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团新手

音符在键盘上跳动，旋律在排练厅荡来荡去。正当我们低头盯着面前的曲谱，全神贯注演练的时候，排练厅的门被欠出条缝隙。随着那缝隙的不断延展，一张微胖的笑脸出现了。

“我就是来听听。好听！”

我们停下了手里的乐曲演奏。

“进来，请进屋里来。”是团长在和那人说话。

“我…不会影响你们排练吧？！”

“怎么会呢！”团长索性走到门前，把那人请了进来。

“搞啥乐器的？”

“奥！萨克斯，高音萨克斯。刚学，我在你们门口都听了好几次了！周四周六，我都来。”

乐团排练也到休息时间了。有的出去打开水，有的在小声哼谱子，有的饶有兴趣的和那人攀谈着。

那人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主动和大伙儿聊起了曲谱。

乐团的乐手们按照约定俗成的固定时间段，又一次在团长的指挥棒下演奏了起来。

“既然都来过好几次了，也算是我们的老熟人了！如果乐意来，下次排练请你带着你的萨克斯来。怎么样？”团长扶了扶眼前的花镜，冲那人说。

“真的！那就太好了！”听团长这么说，那人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奥！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薛，今年六十五岁，退休后学得高音萨克斯，来向各位老师们学习。”

……

排练厅的“高音区”增加了一把高音萨克斯。那位新来的乐手名字有点儿绕口，我干脆就喊他“薛高萨”。

“薛高萨”吹的萨克斯音色不错，就是总不在拍节上，有乐曲休止符的地方，薛高萨偶尔就会“冒”出一两声。和整个乐曲不和谐，但音色不错，也好听。

“薛高萨”每次来的都比我们早，排练结束后，他都最后一个走，他说他还要再练会儿。直到负责打扫卫生的前来打扫，要到关门时间了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那天傍晚，吃过晚饭在公园散步，忽然从树丛那边传来了萨克斯的声音。走近，原来是“薛高萨”。见我向他这边走开，他停下乐曲，笑着向我挥挥手。

我看到，“薛高萨”的谱架上拉德斯基进行曲的二声部。

“这里还有这里。”薛高萨边指给我看边说。

“这个切分音我总是弄不大好！嘿嘿！还都是半音阶。”

“别忙，吹不好就放慢速度练练。”我手里打着拍子，薛高萨随着拍子吹了起来。

从那天起，我吃过晚饭总爱到离家不远的公园散步。因为“薛高萨”在那里等着。

公园里，我再见到“薛高萨”的时候，他谱架上多了盏应急灯。每晚，“薛高萨”要吹到将近九点钟。

慢慢的，排练厅的高音区越来越少地听到“冒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