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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狂》:电影语言下惊悚的艺术

2016-06-12  本文已影响210人  喳西

1960年,先后出现了两部描写变态杀人狂的心理惊悚片。 其中一部是希区柯克导演的《惊魂记》(Psycho),推出后就受到许多观众和影评人的喜爱,多年来都是最著名的惊悚片之一。

另外一部由迈克·鲍威尔导演的《偷窥狂》(Peeping Tom),比《惊魂记》还要早三个月上映,却就没有那么幸运,反而是遭受到舆论界的严厉批评,不仅是影片惨遭修剪或禁演,迈克·鲍威尔的导演生涯也从此就一蹶不振。

如果在此之前,迈克从此不再涉足导演工作,就此退出江湖,他在英国的电影界地位仍将是不可撼动的。他在40年代与匈牙利导演皮斯伯格合作的两部电影堪称世界影史上不朽的经典(《黑水仙》(Black Narcissus, 1947)和《红菱艳》(The Red Shoes, 1948)),迈克与皮斯伯格也被成为英国最伟大的导演搭档。

然而他仍不满意自己那些经典佳作,他要挑战自己,要挑战电影底线,更要挑战当时保守到极致的英国社会。于是有了《偷窥狂》,有了那个藏在镜头后面欲窥伺到人类谜底的变态狂。

当然,他失败了。

直到1978年,经过马丁·斯科塞斯等人的背书,此片才能够以完整的面貌上演,终于得到其应有的肯定和地位,被Cult片迷奉为心理惊悚片的鼻祖。

惊魂记经典表情

偷窥狂的常见镜头

《惊魂记》和《偷窥狂》在开拍之前,所受到的待遇和他们上映后收到的待遇完全反了过来。

希区柯克在向众多制片人兜售《惊魂记》原型小说《精神病医生》时,没有人喜欢。他们不喜欢这个小说名称、情节、人物,甚至不喜欢里面主人公的名字,是令人作呕、厌恶的。

派拉蒙不给钱让他拍彩色电影,缩减拍摄费用,他请不起加利·格兰特、吉米·斯图尔特这样的大牌演员,甚至连布景都简洁的寒酸,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而迈克却不一样,《黑水仙》底定了他电影江湖地位,《红菱艳》让他誉满天下。他的名字就像李小龙,就像亨利·方达,是票房的保证,是地位的象征。只要他想要的演员、场地、摄影,只要他想要的,统统都能满足。

当他跟马克思在一起讨论剧本时,马克思也只是问他:“想不想拍一个照相机杀人的故事?”迈克想了几天,决定就用《偷窥狂》这个名字。

马克思连连拒绝,说是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情色片,会把观众都推出电影院。而如日中天的迈克却不以为然,我猜想,他当时一定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没关系,总有不会觉得是情色片的观众的。”

惊魂记

偷窥狂

没想到的是,《惊魂记》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而《偷窥狂》从上映伊始就不停的打脸,迈克从高山之巅迅速跌落,当天的报纸上写满了伦敦评论家对这部片子的厌恶和排斥,几乎找不到一句表示肯定的话语。

他们不仅反感这部电影,还把迈克尔•鲍威尔批为道德败坏、作品质量低劣的导演。《观察家报》的卡洛琳是英国有名的女评论家,她的文章在评论界一般起着主导作用,这次批判中,她毫不留情地直接宣判了导演和电影的死刑:“这是我看到的最恶心的电影了。”

现在人们提起《偷窥狂》,还是会和希老的《惊魂记》相提并论。《惊魂记》虽然也是描写异常犯罪心理的惊悚片,但却是以华丽的结构和技巧取胜,观众对于诺曼·贝茨的变态行为仍然是处于冷眼旁观的角度,在惊吓之后还是能够安然地排除于脑海之外。

迈克尔·鲍威尔的《偷窥狂》则是以大量的主观镜头,邀请观众一起参与男主角马克的偷窥和杀人,体验那种恐惧不安和刺激快感,然后深入马克的内心活动,并且会对他产生憎恶和同情的混杂情绪。

