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幸福的花架

好像事前并没有什么预兆，妻子突然间就病倒了，等到住进医院全面检查时，大夫告知——宫颈癌晚期。

做丈夫的一时间六神无主，诸事乱了头绪，妻子躺在病床上更是焦急。

“我得回家！”妻子说。

“不行，大夫说必须住院。”丈夫按住妻子欲要下床的身体。

“我不住院，我要回家，家里没我怎么行？”

“不行，必须住院治疗。”

“那贝贝怎么办？”贝贝是他家的小狗

“贝贝我托给邻居老赵了，他家儿子特别喜欢咱家贝贝。”

“那蟹爪兰快开花了，得定期浇水，晒太阳。”

丈夫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花！我把花送给门卫老李了，他养花最在行，你没看他那一屋子花。”

“你把花送人了？”妻子一脸焦灼，“连花瓶下面的花架子一块送人了？”

他笑了，“没有，我只是把花送给老李了。”

“哦!”她微微舒口气。

他接着笑道：“我知道那个花架子是你心爱之物，你不说是黄花梨的吗？好像是你一个朋友送的。”

她好像因为疼痛，脸上有些扭曲，并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你什么都不会，家里的油瓶子你都不知道在哪儿？”

丈夫惭愧地低了头，“我这些年的确忽略了你，光忙着工作，不过，现在我辞职了，专心照顾你。我会慢慢学习的。”

妻子直直看着他，半响不言语，随后深深叹口气，幽幽地说道：“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丈夫面色更加惭愧，眼里有了微光，他抓着妻子的手，“对不起，结婚这些年来，我……”。

妻子缩回手，掖了掖被角，没有说话，缓缓躺下。

丈夫托了关系，迅速安排手术，手术后妻子住在重症监护室里，每天只有两次三十分钟的探望时间。

丈夫早早在监护室门前等着，一旦开始允许探望，他第一个进去，走到妻子病床前，抓住妻子的手，试图说一些安慰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术的缘故，每次探望，妻子总是闭着眼，不说一句话，任凭丈夫絮絮叨叨。

丈夫急得不行，去询问值班护士。

值班护士很惊讶，“昨晚上大姐睡醒，还和我说了几句话呢！”，护士安慰丈夫道：“或许你来的时候，大姐正赶上累了，你知道这个手术对人损伤很大。”

“那我太太说什么了？”

“大姐好像特别惦记一个花架。”

“哦，对，我家是有一个花架，黄花梨做的，做工的确很好。”

护士摇摇头，表示不解。

妻子术后恢复的不好，癌细胞迅速扩散，最终没有出重症监护室。

夜深了，丈夫坐在沙发上，呆呆地，屋里黑魆魆的，他没有开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觉得又冷又饿，屋里的黑暗让他感到莫名的惊恐，他起身去开灯，半路上却不知道撞倒什么，深夜里听起来简直是一声巨响。

他摸索着打开灯，回神看时，却是那个黄花梨的花架子被碰到了，那天他本打算连同花架和花一起送人，搬到客厅时，他又改了主意，只是把花送出去，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心情管这些，花架就被搁置在墙角，要不是今天贸贸然开灯，他也不会碰到花架。

他转身扶起花架，黄花梨它本身特有的花纹在灯光下幽幽发着暗光，微微的香气似有似无。他抚摸着它，触感油滑细腻，心里一阵阵悲伤。

他的手触到一个小凸起，他仔细看时，原来是一个小抽屉的把手，不近距离观察，是无法发现这个抽屉的。

抽屉的滑道很顺畅，看来做工和后期保养都不错。

他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叠照片：他的妻子在海边和一个男人亲密的泳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