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苏童笔下的女性

2021-07-11  本文已影响0人  清水一泓slj

在被男权社会视为“物”和“性”的代名词而不断地被污辱被损害之后,在由必须服从而衍化生成的依附意识操纵下,无奈而悲伤地与同类相残之后,女性开始对自身的生存处境和生存状态提出了质疑:

“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女人到底算什么东西,就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

在这种质疑的背后宣谕着对“不像人”的生存境遇的强烈不满,而这种不满情绪的发展,必然是对男性中心文化建构起的那些特定的禁忌、规范和礼仪的叛离和背弃。

于是在男权社会里,一个个深受压迫的女性们勇敢地站了出来,在她们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叛逆性,为了挣脱封建枷锁,争得自己做人的权力,她们都采取了不同程度,不同方式的反叛。


作为一名受过新式教育,本应成为一名“新女性”,可是却走上相反道路的颂莲,在陈佐千那充满死亡与腐朽气息的深宅大院里,在后宫般的妻妾争风与暗算的游戏中,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可悲地位,毅然拒绝了陈佐千猪狗般的生理欲求,在男人面前维护了自己做为人的尊严。

而梅珊、织云和金兰的反叛比颂莲更彻底,更大胆。

梅珊什么也不顾地与高医生私通,在陈佐千的眼皮底下和情人眉目传情,在桌子下用腿调情,甚至最后走出去到旅馆与情人幽会。

在织云看来“这世道也怪,就兴男人玩女人,女人就不能玩男人”,而她“就要造这个反”。她像“一只不满现状的小猫,从狭窄沉闷的米店跳出来,一跳就跳到六爷的膝上。”她让阿保背叛了六爷的权威,也燃起了五龙熊熊的欲火。

金兰同样也没有“格守妇道”,她与沈庭方和沈叙德的私情,给他们父子的天伦亲情带来了严重的危机。更具讽刺意味的是织云和金兰都生下了不是承续丈夫血脉的儿子。难道这些仅仅是一般的男欢女爱吗?不,这行为本身就是对男权社会、对男性为女性所设置的禁忌的重大反叛与否定。


与梅珊、织云和金兰相比,生活在酱园楼上的简少贞和简少芬姐妹可谓是“贞洁”的典范,在她们近乎自闭的生活层面下暗藏着对男性中心文化的背离与拒绝。性与生殖是男性中心文化要求女性承担的义务,以及对女性做出的价值定位,简少贞以其终生未嫁,绝决了这种义务的承担和价值的定位,从而完成了对男性中心文化的弃置与否决。

无论是颂莲、梅珊、织云、金兰还是简氏姐妹,其反抗在男性中心文化的强大内驱力和外应力面前,无疑是微弱绵薄的,她们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颂莲在维护自己尊严的同时,为陈佐千所不容,遭到冷落。她在危机四伏的陈家大院里郁郁寡欢,最后竟被逼疯。

美丽的花旦梅珊也最终为这个社会所不容,被深夜投入了掩埋着上几代女性冤魂,象征男权社会宗法势力的井中,成为男权社会大祭台上鲜血淋淋的祭品。

大胆的织云、金兰在打破禁忌的同时也沦为了男性的玩物,最后织云在五龙制造的爆炸声中香消玉殒;金兰也不得不从香椿树街出逃;而简家姐妹则以生命的残缺和人性的扭曲终其一生。

但是不管代价与成效之间的反差多大,这种由质疑而不满再到反抗的星星点点的光芒依旧美丽得令人目炫神迷。这类女性的出现,无疑在宣告着这样的事实:男人独霸女性的神话已经破灭,女性已从历史的地表下崛起,她们不再陷入男性精心设置的温馨甜蜜的“家”的圈套。

男性与女性的对立冲突虽不如斯宾格斯所说的:“两性之间的这种秘密和根本的战争,从有两性的时代就一直在进行。而且在两性继续存在时仍将无声无息地、剧烈地、不留情地、残酷地继续进行下去。”那么夸大与绝对,但只要两性之间存在着事实上的不平等,对立与冲突就必然是难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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