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吃鱼

两个小板凳摆在院中，我坐上其中一个。面前摆着塑料桶，里面装着刚从江里面钓回的几条鲫鱼。另一个小板凳上蹲着猫，它安安静静的，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我手里的鱼。

我知道它馋，但我装作不知道。我在考验它的记忆和忍耐力。

收留它一个多月，起初我有鱼放在院中，它会站起来，趴到桶沿上，伸出小爪子，自己试图捞出来。当然是徒劳。我坐下收拾鱼时，刚拿到手中，它便奋不顾身过来，用爪子拍打我的手。它拍打我时爪子的尖指甲是缩起来的，我能感到爪子软垫拍在手上那种很有分寸的力道。

当然不会让它得逞。收拾好的鱼放到带盖的盆中，鱼头和鱼下水放在一个喂鸡的平底锅中。它退而求其次，突然之间会跳过来，叼上两个鱼头便跑，去到墙边或树根下大嚼特嚼。

有过第一次，绝不会让它有第二次，我要纠正它这些坏毛病，给它立点规矩。我提高警惕，在它意欲旧戏重演时，把它抓在手中，佯装愤怒，轻轻拍打它的屁股，边打边告诉它，偷嘴就要挨打，我给你你才可以吃，不经过我的同意，绝不准动。

它瞪着圆眼睛，虽然困惑，但终究是害怕我对它的惩罚，放开后便会乖乖地守在我身边。这个时候我知道，这个小东西绝顶聪明，人的一切想法和行为它都会心知肚明。它只是不会说而已。

它终究是抗拒不了诱惑，被打也不肯远离，乖乖地蹲在我的身边。它老实下来，我就要奖励它。捞一条小鱼扔给它，它兴奋地喵喵叫着，用小爪子把那条鱼翻来又翻去，欣赏的差不多了，开始饕餮。

想不到一个轻飘飘的猫咪竟如此生猛。它吃鱼先从鱼头开始。眼见它嘴巴里只有几个细细的尖牙，不想它嚼起鱼来，居然如狼狗啃食肉骨头，铿锵有力，嗞嗞有声。眼见它如掠面条般，一条我手巴掌大的鱼消弥于无形。

猫这种生物天生爱干净。它即便是在狼吞虎咽似的追求美食，也绝没有人类吃东西时那种脏污的景象，满脸满手的，要借助于餐巾纸和湿巾来保持体面。它不用，它只用嘴巴，猫爪偶尔辅助一下，享受过后，小嘴巴边上绝不会沾染任何碎屑残渣。

我看见它的小肚子明显地鼓胀起来，但它还是不肯离去，一直等到我偃旗息鼓，它才会跟在我的身后，摇摇摆摆的似在告诉我，它是我的朋友。

等我再坐下来时，一切归于平静。我从院边的架上摘下一串葡萄慢慢咀嚼，它则从板凳上跳下来，来到我的身边。它习惯于绕着我的两条腿弯处来回穿梭，天凉时我会感到很温暖，前一阵子天热时却让我感到痒痒的很不受用。

猫不吃水果，我在吃时它就显得很淡定。待我吃完，见我把目光投向它，它就会四脚巴叉地躺倒在地，两只鬼魅的眼睛与你对视，你做出高兴的表情，它便会就地打滚，连着滚几次，又会噌地起来，一窜多远地跑走了。当你转身不理它时，它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跑到你行走的前方，挑逗你。

小猫灵巧、警惕，有着超乎想象的生存智慧。或许神明对猫咪有着天然的偏爱，让它能看透白昼，也能看透暗夜。一个多月的时间，它长出一身能耐，再也不是来时那种弱弱的样子，可以在十米开外助跑，发出嗵嗵的响声窜上梯子，又跃到墙头，然后以你目光追不到速度，蹲在了树上。

我对小猫琢磨不透，觉得它的神情神秘而高傲，眼睛里藏着许多秘密。隐约记得在哪部戏中看过，灾难来临时，唯一逃离地球去往火星的幸存者，被设定成了猫咪。我家小猫让我确信，这个设定真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