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队长生涯（10）

        第十一章

一个生产队就是一个大家庭又是小社会，还是一个小天地。大家在一起辛勤劳动，收获的粮食与油料、棉花等农产品在完成国家的上交任务后大家一起公平分配，茶后饭余大家又在一起，男人扯扯谈抽抽自己种的烟，女人坐在一起纳鞋底什么的，小孩子们在一起跳跳房子捉捉迷藏什么的，以队为界，八队的人很少去九队的。

一九六五年，我们队里与湘北农村其它地方一样又迎来了一个丰收年，早稻加晚稻一亩收获稻谷超过了800斤，这是国家当时提出的过“刚要”的指标，人们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因为每家每户分配的口粮要比上年更多了，而且年终决算也会分很多的钱。

“泽远，你和学贵同志这几天抓紧把今年的决算搞出来，今年又让大家过个好年”。腊月初一晩上生产队里队委会上，我父亲给曾会计和颜记工员下达的任务。

自从改散公社大食堂，农村实行一些好的如包干政策后，农村里已经迎了第三个丰收年，社员群众过上几年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一九六五年队里的年终分配很快就算出来了，每十分工可以分配一元钱。十分一元钱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一个男正劳动力出一天集体工可以挣到一元钱，一个女劳动力一天可挣到七角到八角钱。这个分配水平是当队长的父亲有始以来最好的了，很多年以后他一直引以自豪。

能办出这么高的分配水平，队里每亩除了完成了三百斤口国家征购任务后还卖了一部分三超粮，征购粮卖给国家一角三分钱，三超粮卖给国家每斤还多几分钱，还有队里卖给国家的棉花挣了不少的钱，还有几个包产的木工、打鱼、打猎户交的钱。

年终分配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年成好了，人们有吃饭了，有些家里孩子像下饺子一个一个的来了，孩子多的家庭吃饭的嘴巴多，可是挣工分的人少，吃的粮食是要算钱的，年终决算时是要扣除的。那一年那么好的分配，我们家还是超支了，因为我们家只有我父亲一个人为主挣工分，我母亲有支气管炎的毛病，她经常发病在家出不了集体工，一家五口人吃饭，只有一个男劳动力挣工分。年终决算，别人家都分了钱，劳动力多的家里分了几百元的一百元的，可我们家还超支好几十元，队上超支户也还有几个老弱病残的户，但是都没有我们家超支得多。没办法，这超支是要兑现的，我父亲把一个刚养到合格的肉猪拉到商店卖了去还队上的超支款，当队长的不带头兑现今后就不好开展工作了。

由于超支兑现，那一年的年，别人家有大鱼大肉吃，有几户还杀了年猪，我们家到了无钱过年的境地。怎么办呢？望着三个儿女，我的母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腊月二十八身上才弄来十多块钱，记得是父亲把家里栽的一垅大白菜挑到保河堤码头卖了换来的钱。十多元钱怎么过年，我母亲腊月二十九在豆港商店的食品组花五元钱卖了一个猪头回来。这个年，我们一家的荤菜就是以一个猪头为主做的几个菜：一碗辣椒炒肥肉，一碗辣椒炒瘦肉，一碗炒猪舌，还有一碗炒猪耳朵，当然还杀了一只鸡，煎了一碗小干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