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里的轶事
离京前和好友在清华园喝咖啡,被安利了一下午“声入人心”。几日后,朋友又给了两张“声入人心”选手高杨在“超剧场”的音乐剧《长腿叔叔》的票,于是就在过期中搭上了“声入人心”的快车。
这档节目很让人惊喜。以前看歌剧、音乐剧,确实没有遇到买不到票的情况,但朋友说现在“声入人心”学员的音乐剧演出常供不应求。在《长腿叔叔》中场休息的时候,望过去全是年轻的脸,且座无虚席。学员们希望人们走进剧场看舞台剧的愿望,正在成为现实。
音乐里的轶事余华有一本《音乐影响了我的写作》,讲他和古典音乐的渊源,也讲音乐和写作之间的联系。余华说,音乐和写作一样,都是一场叙述。这是从创作者的角度看的。从受众的角度,和作为读者的经历一样,作为听众,我们一样被作品中的养分喂养。我们之成为今日的我们,背后有很多,也包括了我们读过的书和听过的音乐。
我的taste不太行,吃东西可以从路边摊一路到大董的意境菜,都有喜欢的;读书从《离骚》到不入流的小说野史,都能看到有趣儿;听音乐也这样,从歌剧到东北大秧歌,都觉得有看点。记得当年看《格调》,好绝望,觉得有生之年怎么也做不到这样了。以前看错很多人和事,但这一点是看对了。
小时候每年夏天俱乐部都演评剧,母亲爱音乐,也爱看演出。于是和母亲看过好多次《花为媒》,主要因为小孩免票开始看不懂,后来有点儿明白了。姥姥家墙上贴着年画,那时的年画有连环画版本的,印刷不太好,但现在想起来,把连环画做成年画,真的有创意。贴在墙上,比现在千篇一律的壁纸好。姥姥家那时贴着的,就是《花为媒》。连环画下配的都是七言,尽管没有律诗的严谨,但是读起来琅琅上口,特别像评剧里的台词。第一幅图下的文字至今还能记得:“鸟语花香艳阳天,月娥独坐在窗前。想起表弟王俊卿,青梅竹马心相连。”那时不大认字,认清这些字对我来说可能任务量也不小,所以每次都只能读这一幅画下的题词。没有母亲带我去看《花为媒》,这幅年画和这些字只能默默被淹了。
音乐里的轶事上大学时学校有一个很大的阶梯教室,我们在那里上大课,晚上也可以改作电影放映厅,有时还会放球赛。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中国队输了球,教室里的桌子有一段被激愤的男生们拍断了。但比拍断桌子印象更深的,是我们曾经在这里上过一次音乐鉴赏课,那次讲的是《自新大陆》。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年过去,我一直记得当年老师教的《自新大陆》的谱子。去年试新买的音响,又听了一遍,感觉这些年,这曲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毕业后回学校,发现大阶梯教室有了一个很羞答答的名字,好像叫若竹楼或是若水楼,感觉好怪异。我们在这里曾经的青春,是随意浪掷的许多时光,也是那首永恒的《自新大陆》。
工作以后,看过很多难忘的演出。有一次在上海看齐秦的演唱会,好像是元旦左右。音乐会当中,梅艳芳逝世的消息传来。那晚上的歌都没有印象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在音乐中的告别。天堂路远,比眼泪更有力量的,是歌唱。几年前好朋友的爷爷去世,老人九十多岁高龄,临终前嘱咐,死后不许人哭,他最喜欢看戏,死后要唱三天大戏。朋友去参加葬礼,回来告诉我葬礼的情况,他们送别的,是一位智慧、快乐的老人。
女儿的第一位钢琴老师是一位乌克兰老人,有时教女儿一些乌克兰民歌。她常常边弹琴边唱,她经历过很多人世创伤,生离死别,来中国时已是独身一人,两任丈夫和儿子,先后离她而去。但只要和她的音乐在一起,她就是欢快的。她有一件鲜红的呢子大衣,就像她的人,热烈,明快。听了她的民歌后,我买了一盘俄罗斯民歌的CD,放在车上。有一次送她回家,就放了那盘CD。她听到其中一首,告诉我,这首歌叫《祖国》。她后来专门教女儿弹这首曲子。后来我们分别了,我们去了异地,她也回国了。但是《祖国》的谱子,女儿一直保留着,有时还会弹起。5岁的曲子,也许一直会印刻在记忆里。最近看二战史,每次看到乌克兰,都会想起她,女儿的启蒙老师,永远的热尼亚。
音乐里的轶事和母亲看过的演出很多,最有趣的是在北京看的一场演唱会。那次想陪母亲去听老歌,刚好有一个这样的演出,从预告单上看还不乏名人。但等演出开场,观众席上还是一片空落。母亲心里的名人是蒋大为、阎维文这一代的歌唱家,一曲曲唱下来,没看到一个意想中的名人。结果到快结束的时候,终于来了名人。印象最深的是曾经饰演《小二黑结婚》中的男主小二黑来了,那时男主刚好80岁。不过唱得不错,中气十足。出来后母亲最大的感慨就是,和这些名人比起来,自己还很年轻。母亲近三年很少出门了,在记忆中搜寻又搜寻,最后一次陪母亲去音乐厅就是那场小二黑压轴的演唱会。前两天去探望母亲,进门发现母亲身边的歌本是摊开的,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在练歌?母亲答“瞎玩儿呗”。母亲现在和当年的“小二黑”同龄了,还独自一人练唱,这对我的启示,堪比当年的《花为媒》。
这几日连续看“声入人心”,一边看一边和朋友交流心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还互相推荐歌曲。今日最开心的是向朋友推荐了《布兰诗歌》,朋友很赞赏。感觉被安利了“声入人心”之后,第一次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