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当你只剩下本能

这是小马哥 2010 年 4 月，读大四时候写的文章，原文在人人网个人日志。

2009/2010 赛季欧洲冠军联赛 1/4 决赛，枪手阿森纳主场对阵卫冕冠军巴塞罗那。

比赛由开始进行至第 60 分钟，巴塞罗那始终压制着阿森纳，并在下半场初段，利用阿森纳的两次盯人失误打进两球，巴塞罗那绝对的领先。

其实，阿森纳此时两球落后已是侥幸。因为比赛的前 15 分钟，巴萨已经得到五个绝佳的得分机会。那时为枪手力保不失的，是门将阿穆尼亚。他连续的扑救让巴萨一次次无功而回。而在一周之前，甚至是过去的这几年里，阿穆尼亚因为屡有低级失误而被球迷诟病。

阿穆尼亚

惊魂未定的枪手始终被巴萨压制，直到第 65 分钟，阿森纳换上沃尔科特。两分钟后，沃尔科特在边路带球、突破、射门，球进。扳回一城的枪手自此吹响了反击的号角，在余下的时间里反压巴萨，最终顽强地把比分扳成 2-2 平。而在过去的大半年里，沃尔科特一直被认为空有速度，专栏作家甚至批评他不靠脑子踢球。

沃尔科特的超车进球

此前有专家指出，相比阿森纳，卫冕冠军巴塞罗那的球员在欧冠赛场上要多两到三年的经验和心理成熟度。确实如此！在比赛初段，缺乏经验的年轻枪手始终失魂落魄，无法找回自己的风格和节奏。这为巴萨创造了很多的机会，多次极具威胁的攻门便是力证。

但是，作为门将的阿穆尼亚没有自乱阵脚。作为门将的他对于对方 10 米外的射门只能用通过身体的条件反射，通过本能作出扑救。阿穆尼亚可没有时间管什么节奏！

沃尔科特亦然。缺乏经验，不靠头脑的他更加直来直去，靠身体本能以速度数次突破，彻底打乱巴萨节奏，使之无所适从。当对手不动脑筋，不按常理出牌，硬吃生过，你再有技术再有战术素养也挡不住纯生理的冲击！

你在面试时是否也曾处于阿森纳的境况之中？战战兢兢、无所适从，面对面试官提出的古怪问题，思前想后、瞠目结舌。因为你没有遇到过，没有练习过，网络上的面经也没有提到过，你根本无法从容面对。

这种时候，你能依靠的就是你的生理本能。别去揣度面试官这问题的深意，就当他/她是昨天买菜时不经意想起的一个无厘头问题吧。别犹豫太久，一根筋的你再想也想不出来些什么，就凭直觉来回答吧。

腾讯最后一轮面试，面试官在和我进行了 20 分钟的对话后，把笔记本电脑一合，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达到我们公司的要求，你没能通过面试。

我是一下子被问懵，涨红着脸说，我觉得我符合贵公司的要求，blablabla。紧张与窘迫，我说话甚至没有之前流畅。

面试官接着说：我们公司有一个素质模型，根据面试的表现和模型的评估，你不合适我们公司。

我当时很生气，我想，都最后一轮了才拿什么模型说事，你不会第一轮就给我来个模型节省下我的时间啊。但总不该发飙，于是我继续争辩：模型可能着重评估相关的专业背景等等，而我实际上在某方面有过一些经验，blablabla。

面试官面无表情的说，这些其他很多同学也有，比如blablabla。

我就更气了，因为我提到的经验是属于很难量产的一类，于是继续争辩：这不可能，blablabla。

面试官定了定神，然后说，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你没有不通过面试，刚才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表现，属于面试的一部分。

惊魂未定，我甚至在面试结束后也无法判断面试官所说的是否属实，我想，应该是想让我好过一些或者让我别再耗下去了，所以说这只是个测试。

后来和朋友说起，朋友说，你做得对啊，这是面试官的一个测试，他的本意是看看你的 desire，这样也测试你面对困境的时候的表现，你这样做就对了。

那之前我可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我没有技巧，没有套路，没有准备，唯一剩下的，只是本能：Keep fighting。阿森纳与巴塞罗那比赛中，打进扳平一球时的法布雷加斯，腿骨已经断裂。他只凭意志和本能，Keep fighting。

法布雷加斯赛后发现腿骨裂缝

记得在花旗银行实习的时候，我们的 mentor 安排了一次实习生之间的辩论，辩题是今后半年里（2009 年 8 月至 2010 年 2 月），沪指能否超过 3000 点。

我们组抽到的立场是，沪指无法超过 3000 点。当时四万亿方案出台不久，就连我们小组的人都很难说服自己沪指涨不过 3000 点。但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得上。

辩论不算很激烈，毕竟大部分人包括我们的组员，内心都认为沪指是绝对会涨破 3000 点的，他们逐渐就放弃了争论，而我还在不断地记下对手的论点，一有机会立刻反驳。

结束后，mentor 说在我身上有一种 keep fighting 的本能，这在以后的职业发展中非常重要。是的，尽管我也不太相信沪指无法超过 3000 点，但立场如此，我就要不断坚守。

我在拿到腾讯 offer 后才真正相信 mentor 当时说的话。Keep fighting，这就是我的本能。

面对陌生的环境，并非所有人都能快速深思熟虑找到解决之道。或许你有资源，但是你却无法记起并有效利用起来，因为你从未遇到过这种场面，就像对阵卫冕冠军巴塞罗那的年轻阿森纳一样。

这种时候能依靠的，唯有本能。

有的人说，本能是内在的，我就没有这种本能，那怎么办？

实际上，本能是可以培养出来的。阿森纳的门将阿穆尼亚在比赛初段屡次化险为夷的扑救，来自于他日常的练习。要不然，面对势大力沉的射门，一般人的本能恐怕是慌张躲避也惟恐不及吧。

记得花旗银行的一次模拟客户面谈的培训，或许是带有些表演成份，每个实习生都极尽谄媚拍须遛马之事，讨好扮演的客户。后来被 mentor 训斥，要保持专业，不卑不亢，好，重新再来。

那么想想，在专业金融机构面试时，是表现专业不卑不亢的候选人还是极尽所能说尽好话的候选人易受青睐？

专业、不卑不亢也可以是本能。

记得刚开始介绍金融产品的分析，实习生们的分析切入点五花八门。后来被教育一番，分析金融产品最最基本的是，流动性、收益和风险。后来，这帮菜鸟就逐渐头头是道了。

其他的行业也一样。想想，在案例分析时，是有逻辑性强框架的候选人还是天马行空的候选人易受青睐？

就连分析能力也可以是本能。

或许你还没有某种本能。那就把它培养出来吧，就在当下。

或者某个时候你会感慨：还好，还剩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