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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一曲清歌动九城 1·永新善歌

2016-12-03  本文已影响87人  我是一条猫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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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歌动九城1·永新善歌

唐玄宗开元末年,大唐风华极盛,一代升平天子李隆基不惟平戎有策,且兼文雅风流,尤善声乐。招揽培育之下,大唐梨园人才济济,名家辈出。每逢宫中宴饮,哪怕是即兴小酌,也必佐以歌舞丝竹。悠悠仙乐,翩翩舞衣,每每令人沉醉耽迷。

这一日玄宗在沉香亭畔饮酒,召宜春院歌伶许合子清歌侍宴。

许合子入宫不过三月,歌喉婉转,容颜佳丽,极受玄宗宠眷。问明了她祖籍,赐号“永新”。

内侍布置酒食已罢,乐师调弦转轸,许合子轻启丹唇,唱起了翰林学士李太白填的新词《清平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现,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这一阵明珠娇玉似的小调,直听得玄宗如沐春风如饮醇醪,眯了双眼手上轻轻打着拍子,酒未入喉,心中已醉。一曲既终,玄宗回味良久,方才睁开眼睛,笑道:“好好好,合子歌值千金。赏!”

许合子行礼称谢,自回宜春院去。侍儿托着银盘里的珠宝一路跟随,禁不住道:“合子姐姐,你瞧皇上赏你的珠串有多美。”许合子头也不回:“你喜欢,就送你吧。”

“呀,这可不敢!”小侍女吐吐舌头,心里怪道:这位姐姐不懂规矩,皇上的赏赐怎可随便送人?况且莫大荣耀,自己都不爱惜吗?

入夜,许合子悄立在院子里的大梧桐树下,一身鹅黄衣裳,乌发不加宝饰,紧抿的嘴唇,眉间一抹坚执之色。四下望了几眼,揽衣越过院墙,浓黑夜色中,直奔大明宫而去。

飞霜殿的鸳鸯瓦上,许合子莲足轻点,时而俯下身来探看,今日玄宗果然眠宿于此。许合子心头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瓦片。便在此时,一队巡察禁卫过来,许合子连忙跃下屋顶,隐身花木之中。她行动轻捷,自不会惊动侍卫。可是玄宗寝宫宿卫何等森严,众多侍卫来回逡巡,眼看就要路过这里。许合子藏身的花木丛禁不得细看,正急之间,忽听得东面一声响动,众侍卫闻音,尽皆过去查看。

许合子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悄悄潜回宜春院。刚过穿廊,眼前一暗,多了一人。她屏住呼吸,一见之下,正是玄宗身边得力宦官高力士。只得行礼:“高将军。”

昔年平韦后、太平之乱,高力士颇有功绩,深受玄宗赏识,封骠骑大将军,朝野上下莫不礼敬。

高力士哼了一声:“永新娘子这时候出来,怕是不合规矩吧。”

许合子瞪他一眼,顿了顿,终于柔声道:“高将军请恕妾身初来,不知礼节,深夜难眠,四处游走而已。”

高力士怒道:“你已来了三个月,会不知道伶女非召不得出园的规矩?夜里乱走走到飞霜殿来,我皇安置于此,你可是包藏祸心!”

许合子为人清高孤傲,高力士虽势大,却从来不奴颜事之。此时听得他言语无礼,眉间煞气一显,依她的性子,便要拂袖而去。心中一凛,想了片刻道:“高将军容禀,小女子实因思念皇上,相思难遣,这才不由自主走到飞霜殿来。将军念在小女子一片真情,务请海涵。”

高力士心中冷笑:原来是这丫头想沐天恩想昏了头,竟不要命的跑到这来。道:“胡说!你初来乍到,便不守本分痴心妄想,还胆敢在大明宫乱闯。看来不教你点规矩,你还不知天高地厚!”扬声道:“来人,给我拿下!”

