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花树下埋的是无数花季少女的尸体。”
更多精彩关注公众号【烟柱小屋】
作者简介
青青河边草，00后女生，爱旅行爱写文。
《攻心计》
作者：青青河边草
1
“承认吧，是你，害死了黎王！”
神婆蛊惑的声音像一条无形的、浸满毒液的细绳在缓缓蠕动。
古朴的庙堂散发着怪异的气氛，脱漆的神像嘴边好像是一抹诡笑。
银衣双手被绑，嘴边还滞留着未干的血迹，她闻言却只是嘴角讽刺勾起：“屈打成招？这可不光彩。”
“幼稚！无知者的无畏没有意义！”神婆大吼着，手中的鞭子用了狠力毫不留情地挥向银衣，“死期都将至了，还在嘴硬什么！现在认罪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要真到了明天的法场，你就只能忍受火的吞噬，你就会被活活烧死！”
神婆满是皱纹的苍老的脸好像一朵枯萎的花，毫无生机，令人生怖。
银衣好像是个麻木的傀儡娃娃面无表情地看着近乎癲疯的神婆，仿佛那一下下咻咻生风的鞭子不是打在她的身上。
她轻阖上双眼，有些不忍。
2
翌日，骄阳似火。
法场，人山人海。
银衣被束在一个大木桩上，大木桩四周是堆积的柴木。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瘪地仿佛失去了血色，她虚弱瘦弱的身躯薄得像一张随时都会飘走的纸，她的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地面早已被烈日烤炙 ，鼎中的香柱也燃到了尽头。
远方有钟鼓响起的声音，那悠远的声音令银衣想到儿时木屋前芭蕉树叶上水珠滴落的声音，想到那个总是温柔地拥住她的老人。
钟声消失之际，围观的众人哗然跪下，大呼：“恳请神婆做法！”
神婆一身法师装扮，神色肃穆，好像是不容人侵犯的至尊威严。
她顺应百姓呼声，持着一根儿童手臂粗细的火把，向银衣缓缓走来——
火把顶端的火势正烈，火舌不断吞吐。
银衣抬眼便可见火把的逼近。
看来今天她是真的逃不掉了。
银衣苦笑着，想到了慕倾城。
银衣好想问一下她，如果她银衣就此死去，她会不会后悔她的所作所为？
神婆在靠近柴木的地方停下，她双手捧着火把，闭着眼，嘴里一阵念念有词。
一阵风倏然吹来。
“晴日现狂风，人间出妖孽！”一个百姓惊恐道，“这女子果真是妖孽转世，勾走黎王魂魄，此人留不得！”
另一百姓也骤然惊呼：“放火烧死她！放火烧死她！”
神婆嘴角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手中的火把抛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火把快接触到柴木的时候，一个闪过的黑影将火把一把踢翻。
火把骨碌碌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神婆怒道：“来者何人，竟敢扰神婆做法！若是惊扰天神，你区区凡人可担不起此罪！”
那黑影停了下来，又眼尖的百姓认出：“是黎王妃的近身侍卫洪全！”
“神婆驱祸害黎王之妖孽，黎王妃来这出又是何意！”
就在台下百姓议论纷纷之际，一袭华贵的身影款款而至，慕倾城摇着把小巧的香扇不紧不慢走来，百姓纷纷自觉为她让出一条道。
慕倾城走到神婆面前，看着神婆没有说话，那双明媚的眸子里好像藏着笑意，她满身的高贵与污秽的刑场格外不搭。
慕倾城缓缓启唇：“黎王之死与她无关。”
慵懒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越过层层喧嚣，穿透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慕倾城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中的扇，笑着望向神婆，语气满是不与小孩子计较的大度：“放了她，本王妃免了你故弄玄虚的罪。”
神婆微敛双眸。
台下又一阵喧哗。
有大胆的百姓引身向前：“难道王妃要纵容杀了黎王的人！”
是谁问的，慕倾城连扫都不扫，悠闲地摇着香扇，反问：“凭你，也敢质疑我。”
“……”
“黎王，是病死的。”慕倾城悠悠开口。
没有人敢说话。
