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41)回老家补办满月酒
文/张秋兰
2015年暑假,我们陪着两个老人带着18个月的儿子回甘肃平堡老家补办满月酒。
一回到平堡,儿子着凉了,水土不服,第三天,鼻子堵住了,呼吸很费劲,特别是哺乳时,要间歇地呼一口气并发出很长的音,很难受。
北方的天气干燥,夜里睡觉时我特意在床边放了一盆水增加室内的湿度,可是,儿子的状况愈来愈明显,拉稀五次,糊脏了三条裤子,脸色泛黄,消瘦了。
第四天,儿子发烧了,额头烫得吓人。我赶紧给他温敷,按摩脊背,他时不时发出“哼嗯”之声,鼻子不通,嘴巴干裂,给他喝水,他只是哭闹,怎么都不喝,缠着吃奶要我抱。后来灌了几包板蓝根及按摩几个关键穴位,儿子才活蹦乱跳。
儿子爱跑,走到沙石堆里要停下来捡石头或抓沙子,看到拖拉机和三轮车,很激动,连忙跟过去。如果遇到高低不平的水渠,定要上去走几个来回。看到松软的泥土,要伸手去抓捏。有空的矿泉水瓶子,会捏着玩,听瓶子发出的声音,把瓶子立着放,如果地面不平,瓶子放不正,就会拿着瓶子到地面平的地方重新摆正。
傍晚时分,我们带着儿子去黄河边散步,绕到大姑家坐一会儿,天黑,我们穿梭在巷子里,广场舞、歌声响起,乘凉的人们闲聊着,狗吠声、猫叫声交集,儿子被先生抱着,手舞足蹈。
18个月的儿子会说好多新词了。比如“辣”“门”“摘”“果”“哥”,亦认识了好几样动物,会说“羊”“狗”“鸽”“鸡”。他爱吃瓜子,当看到有人吃瓜子,要求对方“剥”,吃饭时,要喝汤,会说“舀”或“要”,找不到东西时,边寻找边说“没有”,坐在炕上,会说“摆”(跳棋)“拍”(蚊子)(很)“棒”“有”(画),当先生念出毛泽东的词时,亦激动地大声应和“好”。
经过近几年的变化,农村的房子建造得很阔气,家家装修得像别墅,院子里种满了各类鲜花和多种果树,还搭了漂亮的葡萄架。只是,村子里的路并没有拓宽,但是政府办了不少实事,比如路面铺了水泥,主街道装了太阳能路灯,村里的老年人和残疾人分发了补助,看戏的戏园子里被派出所贴了告示,禁止汽车和小商贩进入,并有专人负责管理。
难得回老家一趟,也为了亲友们聚一聚,本着不收礼的原则,我们决定给儿子补办满月酒。
说办就办,定在8月6日,这是儿子的爷爷请自己一个懂周易八卦的小学同学看的日子。要知道,在以前,爷爷是不讲究这些的,可上次我和先生结婚,爷爷请人选了日子,这次儿子办满月酒,他再次讲究了一番。
早上在家里吃臊子面,中午12点在鸿发美食城摆桌。来了九桌客人,事情办得很圆满(虽只请了爸爸的堂兄弟姐妹还有奶奶的娘家及爷爷的娘家人,但爷爷的小学同学和昔日好友闻讯赶来,亦参加了聚餐。)
爷爷说,儿子的福气好,因为给他摆完酒席,下午两点就有大戏看——庙会,是神农氏和关公的庙会,往年都是分开来办,要办两个庙会,分别唱两次大戏,唱一次三天三夜。但今年地方上合在一起来举办,这样就连续唱五天五夜的秦腔。来贺的客人打趣说儿子的这个满月酒阵势太大了,竟然要唱大戏。
难怪,一大早起来,便听见堡子山下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看大戏的五天里,村里一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加上大学生庆功宴放炮不停,更添喜庆。