侍卫上来拖拽许合子,她本能地肩一沉,右手就要扣住对方腕骨,随即想到此举万万不可。正踌躇时,穿廊下有个人翻身直跃过来,一手捉住那侍卫的手腕。那侍卫欲待挣扎,但觉来人手如铁铸,身子一轻,已被摔了出去。

高力士一惊,看清来人,冷笑道:“原来是李师傅,夤夜相逢,真是巧得很哪。李师傅不在兴庆宫纳福,深更半夜跑到这里,可是有私事吗?”

来人正是开元第一吹管名家,人称“笛仙”的乐师李谟。数月前,玄宗新作《紫云回》曲。李谟在上阳宫外听了,默记于心。后来玄宗夜游,听李谟吹奏此曲,响遏行云,惊为天人,同时大是惊诧:自己新曲从未传出,如何这里有人会得?李谟乃报知在自己如何偶然在宫外听了,又如何记诵演习等语。玄宗大悦,遂召入宫中以供圣愉,对他极是礼遇。

李谟为人耿介,其时高力士深得圣眷,炙手可热,唯李谟对他不屑一顾,不假辞色。一日高力士要李谟为他吹曲,李谟不屑,冷笑而去。高力士以为奇耻大辱,怀恨在心。今日见李谟与这许合子似乎有旧,待要插手此事,决意好好羞辱他一番。

李谟年纪不过二十六七,满脸风霜之色,此刻神色却极是复杂,淡淡道:“请高将军网开一面!”他平日见了高力士话也不说一句,更不用说称一声“将军”了。

高力士闻言,更知许合子与李谟关系非常,哼了一声:“李师傅恐怕做不得这个主吧。老奴只知为皇上尽忠,按规矩办事,怎能凭了李师傅一句话,就饶了这胆大妄为的宫女?她擅闯禁地,今日非活活杖毙不可!”

李谟望了许合子一眼,许合子垂着双目,殊无反抗之意。

高力士道:“李师傅神乎其技,我皇赞赏有加,咱家勉为其难,愿意卖李师傅一个面子。”

李谟知他必有所难,只道:“高将军如能送在下一个人情,但有所命,无不请从。”

高力士道:“既如此,咱家所说之事却也不难,只需李师傅给咱家屈一屈膝。

李谟一震,心中大怒,扫他一眼,高力士竟忍不住打个冷战。许合子也是大惊。

半晌,却见李谟神色冷峻,揽襟下跪。

高力士得意洋洋,大笑而去:“想不到眼高于顶的笛仙李师傅竟也肯给我高力士行此大礼,有幸,有幸。”

宜春院歇芳亭,许合子沉默一会儿,道:“大师兄,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李谟怒道:“这里便是你该来的地方么?你……你还嫌皇上宠幸你的不够,这般等不及去侍寝!”

许合子闻言脸色雪白,胸口起伏,半天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方道:“我的事,你不必理会。”声音却是颤了。

李谟与许合子谊属同门,都是九嶷山千岩老人吴越门下。千岩老人卓然一代大家,声律武功,俱臻化境,且渐有融会贯通之势。所传弟子,俱各业艺不凡。李谟入门最早,七声十二律,丝竹管弦,一一得授。他禀赋异常,对声律常有惊人之解,雅善吹笛,声动云水。耽于音乐,武功上的成就便不及师弟沈鞠白。

许合子入门之时不过四五岁,小姑娘天生一副黄莺云雀般的嗓子,后来修习内功,更是蕴藉深厚,气息悠长,婉转成歌,声振林越。连师父千岩老人也说:“合子歌喉天赋至宝,纯乎自然,胜过丝竹管弦。”索性不习乐器,只随性而歌。

李谟对许合子早已倾慕,奈何冷眼旁观,合子已对师弟沈鞠白情根深种,只得深藏不语。

这一年,许合子盈盈十七,其时千岩老人已仙逝一年。许合子突然不告而别,径入长安,到李龟年门下自荐,进了大唐梨园。李谟心中痛惜,大惑不解。却认定许合子绝非贪图富贵之人,又怕她孤身在长安有甚不测,一路追随,也进了梨园。那日夜中吹笛引得玄宗赏识,便是他有意为之。

沈鞠白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合子与自己比邻而居,日日相见,自不免幽情难遣。到外面散散,识人历事,这一番心事或能淡了,也未可知。因此就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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