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的霜

我是如巳，好久不见

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街上人来人往，我坐在咖啡馆，只觉得心里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拦住了那场雪。

阿霜来找我的时候，眼里是挂着泪的。她的影子被茫茫大雪吞噬，她的身体，不再温暖。

这些年，她始终没学会控制情绪，没学会照顾好自己。她还是孩子的模样。

她说阿柒，回趟老家吧。

巧的是，城市的霓虹灯照进我眼里，令我看不清前方的路。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的，都是从前屋檐下的燕子。

也许是想家了，也许是想逃离喧嚣和困境。

总之，我答应了她的请求。

老家的路长而坎坷，阿霜靠在我肩上睡去。我看着雾气朦胧的车窗，想起了往事。

月光常常照故里，那时我和阿霜坐在树下，蝉鸣声和萤火虫的光，亮满了整个夏夜。我从未想过，长大后的我们，会在各自的难关里走不出去，需得回到儿时，去找勇气和归属感。

夏夜的风，留在了二十多年前。我们守望的月光，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她跟多年前一样，在屋子里忙来忙去，切了几块霜糖，坐在石阶上跟我诉说这些年的辛苦。

我们没有故事，只有被生活打败的一次次狼狈。而后拍拍屁股，无奈的继续向前。

她问我，阿柒，你为什么从来不向人倾诉？

我不想回忆苦难，三言两语过于凉薄，轻描淡写只会让人难过。总有一天，我们不会再宣之于口。可我依然欣赏阿霜的喜怒形于色，羡慕她的真实坦荡。

我从山川湖水来，只是为了看一眼所爱之人的眼睛。

我深陷生活的酸甜苦辣，只是为了离世时，有历经尘世的回忆。

我生来平凡，却仍向往日出日落，月上梢头的浪漫。

儿时看云朵温柔，看霜雪美丽，看万物可爱。

长大后，人心是需拥簇才开的花。

时光的齿轮转动的太快，快到我们都没能和所爱的人好好相见，就不得不分别了。

阿霜曾说，希望我们都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可是谁能做到呢。

至少阿霜没能做到，冬夜的风吹向远处的荒地，她冲我笑了笑。

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我知道，这是她想对我说的话。

我折了一枝她最喜欢的红梅，放在了她的墓碑旁。

这里是我的归宿，也是阿霜的归宿。

阿霜不喜欢我叫她外婆，她只喜欢我叫她阿霜。

她喜欢藏在云朵里，满眼温柔地看着人间的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从云中来，带我回家。

云雾散去后，是阿霜向上帝讨要的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

少女的青葱岁月已经过去了，后来的阿柒也终将成为阿霜一样的人，为所爱之人遮风挡雨，做永恒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