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够失望好离开

一

2008年学校毕业，我义无反顾的踏上南下列车，怀着满腔热血想去寻找自己的梦想。不过半年的时间，我就被活生生的现实熄灭了嚣张的气焰，就是在那最失落的日子，认识了明刚和他的女朋友秋分。从此我们三个人成了异乡最好的朋友，工作之余，总会聚在一起，彼此互相鼓励，发发工作上的牢骚以排解心中的郁闷。

明刚和秋分早我来到这座城市，我来之前，他们已经在一起风雨同舟三年了。每次见到他们在我面前的亲昵，我想他们的感情应该已经是根深蒂固了吧。

直到有一天，秋分给我发信息，约我去喝酒。我屁颠颠的赶过去，才发觉明刚不在，秋分正在喝着酒，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易拉罐了。

我诧异，半开玩笑说：“明刚怎么不在？你们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嘛！”

秋分抬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她递给我一罐啤酒，示意我座下。

我陪着她又喝了两罐酒，我终于忍不住：“你们到底怎么呢？”

秋分自嘲的笑了笑，又拿起一罐酒，“咕咚”的喝了一大口，喝的太急呛得不住的咳嗽。

良久，她说：“三年了，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越来越迷茫了，越来越看不到未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秋分伤心的样子，平日里的她总是笑盈盈的，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三年的感情也会让人迷茫。

二

秋分23岁生日那天。明刚财大气粗了一回，摆了几桌，请了平日里关系好的同事朋友。

生日宴上，有人突然问明刚：“你们都一起三年多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了？不是我说啊，现在的感情谈的越久越不靠谱，秋分又是个大美人，你小子可别到最后哭都来不及。”

那时候，明刚还很自信，特牛逼的拥着秋分，特意拽了拽文：“放心，我们不会的，我们会一起老去，不离不弃。”

也就是在那天夜晚，他们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气的明刚摔门而出，跑到我这里和我挤在一起。

我问他为什么吵架。

明刚气的不轻，情绪很激动：“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动不动就跟我提结婚的事，每次一说就说个没完没了，而且每逢这个时候，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又哭又闹，一会说我不爱她了，一会又要闹着分手，烦透了。”

我沉吟着，问他：“你不打算结婚吗？”

明刚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你们在一起都三年多了，要说结婚也不过分了。”

他沉默着，我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是我看出来他很矛盾。

他跟我说。他一无所有，没有勇气，也不敢去想结婚这件大事情。

我当时并不懂他说的那种心情。我不知道这是他的借口，还是现实就是如此。

三

后来，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把秋分哄好的。反正第二天，他们就恢复了以往的恩爱，似乎感情更加深厚了，尤其是秋分似乎更加爱他了。

他们的恩爱又持续了大概半年的时间，直到春节的临近。那一天，他们又爆发了大争吵，这是平静了半年后的首次大爆发，效果并不亚于半年前的那场战争。

这次的争吵导致他们两人直接陷入了冷战，直到春节一天天来到。秋分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

明刚拜托我去送秋分到车站。

秋分冷笑，真的是冷笑，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她说：“连送我的勇气都没有，他就不是个男人。”

我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有必要闹得这么僵吗？”

秋分揉了揉眼眶，硬是把泪水憋了回去：“原本说好，他今年陪我回家过年的，去见见我爸爸妈妈，也好把我们的事情定下来，可是他却临时反悔。”

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半年的和平生活，原来是明刚答应陪她回家换来的。而现在的爆发，却又是因为明刚不履行条约导致的。

我想，这一切应该是明刚咎由自取的。

那天，秋分临上车，说了一句：“我对他失望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她用失望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

四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春节过后，秋分竟然又回来了。

据说是，春节那段日子，明刚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一天8通电话，用秋分的话来说，就是明刚感动了她，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他们多年的感情一个机会。

新的一年，明刚似乎是有了质的改变，对秋分关怀备至，两个人的感情有渐渐的浓烈起来。

美好的生活似乎总是不能永久。这一切随着一件事再次被破坏，一切回到原点。

秋分怀孕了。

秋分高兴的要明刚向她家里提亲，然后他们马上结婚。可是这个时候，明刚再一次不知所措了。

秋分大哭，吼叫着：“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改，真是可笑，我怎么会以为你真会改变，你根本就没有结婚的打算，你就是个没有担当的人。”

平日里能说会道，死皮赖脸的明刚，此刻竟然选择无言的沉默。

尽管秋分百般哀求，明刚始终说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他们最后依然选择了不要孩子。

去医院的路上，秋分表情很冷漠，她对着明刚一字一句：“我对你失望透顶了。”

从那以后，秋分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很少再看到她的笑容了。

那次过后，明刚给秋分保证，年底一定去她家提亲。可能是这份保证，让秋分没有选择和他分手。

五

没过多久，明刚的父亲重病入院，他匆匆的收拾行李回去了，只留下秋分一个人。

一眨眼，三个月过去了。秋分在电话里问明刚：“你还打算结婚吗？”

明刚却再一次选择了沉默。（很久以后，明刚对我说，那时候，他父亲刚出院，家里欠了很多债务，他实在没有勇气去考虑结婚的事情。）

相同的原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借口，或许是他真的没有那份勇气吧！婚姻，意味着担当。

后来，明刚还是回来了。可是秋分却选择了和他分手。明刚却也很坦然的选择了同意，并没有做任何的挽留。

秋分很快辞了工作，她走的那天，又是我送她去的车站。

我问她：“真的不再努力一下吗？毕竟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秋分笑了笑：“失望攒够了，是时候离开了。”

秋分对明刚，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次次的失望，心里的失望一点点的攒存，终有一天，失望会攒够，感情终会破裂。

我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列车，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我想，一段感情里，最怕的不是贫穷，怕的是失望和看不到希望的无尽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