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十三）

一篮鸡蛋带来的损失的一大一小两条命。

男孩觉得自己对打翻鸡蛋负有主要责任，在内疚与害怕的驱使下，便投河自杀了。等到有人发现并进行抢救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母亲赶到河边，抱着心爱的儿子的尸体，她真恨自己没给儿子买那个糖人。围观的人很快就散了，各忙各的去了，只剩下这对母子。

母亲哭过之后，面色突然变得很从容，她轻抚着儿子的头发：“儿啊，妈马上来陪你了，你等着妈呀。”母亲轻柔地将儿子放下，让他以舒服的姿势平躺在地上，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投向河中。

穆蕊已经被其他两个人折磨得很累，想必其他两人也觉得共用一个躯壳不自由。她看见河滩上躺着的一对母子，眉头舒展开来。此时三人又同时达成默契。

众人正在围观并感慨先后投河自尽的母子二人，警察、验尸官也都来了，验尸官正扒开母亲的眼睑查看瞳孔。此时，母亲一下睁开了双眼，验尸官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着那个应该已经死了的女人，脸色刷白，伸出一只手指着女人：“活...活...活了。”众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围观的圈一瞬间扩大了两三倍。更让人们震惊的是，男孩也活蹦乱跳地站起来了。

围观的百姓、警察、验尸官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如果说刚死的母亲有幸活过来的话，还在情理之中，可是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的男儿突然醒转过来，着实让人害怕，众人惊呼着散开了。

母子二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立刻从偏僻的小路离开了。他们来到河边一处茂密的芦苇荡里，“以后我们怎么过活呢？”男孩拉着母亲的手，似乎对未来充满担忧，毕竟他和女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总会有办法的。”女人边说边端详着自己的一双大脚。上辈子她受封建礼制的迫害，被裹了一双小脚，几乎一辈子都在围着锅台打转，她又看看自己年轻的身体，摸摸充满弹性的脸蛋，这一世她要好好看看这世界。女人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她转向男孩儿：“我可以给你找个好人家，现在好些人家想要儿子，你金贵着呢，也不必漂泊吃苦。你觉得怎么样？”其实她心里的潜台词是：我本就是来自旧社会的一个没什么本领的老太太，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弄到今天的晚饭，怎么顾得了你呢。

穆蕊此时真的轻松极了，她的灵魂终于自由了，这自由不光来自她又重新可以自由支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