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名“玫瑰” ——谈谈翁贝托·艾柯
1、
网络化程度加深,带来信息的无障碍流通,轻松得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书亦非难事。请不要想歪,我是说,可以下载到一些非常正经而又有趣的书,比如,这本《别名“玫瑰”》。
此书全名是《隐秘的名字,或关于其过去及现在对意义问题的见解;以及有关我们将来消除或减轻由此而引起的误解的困扰的研究》。版权页标注的出版社为江南秀出版社,作者佚名,译者署名“苏横”。
严格而言,此书并非完整的“书”,更像一篇长文。前言中,译者详述了翻译经过,简述全文内容,并且,对作者的真实身份做了一番猜测。
而正是对原作者身份的猜测吸引了我。译者说到,“在所有可能的作者名单中,博尔赫斯、卡尔维诺都应被列为‘嫌疑人’,甚至有理由相信,秉持诡异写作逻辑的王小波也在其中。但是,就文章的命名,以及总体的写作风格、特殊的修辞手法来看,我们最终确信,此书作者与《玫瑰的名字》的作者应为同一个人,即翁贝托·艾柯。”
而,艾柯正是我所喜爱的作家之一。
为了让读者加深对文章的了解,请允许我不厌其烦地摘录其中部分内容:
“玫瑰,一种神奇而美丽的植物,除了我们通常所知的名字之外,是否还存在着某个不为人知的名字。这是一个充满悖论而又引人深思的问题。
当然,不是那种靠转换语言的方式来获得的新的名字,若以此方式,世上有多少种语言,玫瑰便有多少种名字,英语、意大利语、中文等各是一种。
我所要提出的问题是:玫瑰除了被称作‘玫瑰’以外,是否还存在某个隐秘的名字,被某个人以某种特殊的方式使用着。
问题绕口,但答案是肯定的。
虽然‘隐秘之名’必不为所有人知晓,万幸的是,任何隐秘之物终必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线索。
在以下的章节中,我们将看到‘玫瑰’的不同名称:对于恋人来说,玫瑰即是‘爱情’;对于植物学家来说,玫瑰是‘蔷薇科落叶灌木’,或‘Rosa rugosa’;对于历史学家来说,玫瑰则是某件隐秘事件的代名词。”
2、
写到此处,我想有请可爱的分割线君。
好吧,大概细心的读者已然发现,上述文字纯粹出于我的幻想。并非有意欺骗或愚弄尊敬的读者,而是基于这样的想法:与其用一堆形容词堆砌的文字来推介这位我所喜爱的作者,不如用他所钟意的方式来展示其魅力。
艾柯,以著作《玫瑰的名字》和《傅科摆》而为国人知晓。但是,多数人并不了解的是,他更日常的身份是一名符号学家。既然身为符号学家,其对某些问题的看法必异于常人。这也解释了,他何以会写出那些怪异、甚而烧脑的文章。
大部头自不必说,即使其平日里的专栏文字,也常被其写得玄玄乎乎。比如,他的杂文集《误读》中一篇题为《乃莉塔》的文章中,他又一本正经地将纳博科夫的名作《洛丽塔》开了一把涮,把主人公从恋童者替换成“恋奶奶者”。
别以为,艾柯总是寻故纸堆的开心,现实生活更是他灵感的来源。在另一本杂文集《带着鲑鱼去旅行》中,他开篇就讲了一桩旅行者的“悲催”遭遇,当然,是以艾柯式的解构来叙述的:带着鲑鱼旅行的艾老为保鱼的新鲜,借用酒店冰箱,最后却“被消费”天文数字的饮料和零食,只因他将这些食物从冰箱里拿出,而服务员没发现它们都放进了冰箱旁的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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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艾柯的文字也勾起了那个长久困扰我的问题:文学的本性是严肃的思考与娱乐的消遣?如果是前者,那么,那些悲天悯人的作品才代表了文学中最好的部分,不说如托尔斯泰,至少也要与海明威相似,以一种认真的态度去审视全人类的生存状态。
然而,近几年的阅读经历却让我越发觉得游戏似乎才是文学的本真,也更对我的胃口。卡尔维诺、博尔赫斯、王小波,乃至现在的马伯庸,每一个人都似乎在炫耀技巧似的,将文字耍弄起来,像快乐的孩子堆积木,在看似没有章法间,用文字搭建起一座座易碎而又精妙的堡垒。
读完艾柯的文字,才逐渐醒悟:文字堆砌之物何来严肃与消遣之分,全因其组合方式不同,读者观感不同,方才有了分别。文字构成了不同的符号,而不同的符号又构成了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工具。严肃一点,是因为我们拿起了名为“严肃”的符号;娱乐一些,则是因为我们又戴上了“游戏”的眼镜。严肃也好、游戏也罢,最终还是读者自己说了算,作者只是负责搭积木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