众人面面相覻。
3
黎王府。
银衣虚弱地倚在床柱上，两个婢女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脸上的伤口。
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慕倾城。
“你们两个守在门外。”慕倾城看着床上的银衣，淡淡对两婢女说。
两婢女应了一声，行礼完就离开房间。
精致花镂木门被关上。
慕倾城在银衣床边坐下：“伤得可重？”
银衣面无表情看着她，微微摇头。
慕倾城点点头，声音冷静得有点过分：“这次你做得很好。”
银衣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不多加回应。
“你好好休息，我有时间会再来看你。”慕倾城起身就要走。
“黎王是你杀的吧。”
银衣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着说不出的空洞。
慕倾城身形也仅是一怔，倒也没有否认：“是，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银衣的眼睛一直望向窗外，随之她又自嘲一笑，“或许我更该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慕倾城没有回答。
“你设局让世人误以为是我杀了黎王，到底是为什么？”银衣冷冷地笑了，视线紧紧地盯住慕倾城的脸，一字一句好像淬了冰一般：“你生下我就是为了利用我？”
慕倾城好像失神了半响才迎上银衣的眼光：“我确实有设局，但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你。”
空气好像在她们的互相凝视下变得如冰冻。
慕倾城启唇：“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一分一毫。”
“那婆婆的女儿冯芹芹呢？”银衣逼视慕倾城，“她与你无亲无故，你就可以心安理夺她性命？”
慕倾城的眼神骤然变得毒狠：“是她自作自受。”
银衣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神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倾城的情绪失控转瞬即逝，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望着银衣，目光深邃，语气沉静：“银衣，这盘棋我下了十多年，我就快要成功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到那时，你会释怀你现在以为的所有失去。”
4
慕倾城那天的话一直盘旋在银衣脑海中。
这段意有所指的话令她无端端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并未出错！
当宫里传出皇上和慕倾城的死讯时，她全身血液在一刹那冻结成冰。
刺客潜入宫中，在皇上的酒壶里下了毒，而慕倾城被无意赐酒误饮同皇上一齐死在那鼓乐笙箫中。
太子下令彻查此事，然而刺客尚未抓获，殷王就起兵造反，逼宫太子，登上那万人之首的宝座。
先皇生前疼爱太子，处处打压野心勃勃的殷王。若没有刺客这事，令朝廷上下大乱，殷王自然也钻不了这个空子。殷王对谁在酒里下毒这件事并不挂心，但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只能派几个人装模做样地调查。
这件事好像就这样淡了过去。
银衣是黎王生前最后一个侧妃，也是唯一活着的黎王府女主人。
黎王生前有一子嗣黎俊，不满五岁。殷王为表仁厚，允银衣将黎俊带到膝下抚养成人，继承黎王爵位。
5
黎王府后花园。
银衣望着眼前的艳红花树，禁不住低喃道：“这季节，竟也有生长得如此茂盛的花儿。”
有一道影子忽地闪过，靠近银衣，同样低低回应：“你可知为何？”
银衣的眼光依旧没有从那满树的绚烂中移开，她好像早就料到那人的到来：“洪全，你知为何？”
那个一生都守在慕倾城身边、一直沉默寡言、尽职尽责当着她的贴身侍卫的洪全望着那漫天的花树，眼神多了恍惚的光彩：“这些花树下面埋着的是无数花季少女的尸体。”
