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本爱丘山

读李山的《回归》

回归

对天底下的村镇

老人  孩子  鸟兽

房舍  树木  街巷  河流  庄稼

独有的婚丧嫁娶  方言  衣饰  传说

一块瓦片  一把泥土  一束草

痴迷

想在每个村镇住些时日

随处转转

听鸟鸣

看天空

吃那里的饭

喝那里的水

交几个老少朋友

走时再扭头多看几眼

性本爱丘山

小米读诗：

      我一直纠结一个问题：什么样的诗歌才算是好的诗歌？因为确实有很多诗我是读不懂的，而且我知道这个群体非常庞大，虽说诗歌作为文学王冠上的明珠不可为迎合大众而自降格调，但这还是给我带来了困惑。诗歌不是写给诗人的，是写给大众的，在大众能读懂的基础上再发挥它的审美价值、社会意义岂不更好？

        无数次打动我的诗歌有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还有波兰诗人切·米沃什的《礼物》：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

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每次读起来都带给我平静的美好。不敢妄说什么样的诗才是好诗，但我可以说《礼物》这样的诗受到全世界范围内普通人群极大的欢迎。今天读李山的《回归》再次让我感到“如此幸福的一天”。

      “对天底下的村镇

老人  孩子  鸟兽

房舍  树木  街巷  河流  庄稼

独有的婚丧嫁娶  方言  衣饰  传说

一块瓦片  一把泥土  一束草

痴迷”  十六个意象的罗列是十六再乘以十倍、百倍的不舍与爱恋，如果现在让他删去其中任何一个，我猜他宁肯舍弃整首诗不要。这十六个意象里是人、自然与地方文化。这种痴迷在他的诗里多次呈现，在《小站》中他写到“不认识的人/树木/房子/衣饰/气候/饮食归于一个名字/一遍遍看/摸/深入”。在《地理》中写到“走在他们中/吃小饭馆里的饭/打听有趣的事/没钱时有好心人让我留下/一个女子有意/成为妻子/接着有了孩子/后人就把我当成这里的主人”。诗人痴迷的不是都市的繁华，不是高精尖的科技，是充满泥土气息的生活。村镇代表的是慢节奏的农业文明，是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李山热爱这种生活，不是都市人尝鲜旅游的那种热爱，是一株植物对另一株植物的热爱，是因为投入和熟悉产生的爱。在人们纷纷从农村逃离的今天，这种感情尤为珍贵。

        海子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说到底他还是游离于尘世生活之外，他的幸福要从他自己都不可知的“明天”开始。但李山不同，李山一直就活在海子幸福的“明天”里，所以他的痴迷是接地气的。海子把他的爱化为祝福，“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李山把他的爱融入生活：“吃那里的饭/喝那里的水/交几个老少朋友”毫无修饰的句子才配得上一颗淳朴的心。

      当我们走的太快时灵魂会跟不上脚步，欲望横流的社会需要的有一方净土让我们从容地听鸟鸣，看天空，回归自然，回归本我。那就读诗吧，不分流派，读一切能读懂的又喜欢的诗，读艾青、读席慕蓉、读西川、丁可、读迪金森、米沃什，也读读李山。

性本爱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