可是,偏偏这时候,我生病了。奶奶因白天劳累过度走不动看不了她爱看的戏,奶奶的牙齿不太好,要去牙医补牙,先生亦牙痛得脸肿起来了。
我可能是着凉了,也可能是不适应北方干燥气候。总之,头好像要爆炸一般,整个身体往下坠,喉咙在冒烟,浑身不舒服。所以看戏的两三天时间,我只好留在家里休息,儿子由先生和儿子的两个哥哥(大姐的儿子儒伟和如琮)陪同去看秦腔。晚上,我强打精神陪儿子在上房的炕上玩耍。
儿子特别喜欢摆跳棋,不一会儿,去拉抽屉、拖枕头,又把跳棋弄得散落一地,一个个用手扔着玩。他能认识床头柜上的玻璃门上镶嵌的照片,认出“爷爷、奶奶、伯伯、大姑、小姑、姐姐、爸爸”的脸。
身体好了一些,我便强撑着身子陪儿子和大伙去看戏。
戏园子里,人头攒动,许多资深戏迷都搬了自家的凳子坐着,齐刷刷地一大片满是人。我们绕着大队伍的背后简单观赏了秦腔《出五关》,之后登山看庙会。
山上有神农庙、关帝庙、送子观音殿、城隍庙、山神土地庙、三霄殿、地藏菩萨庙、文昌宫、祖师庙、明长城遗址、明烽火台遗址。儿子很高兴,捡了不同样式的石头,还堆满了一个深深的老鼠洞。在路上,儿子看到新鲜的东西指着给我们看,我们也给他解释,他用自己独特的语言说个不停。
晚上,我们全家人浩浩荡荡去看戏(奶奶亦是资深戏迷,即使身体发困,仍然坚持去看一下)。演的是《香山还愿》和《双官诰》。看戏时,儿子很激动,跟着舞台上的演员一起大吼着,还学着他们的样子挥手摆姿势做表情。
秦腔,又称“吼秦腔”,果然,一进戏园子里就感到“吼秦腔”的氛围,儿子受到台上“吼秦腔”的感染,大声“吼”了几声,把小脸儿憋得通红。
家里常有客人来找爷爷奶奶聊天。陈年旧事,再回首,谈论时,大家都不免感叹几句,叹息几声,然后相视而笑,品尝水果,继续喝茶高论。
儿子喜欢挤在人群里左右晃,他的一个动作就能引起全家总动员。比如,他会鼓掌,要让他周围的人都鼓掌,如果别人不领会意思,他就先用手指在对方的掌心点一下,目光紧盯对方的双手,嘴里“嗯嗯”着,这时,才明白他要对方“拍手鼓掌”;他会跺着脚向前慢跑,要我们跟着他一起做,手指着我们的脚,目光看向我们,看到我们照做之后,心里美滋滋的欢笑;摆跳棋时,要我们跟着摆,嘴里连声说出“摆、摆、摆”,如果我们稍微休息或停顿一下,拉着我们的手放在棋子边,嘴里又开始一连串的“摆”。有趣的是,他夜里做梦也喊着“摆摆摆”,字字响亮。
我们买了20日中午13:00的火车票回广东,但返程的行李早就在陆续打包好,于18日就邮寄完毕。
19日,为了给我们送行,靖塔表叔请我们全家人(儿子尕姑姑一家人也在)去他家吃臊子面。晚上,儿子的大姑给我们做了大盘鸡,买了好几样凉菜食品,大姑父专门买了几瓶啤酒和白酒,说好好热闹一下。
院子里挤满了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大伙热闹地开心聊着天,儿子在上房炕上玩得不亦乐乎。
望着院子里的客人们,想起儿子第18个月回到爸爸故土的一幕幕,受到那么多人的热情招待,免去了爷爷奶奶心头的思念之苦,感受到了家乡人的浓情蜜意,心里很是安慰。
离别的车站渐行渐远,儿子扒在窗口,影子拖得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