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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掠过拉卜楞寺的上空,我敲不开一扇门

2022-03-26  本文已影响0人  作家無去

它不是一座寺!

随处可见特色鲜明的藏式寺院建筑,层层叠叠连成一大片!不是一座,分明就是一片!

或纯白或明黄或深红的艳质色彩,以及密密排列错落的佛殿、经堂、白塔,还有依附散布在这些庄严巍峨,雄伟壮观的建筑裙延周围的僧人的住所,无不昭示着———拉卜楞寺,一个被蓝色天幕紧紧包裹的成熟稳重的生命组织。

拉卜楞寺,是藏语“拉章”的变音,意思为活佛大师的府邸。这次前往并不是一场刻意的安排,本意只是为了出发。

就像我一直问别人,也一直被别人问,人究竟为什么而活着。不为了活着本身以外的事情而活着,只是活着。像花七公子说的,对生活有知觉,发挥你所认为的价值,然后活下去。

意气潇洒地出发或戛然而止的归途,只是为了出发,为了完成一场远行,身体的跋涉和思想的长途游离和归位而已。它们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神圣的意义,活在苦里或盛放中的人们,本身就很伟大。

高原上,午后的阳光明媚耀眼,有一条宽阔的大河从夏河县拉卜楞小镇穿过。川藏线上西行时,抵达波密的那天下午也是这样的阳光,也有一条如此宽度的大河,流经波密小城。不过那条河叫帕隆藏布江,水流比这里要汹涌澎湃得多。

看似平静微澜的水面上有成群结对的鸟类。隔着泛白的阳光,看不清楚那鸟类上的羽毛是不是金色的。

乍看像是鸳鸯,因为它们总成对出现在水面一处。清亮的啁啾,和巴音郭楞大草原上的水鸟一样曼妙,令人感动。

大概走过的路总在记忆中储存,我们形容一件新事物的时候会从脑海里找普遍能感知的一种。人毕竟是感性的,这样说,你就明白我为何会身在此处,神思早已常常飞掠千山之外了。

这样,才是不断出发的缘由罢。只有不停歇,才能找到一种身临其境的通感,更加理解我们不能理解的表达,也能更深切地接纳,宽容。

于是就亲睹了这一排排一列列聚集在一起的粗犷大方,气势磅礴的殿堂一样的寺庙建筑群。

大型佛殿顶部,法轮黄亮生辉,看起来是铜质鎏金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斗拱飞檐之上歇着瑞兽,有像雄狮,有像孔雀,建筑太高了,不遮拦的阳光也太刺眼,又实在使我看不分明。

有一样可以确认的是,房屋上盘着的最多的是阴阳兽。因为阴阳兽又叫烛龙,顾名思义,它们像龙,最好辨认。

阴阳兽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神兽,人面龙身,口中衔烛,在西北无日之处照明于幽阴。传说它威力极大,睁眼时普天光明,即是白天;闭眼时天昏地暗,即是黑夜。

不知为何,这种古朴典雅的构造和这种古老飘渺的传说组合起来,总令我浑身震颤。神秘的不再是传说,而是构思这样建筑的活佛大师,它们通过修行最终得何正觉,方有这样大胆的想法。总之,对图腾崇拜越来越甚。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一些看似荒谬的东西,无声诠释着一切。

此次前来,并没有刻意去翻阅资料,当然也没有用脚步一寸寸丈量这片圣地。在拉萨时,为了紧贴佛法的教义,进大昭寺生怕错过每一尊活佛,错过聆听过活佛箴言的大殿的角角落落。不是没了敬畏心,而是修了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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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世界誉为“世界藏学府”拉卜楞寺最外围,是世界上最长的转经长廊。长廊内排列着2000多个大大小小的转经筒,周长达3公里。来这里朝圣、祈福的信众和游客排成长队,我跟随信众的步伐,一个个顺时针转动经筒。

他们迅速而有力地转动,口中颂念经言咒语,而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只为指尖感受到写满箴言的经筒上的微凉。

我感觉太多,太敏感,心情变化无常,一个眼神,甚至一句简单的谈话,一次身不由己的缺失,都能影响我的情绪。一切感受都能令我内心冲突巨大,我需要孤独,同时又有一种恐惧。突然进入一种巨大无比的空虚寂寞之中,如果找不到支撑,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转经长廊有一面靠着高高的山体。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鳞次栉比的殿堂在眼前,在脚下。斜斜的巷道交错纵横着,通往迷宫似的不同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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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空气干燥,似乎很久没有降水,风一旦从某一处吹来,就会扬起含沙的灰尘。这不难理解这里人们都穿深色衣服的习惯。

但这些飞乱的灰尘,并不影响磕长头人的虔诚。他们仍旧整个身子匍匐下去,匍匐到地面。立即,他们裤子、褂子,连鞋子、头发,甚至嘴唇、牙齿都沾满泛白的浮土。

这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一条牧羊犬在远处的山坡上轻快地走,不在意磕长头人停下重复的动作来注视它。就像天空飘过云一样自然,人的一生也应该如此度过,欢喜的,难过的,都要这样静静地流过,只是流过去,就好了。

一些穿僧衣的喇嘛,拒绝被拍。一些磕长头人根本没有留意到拍照的人,他们沉醉在某种盛大的仪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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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处大殿上香烟缭绕,以为是在进香。近前才发现他们正把青绿的松柏点燃。松柏枝点燃有草木的清香,毕毕剥剥地响,像寻常一个农家的暮,灶间的柴禾就是发出这样的声响。

遇到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我没好意思问人家的名字,毕竟现在人的戒备心都很强。她从临夏———就是西亚古珠的家乡那里,在父亲的陪伴下一路磕长头到达这里。

一路上不和人交流,也许我看着比较和善,他的父亲才跟我讲这些。我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小就要磕长头来。

也许信仰是与生俱来的吧,很小很小的孩子也跟着在长廊里不停地走,不会走路的小孩子则被用背带绑附在阿妈的肩背上。他们的肌肤,还有黑亮黑亮的瞳孔,告诉我,他们是当地人。最起码是甘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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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旅游季节,人不拥挤。有一只羊,在太阳底下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睡得很沉。对于一动不动的生命,我会恐慌。也许自始至终我还没能坦然地去面对生死这样的事。

我伸手去探它的呼吸,放心了很多。我把沉睡的羊的照片分享到一个有趣的群里。我说想做一只羊,晒暖,在寺院城墙打盹儿,被拍照。

树懒鱼跟我说,藏族有一个习俗:人的伴侣去世之后,有些人会认领一只羊,他们会认为那是伴侣灵魂的寄托。这和汉族人的一种说法类似,我们爱的人去世,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遥远遥远的地方照看着我们。

人真的会有灵魂吗?我不知道。但是羊是一种陪伴,也许这就是灵魂伴侣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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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是我随意走在一条道路上,偏离了人群,走到僧侣生活的地方。

这里的墙看起来像是土坯的。后面才知全寺所有梵宇,均以当地的石、木、土、茴麻为建筑材料,极少使用金属。整体建筑下宽上窄,近似梯形,外石内木,有“外不见木,内不见石”之谚。

真的太寂静了,数不清的院子都落了锁。人们都去哪儿了,他们全部的生活是否都沉浸在香雾缭绕的经殿中了?那是否代表着,我们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他们日复一日加持苦行僧般的戒律,是否太孤独,太贫寒?

阳光掠过拉卜楞寺的上空,我敲不开一扇门。如果我需要诉说,可能随便闯入一个院子,拉着一个陌生人,说啊说啊,说完后就更满足于此时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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