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我常在楼下见到一位老人，他常常什么都不干，独自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球，目光看向前方，我试图寻着他的目光找到些有趣或是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些值得他花费生命的后半程许多时间的东西，可映入眼帘的，不过是普通的绿植。

有好几次我都想和他开口交谈，却总不知如何开口，他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的言语显得过于冒犯。

我习惯于常常看见他一个人，但一个晴朗的下午，他身边多了一只小狗，他手里拿着球时高时低，小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球，他们似乎相处得很愉快。

我在旁边的奶茶店坐下，点了杯奶茶慢悠悠地看着窗外，阳光成束洒下，树影似花盛开在地面。

老人衣着朴素，身上蓝色的衬衫有些旧，但整洁干净，他将手中的球扔出去，小狗欢快地跑去咬住又送回他手中，他笑着，笑得灿烂。

他再次扔出，小狗也衔住，但却不再送回来，他衔着球往前走，走两步又回头，老人笑着对他挥挥手。

小狗走了几步又跑回来，将球送到老人手中，然后咬住他的袖子往前扯，老人笑着将他抱起来，嘴里说着些什么。

小狗激动地叫了起来，使劲摇着尾巴，似乎很开心。

后来小狗衔着他的裤脚向前走去，老人跟着他的方向，一人一狗消失在转角处。

次日清晨，我路过时老人又早早地在那了。他手里没有球，但拿着一本书，似乎心情很好。

“嘿，小姑娘，你读过《沙与沫》吗？”他露出慈祥的笑容。

“啊？好像听说过。”我有些惊奇。

“你相信缘分吗？”他又问。

“相信啊，所有的相遇大概都是缘分吧。”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后合上书。

“不止如此，缘分会让人分离，也会让人再次相遇。”他目光里仿佛有细碎的光，也许是初生的朝阳爱上了他的双眼。

“比如说呢？”我倒是很想听听他的故事，越年长的人的故事往往越迷人，那是时间在他们身上的沉淀。

“我有个朋友，他喜欢旅行，但每天我们都会见一面，我会把最喜欢的书读给他听，他喜欢和我一起玩球。”

“很棒的友谊，后来呢？”

“突然有一天，他没来，后来就再也没来了。”老人依旧笑着，但我想到的是也许这位朋友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但就在昨天，他又来了，以一种全新的方式。”

“什么意思呢？”我要开始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了。

他拿起两个球，笑着说道：“以前我弄丢过一个球，但昨天我的朋友把它找回来了。”

“那只小狗？”

他点点头：“好了，孩子，你该走了。”

我还想问些什么，但他显然不愿意说了。

我自己脑补了很久，能想到的最浪漫的解释大概就是以前每天有一只流浪狗和老人玩，他们默认着一个从不言说的约定，直到有一天，流浪狗遭遇了不幸或生命走向终点，再也没来过。

但很久之后，他的那位朋友又以小狗的形态回到他身边，但更大的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小狗玩了会球，记住了味道，然后找到了以前丢失的球而已。

下午路过时，又看见老人和那只小狗待在一起，他在看书，边看边念，小狗在他怀里，脑袋搭在他的手臂上，乖巧可爱。

我还是有诸多疑问，但此时还是闭嘴比较好。

那为什么不当做一个美丽的故事呢？他们的等待都有了结局，所有的离别只是为了再次相遇，我这个故事外的人欣赏了一场跨越时间和生命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