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摆脱“平庸之恶”，仅有独立思考是不够的

《艾希曼在耶路撒冷》没看完就参加了读书会。之所以没看完就参加，至少有一半原因是觉得看了《世纪审判》，对事件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参加完读书会的现在反而有很强烈要把书看完的欲望。骨头知道了会不会很开心呢？

这是一个以色列对纳粹高官——艾希曼的审判。这是没有开始审判，结局已经出来的审判。或许这场审判的结局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整个审判过程，各个证人的说辞让全世界对纳粹的罪行有了了解。导演里奥负责整个审判过程的拍摄。拍摄之初，他想在艾希曼身上寻找人性，想看到艾希曼被击垮。可是最后几乎崩溃的人是他自己。（我觉得艾希曼在看纪录片的时候，有一个微表情，鼻子微微皱了皱，眼角抽了一下。不是完全没有表情，只是太微弱了。）我想起儒家“人性本善”与道家“人性本恶”之争。也许不管“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人性会被改变吗？

1967 年美国加州一位高中历史教师 Ron Jones 在历史课上跟同学们讲德国纳粹的历史。他决定给学生们重新复现一个这样的运动。在五天的时间里，他在课堂上进行了一系列强调纪律和团体的活动，再现了纳粹的某些特征。后来，学生们逐渐沉迷于这个活动，并且企图再现纳粹活动。老师觉得形式快要失控，于是让学生们参加一个集会，并且告诉他们集会上会放第三次总统选举的场景。学生们到达后发现屏幕上播放的只是空白的画面。这时候，Jones 出现，告诉他们这个运动的本质就是法西斯主义，并且重新向他们讲解了纳粹德国的所作所为。（这个心理实验后来被改编成电影《浪潮 DIe Welle》）

从众心理是普遍存在的心理活动。在人群中保持独立性，付出的代价要比从众大得多。在对纳粹的审判中，大部分人都不认为自己有罪，只是一个执行者。一方面是从众心理，另一方面是在极权面前，你能坚持自己的判断力吗？这又是一个需要付出大代价的行为。

人身上有两性，动物性和超越动物性（如果人性有善有恶，那么人性和动物性是有重叠部分的，所以我用超越动物性。），动物性是本能，寻求个体利益最大化。超越了本能，才是人高于动物的根本。完全超越很难。艾希曼为了升官发财，选择了盲从。是他没思考不思考吗？未必。只是升官发财是看得见的摸得着的利益，屠杀犹太人是看不见的，需要超越动物性的良知。

我想起几年前的一个新闻。某一种食品被发现加入违规物质导致食用者的生命受到威胁。（具体时间已经记不清了，不是不想说）加工地点在某个偏僻的小村庄，几乎整个村庄的人都参与了这个有害食品的加工过程。记者采访了村庄里一个参与制作的老人家。老人家告诉记者，他们都不吃那些加工的食品，还告诫记者不能吃。这个老人家是恶人吗？她告诉素不相识的记者，不能吃。她有良知吗？她清楚的知道，这个食品有害的，但她还是参与了制作。

要摆脱“平庸之恶”，仅有独立思考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