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宠散文

黑狗

2021-01-05  本文已影响0人  钟鱼
岁次昭阳

我养过一只黑狗。

我在小学的杂物堆旁边捡到她。

她是那样的小,柔软,虚弱,乌黑的皮毛,雪白却有些脏污的爪子,我都不太敢确定她是否断了奶。

我不知道是谁遗弃了她,她的母亲,亦或是她的主人。

但她用那样一双怯弱又期待的眼睛看着我,发出可怜的呜咽,鬼使神差的,我就把她带回家了。

我的奶奶——一个善良勤劳的农村妇女用掺菜汁的米汤喂活了她,从此,我下学的时候,总有一个黑色的毛团子守在田间小道,守着我一起回家。她总跑在我前头,雪白的小爪子迈得飞快,像踩着一团轻快的云。

她叫麻儿。

一年出头的时间,她长得很好,毛色油亮,体态匀称矫健,毛绒耳朵高高竖起,乌溜的眸子里也满是欢快的光,杜鹃花开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公犬围绕了我家的小院,十分吵闹。

我们看着她的肚子大起来,她孕育了新生命。

我很为她高兴,她这么快就可以做母亲,但我的长辈们似乎不太满意,许是因为她不再彻夜守护院外的鱼塘。

然后她在飘雪的冬天生产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选择自己的窝棚,而是在柴房角落生下了她的十三个孩子。

两只小公狗,其余都是小母狗,这不是个好消息。

小母狗会长成母狗,怀孕后会变得易怒,生产后因为护崽的本能会攻击冒犯者,惹出麻烦,也不再顾着看家,农家多是不愿要的。

我平日就难见笑颜的父亲这次更严肃了,他粗鲁的用箩筐压住麻儿,把十一只眼睛都未睁开的小母狗利索掏进麻袋,不顾我的哀求和麻儿悲戚愤怒的吼叫,骑着摩托车把小狗们送去了镇上。

老式摩托排气管轰鸣的时候,麻儿却不叫了,她在箩筐里,我看不见她的眼睛。

奶奶叹着气,但她并没有阻止,也不会阻止。

之后,麻儿对我不那么亲昵了,不会再围着我的裤腿摇尾巴,她对她仅剩的两个孩子寸步不离。

我升到了镇上的中学,寄宿在学校,每半个月回来一次。

但是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奶奶说,二爷家的外孙趁她在窝外的时候拿树桩堵住门口,把碎砖搭成的窝棚推倒了,两只小公狗都被砸死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给他们起名字,麻儿刨不出她的孩子,她咬了她的仇人一口,跑掉了。

一个小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不明白。

但我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十几年过去了,我昨晚忽然梦到她,迈着雪白灵活的小爪子跑在我的前头,不远不近。

我惊喜地想要靠近她,她却化作一团白云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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