛较之前热闹了些，倒也没失掉当年的感觉。”
“不会吧，”蒋杰为十三年这个数字深深地感到震惊：“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在部队呆着，有假也不回来看看？”
“我不是这个镇子的，你不知道？”
“啊……啊？”蒋杰一怔，他真的不知道，“抱歉啊。”
“没什么，”郑龙叹了口气，面部稍微舒展一下，“我从小被师父收养，五岁来到这，其实也是有感情的。师父身体我清楚，没什么可担心的，其他也没什么牵挂的，毕竟没什么亲人。”
蒋杰注视着眼前这个自幼经历了太多沧海桑田的人，也许还有太多他不可能知晓的经历，以及不可能体会得到的心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