开场第一幕就透过马克的眼光,看着他用摄影机偷拍路边的卖淫女子,然后尾随着她进入房间,并且拍下卖淫女子被他杀害时惊恐的面容。 镜头一转,马克回到家里阴暗的放映室中,欣赏着他刚才杀害女子的影片。

从偷窥到杀人然后欣赏影片,观众全程参与这整个骇人听闻的过程,虽然是心中忐忑不安,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快感。

《偷窥狂》中的马克却是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普通人,观众很难把他跟杀人凶手联想在一起,他的长相英俊清秀,个性害羞腼腆,有一种迷人的神秘感。

他平常有两份工作,白天在片厂担任助理摄影师,还在书报馆兼差拍摄春宫照片,到处都很有女人缘,于是能够吸引邻家女孩海伦对他产生好感。 在马克放映小时候的记录片给海伦观看时,我们才了解到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马克小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隐私权,他的成长过程都被父亲用摄影机记录下来。 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马克长大后也沉迷于摄影和偷窥,更变本加厉杀害女子,用摄影机拍下她们临死前的恐惧面容。

对马克而言,性、痛苦、恐惧和摄影是相连接在一起的,摄影机是他形影不离的爱人,也是他内心痛苦的来源。

在海伦亲吻他之后,他却亲吻摄影机的镜头,海伦给他的关怀和爱,始终无法取代他和摄影机之间的亲蜜关系。

当警察拿着他的摄影机在询问他时,他的手和眼光都不自禁地随着摄影机移动,好像他的身体向往着摄影机,而在无形中被驾驭着。 在海伦试着决定佩带首饰在衣肩或领口时,马克的手抚摸着自己身体的相同部位,仿佛他自己就是一台摄影机捕捉着她的姿势。

马克迷恋痛苦和恐惧,当他面对着美貌的女模特儿时却无动于衷,然而看到新来的模特儿脸上歪曲的嘴唇,仿佛是因恐惧而变形的面孔,却能够让他变得兴奋不已。

影片中,海伦的母亲是一位非常奇特的人物,她虽然双目失明却有敏锐的洞察力,能够感觉出马克的不寻常,她和马克在放映室中的对峙,可说是全片相当精彩的一段高潮。

看电影本身就是一种偷窥的行为,这部电影更是大胆地以偷窥为探讨的主题。

我们每天透过萤光幕窥视别人的生活,看着别人的喜悦、快乐、愤怒和哀伤来自娱,更甚的是,我们为了追求刺激和快感,把血腥的杀人和面临死亡的恐惧拿来当作娱乐。 过多的血腥暴力和恐怖刺激已经让我们的神经麻木,只能够无止尽地寻求更多、更变态的血腥恐惧来满足饥渴的欲望。

人类不再操控电视和电影,而是变成受到电视和电影操控的奴隶。 就某些层面而言,我们和马克还真是相差无几,只是我们没有真正去杀人取乐而已。

“你知道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吗?那就是恐惧本身”,马克在海伦发现他杀人的秘密时这么说着,他让被害者看到自己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面容,如果死亡有脸的话,那就是自己的那张脸。

马克无法再从杀人中得到乐趣,所以他对拍出来的影片越来越不满意,最后只能够以他自己的死亡来追求更极致的刺激。

所谓的经典,事实上都是经得起时间的检验。诗歌如此,小说如此,电影也是如此。半个世纪过去了,经历过了女权主义、性解放的社会,对待文艺作品更加包容,于是那些曾经被世俗鄙视过,看低过的作品,被人重新定义,回归到了他应有的高度。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偷窥狂》的血腥程度和裸露画面都远不如时下的恐怖片,但是其带领观众进入杀人狂的内心世界,跟着犯罪者一起去体验偷窥和杀人的恐怖刺激,却还是能够让观众感受到极度的惊惶与不安。

斯科塞斯是懂电影的,是懂人性的,他知道怎样讲故事才能把人性讲透。他要为迈克翻案,要为《偷窥狂》翻案,庸俗的影评人永远不知道伟大电影的伟大,也永远不知道一个导演,倾尽心血认真拍出来的电影的不朽。

迈克·鲍威尔,在1990年去世的时候,又重新站在了江湖的巅峰,然而对他生命中这部无法抹杀的电影的承认,却整整迟到了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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