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 (16)
第16章：发布
在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刻能像接到苏心电话的那一刻般火急火燎。一路上，一贯谨慎的我不停地催加油门，街旁的景色如雾划过。我的内心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环绕，就是陪她在一起。
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刻，我们才懂得什么是最重要的。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苏心正因为分娩前的阵痛咬着牙皱着眉头。我一个箭步跨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看见是我，她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颜，神色变得略微平和了一些。
看着她佯装出来的平和，我的心底一阵酸楚。在她的整个孕期，我几乎都没有怎么陪她。这使得我完全没有勇气正视她，只是略低着头，盯着她的肚子，问道：“老婆，你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苏心用一只手摩挲着肚子，另一只握在我手里的手调皮地捏了捏：“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没事儿的，过一会儿就要做手术了。”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苏心，一股难以言状的激流在我体内涌动，争先恐后地想从眼眶中涌出。但我勉力遏制住了，只有少数几滴悄然地滑过眼角。为了掩饰这一点，我侧过头，将脑袋轻轻地贴在苏心圆滚滚的肚皮上。一阵奇异的律动从里面传来，仿佛心电感应一般，律动以光速传递到我的心灵，刺激着心灵震颤不休。
“苏心，准备手术了。”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进来。
我帮着把病床推到手术室外，苏心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渐渐离开了我的视线。少顷，刺眼的红色字样“手术中”亮了起来。
在被问及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时，每个人可能都有不同的答案，对我来说，这两个小时便是我最难熬的时刻。我不停地在廊道中踱来踱去，又不停地在胶椅上起立坐下，心中激动洋溢兴奋难掩，却又充满着不安的忐忑。时间仿佛凝滞在那里，我就像一个差时症患者那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地久天长。
有人说：再多的等待，总有与之相匹配的回报。至少在这一刻，端得是一语中的。漫长的等待后，收获的惊喜已足够将我淹没。
“恭喜先生，龙凤胎来着。”护士小姐一手抱着一个，从手术室的侧门走了出来，远远看见我便祝贺道。
“谢谢，谢谢。”我不迭地道谢道，凑过去想要抱抱他俩。
“等等，还要清洗和护理。”护士小姐口里阻止了我，但是让我凑近瞧了瞧。我看着这两个天使般的小家伙，皱巴巴的皮肤，阖着的眼帘，精致的五官，让人不得不赞叹生命的奇迹。
“他们……”我把目光从两个小天使转移到护士身上。
护士小姐理解了我的意思，抱着右边的孩子微微抖了抖：“女孩是大的。”说完抱着孩子跨步向电梯走去：“我先带她们上去。”
又过了半个钟头，苏心终于被推了出来。见到孩子后一直在手术室门口踱步的我迅速围了上去，她看起来非常的虚弱，但气色还算好。一名护工推着病床，我在病床侧边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默默地注视着她。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苏心睁开眼看了我一眼，但可能是太虚弱了，很快又合上了眼休息。但这已经足够了，那一眼里，已经包含了我们要说的千言万语。
接下来的五天里，我成了世界上最忙碌也最幸福的人。除了照顾苏心的饮食起居，还要笨手笨脚地帮两个小不点换尿布，帮他们冲奶粉，每过一会儿就要查看他们的动静。整整五天，就没有一刻像样的休息过，甚至比研发人工智能时还要不眠不休。然而，只要看到苏心逐渐红润的脸，看到两个小家伙粉嘟嘟的吃相和懒洋洋的睡相，就会觉得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就会觉得浑身都充满力量。
如果生活能够一直这样平静祥和地过下去，应该就是最大的幸福吧。
然而，Stephen Lau的一通电话却硬生生地把我拉回了现实。他只说了一句话：“叶波召开了发布会。”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