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成绩那天，我吃了一整碗臭豆腐
出成绩那天，我吃了一整碗臭豆腐
文 | 丛容
每次经过学校旁的臭豆腐小摊，我必定是捂着鼻子快步走过去的。
虽然说臭豆腐闻起来臭，但吃起来还是很香的。
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点想尝试的念头都没有。
一天和舍友外出，经过臭豆腐的小摊，她们走了过去，我在很远的旁边等着她们。
她们说让我试试，我就一直抿着嘴捂着鼻。
很怕她们把臭豆腐强塞进我嘴里，我怕我会晕过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你爸逼你吃苦瓜一样，还没吃进去，口里就泛起苦味。
可当我看到她们两个人一副超级享受的模样，心还是动摇了。
其中一位舍友趁机放了一块臭豆腐到我嘴边，让我张口吃。
在百般劝服下，我终于张开了紧闭的嘴。
我立马就捏住了鼻子，强迫自己嚼快一点，快点吞下去。
“哎，好像还不错。”
在咽下去的那一刻，我心里立刻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再沾一点汤汁，原本捏住鼻子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放开了。
其实，那不是我第一次吃臭豆腐了。
去年的今天，高考成绩放榜。
在这几天前，班主任就在班群里通知了好几遍，在放榜当天中午十二点就可以登录系统查成绩了。
按时起床，假装那天还是很平常地去兼职。
但我一整个早上都塞着耳机，耳朵戴得很疼。
整个早上也心不在焉的，手指还被弄伤了，流了血，也就去附近的卫生所洗了手消个毒。
抬起现在码字的手，还留着一条小小的疤痕。
消毒完，简单包扎了一下，也到点下班了。
“12点整，班群肯定炸开了吧，有很多询问的消息吧。”
我心里想着。
关了机，拿起背包里的钥匙，一个人开着电瓶车，也不知道去哪里。
兜兜转转，头顶上的太阳也愈来愈烈。
还没看到成绩，自己已经做好了面临一切的准备。
就算是坏的结果又如何，生活又不能随着心情说停就停。
“不管如何，我都是可以面对的。”
我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那会儿，有风吹过，刚跑出眼眶的眼泪就这样风干了。
最终闻到一股超级难闻的味道，是臭豆腐的味道。
本来以为会像每一次一闻到味道就掉头走的，居然神使鬼差地走到摊子前。
“老板，给我一份臭豆腐。”
“要大碗还是小碗的啊，要不要辣？”
“大碗的，劲爆辣吧。”
“好嘞，稍等。”
当时的我，一个人端着那一份劲爆辣的大碗臭豆腐，刚拿到手里就想扔掉。
回头一想，那么多人吃着，我就吃一口吧。
烫嘴得很，臭得很，恶心得很。
但我还是吃下了。
满头大汗，配合着被辣得呛喉而掉下来的眼泪。
那股酸爽，难以形容，至今回味还是很难受的味道。
那天那碗劲爆辣的臭豆腐，我并没有慢慢去品味它。
只是把它当作情绪宣泄的一个点，想借着辣的借口，理所当然地流眼泪。
那时，没人知道你因为什么伤心，什么在哭。
她们以为，你只是被辣得呛了喉才哭的。
大口大口的吃完，连那么辣的汤汁都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旁边的小摊老板还问我：“好吃得连碗都要吃下去啦？”
说完又递给我一包纸巾。
“怎么啦。小姑娘，看出来你不喜欢吃臭豆腐的，鼻子还捏得那么紧。”
原来，已经被看出来了啊。
“你的手还包扎着呢，吃这么辛辣的，伤口不好恢复啊。”
“哈哈哈，没事的啦，不碍事。”
“你是高中生吧？今天是不是可以查成绩了。”
当时我的念头就是转头就跑，好不容易关了机，怎么还有人来问我这回事。
“小姑娘，坐下，当我发发牢骚也好。”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就停下来跟他聊起了天。
就这么在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旁坐下了。
不能说是聊天吧，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老板说：“你看吧，在我们这边，有多少人读没有多少书还赚了大钱的？
很多是吧，在你身边肯定也有。
高考是很重要，但不要觉得失败了人生就完了。
我也是没读大学就出来的，当年家里条件也不允许，我又是老大，早早就出来走街串巷了，后来是跟着邻居阿伯去了一趟湖南。
我跟你一样，一闻到臭豆腐的味道就捂住了鼻子，还想吐哩。
但你看，我现在在做臭豆腐的生意，我每天都跟这臭豆腐打交道。
甚至，我觉得我没了臭豆腐活不下去。
虽然没读过大学，但是每当往届的大学生来我这边吃着臭豆腐讲起大学的时候，我听着也觉着十分欢喜，大学真该系帽莫（真的是不错）。
鲁还好生呐，落力咯（你还年轻呢，努力吧）。”
他说完这段话，我也差不多要走了，说完谢谢就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起身。
“给你，这块不臭不辣的臭豆腐。”他用竹签夹着一块豆腐递给我。
索然无谓的豆腐，一点也不好吃。
“不好吃是不是，这臭豆腐啊，没有炸，没了汁，算得了什么。
这就跟人生一样。
不经历点什么 ，一点意义都没有的。”
也不知道今天的臭豆腐小摊老板有没有像去年一样遇到一个不爱吃臭豆腐却吃完整一碗的女生，不知道他会不会拿一块不辣的臭豆腐给她尝试。
谢谢你，那个之前素未谋面的小摊老板。
对我说那么一堆话，可能就是看我年轻，不想我那么丧吧。
这件事，我没跟谁说过，就只是写进了那天的日记本，就记下了那么几句话而已。
今天翻开一看，滋味真的不同。
一年了啊。
那天下午跟老板请了假，在家里待了一下午，查了成绩后，也就那样吧。
反倒没有想象中的大喜大悲，可能已经在臭豆腐摊前冷静完了。
时间回到和舍友一起吃臭豆腐的那天，那晚我吃了三块。
因为第一次吃的时候并没有好好品尝，只是惩罚性地逼自己吞了下去。
所以那晚吃了第一块后就迫不及待地跟舍友说：
“原来臭豆腐那么好吃的啊！”
原来心境不同，吃东西的味道也会不同啊。
臭豆腐之所以这么还吃，是因为它经历了多层做法。
人生亦然，之所以精彩，是因为在体验一道又一道的关卡。
不管明天怎样，今天记得也要笑一下。
以上，晚安。
图片：《食神》
音乐：谢安琪、十二月二十二
审核：山肉、阿一
编辑丨丛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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