银衣一震，又好似了然：“难怪她······真相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了吗？”
银衣的声音里有几丝颤抖和祈求。
洪全转头看着她，缓缓道来······
6
当年的慕倾城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慕毅之女，十六岁那年她嫁入黎王府，成为黎王妃。
十八岁诞下第一个孩子，取名安乐。
慕倾城也曾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婚姻生活。
黎王少年才俊，卓绝有才，世间好男子；而慕倾城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绝，闻名大才女。
这场结合在当时可称得上金童玉女，佳偶天成。
直到慕倾城发现她的枕边人的秘密······
那夜天气闷得可怕，慕倾城在卧房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索性唤了婢女前来更衣，独自起身走去了后花园。
月光不甚皎洁，透着摇曳的树影，慕倾城见到有两个黑影抬着一具什么东西缓缓前行。
慕倾城忙躲在树后，定睛一看，那两个黑影是小厮打扮，而他们手中抬的，竟然是具女尸！
女子死相极惨，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满身是伤痕血迹，甚至头都偏向一边，两只鼓得大大的眼睛竟好似活了一样冲着慕倾城。
慕倾城自小便沉稳娴静，可饶是冷静如她，也被这眼前的景象吓得堪堪要喊出来。
慕倾城死命捂着嘴巴，眼里染满不忍。
她本以为是贱奴胆大包天草芥人命，不料她听到两个小厮的对话——
绑着黑色头巾的小厮显然胆儿比较大，他像是搬累了一般，对着另一个小厮说：“阿财，就停在这儿吧，手都搬酸了。”
叫阿财的小厮显然谨慎得多，他看了看四周，道：“要不要再搬里一点儿？在这里保不准会被人发现！”
绑着黑色头巾的小厮冷嗤一声：“哎，别疑神疑鬼怕来怕去的，就这里吧。咱们这事也干了不少次，埋掉的美娇娘也不算少，你见过有谁发现了什么吗？”
阿财还是犹豫：“可是这是王爷亲自交代的，干不好可就脑袋不保······”
“哎呀，还啰里啰唆的！快点，就在这儿埋！早干完早睡觉！”
阿财最终拗不过他，只好放下尸体一起埋尸。
绑着黑色头巾的小厮边挖坑边啧啧道：“看，这美娇娘下午还活生生的，现在就被弄成这副模样。”
阿财还是有点害怕：“你说这要是官府查出来了，那可怎么办啊？”
绑着黑色头巾的小厮一副不以为然：“哼，怕什么？这美娇娘可是被王爷和当今圣上搞成这副模样，我们不过是帮她找个安息之处罢了。官府再这么强，能拗得过这两位？就算这美娇娘化为厉鬼，要找的也不是我们。”
“你说，黎王妃也是容国一大美人，黎王为何还要残害这些少女？”
“你就不懂了吧，家花哪有野花香，哪只猫不偷腥？要我说，倒也跟黎王妃没多大关系，黎王妃没进门那会儿，黎王和皇上不也是这个作风？皇上后宫不也三千佳丽？你来王府时间短，还不知晓，黎王以前纳的几个背景不强的小妾也一并埋在这花树下呢！我看啊，这王爷和皇上也就有那方面的癖好，专挑这些无权无势的可怜女子下手······”
慕倾城美眸大睁，瞳孔缩得像针一样细。
7
次日，慕倾城谎称带安乐去庙里上香，将安乐秘密托付给在乡下的一位朴素妇人冯妈喂养，然后将自己全身弄得狼狈不堪回府，哭着对黎王说路上遇盗匪，安乐被劫走了。
当年的安乐，便是今日的银衣。
而当年慕倾城之所以要那么狠绝杀了冯妈的亲生女冯芹芹，则是因为冯芹芹无意得知了她每日都会放小剂量毒药在黎王饭菜中。
那时黎王已经是毒药侵体，虚弱不堪，听从来到黎王府做婢女的冯芹芹的话，娶银衣为侧妃冲喜。
慕倾城为了不让黎王起疑，每日会不避讳地与他同桌共饮毒药，尽管每次完餐，慕倾城都要吃下一定量解药。不过毒药的余留还是有的，不过为了给那些无辜女子报仇，为了世上少一个禽兽，慕倾城早就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可是冯芹芹竟敢威胁她，说要将一切大白于天下。她还要告诉每一个人，黎王新娶的侧妃就是当年的安乐郡主！
慕倾城怒火冲心，她当年费心费力保护的女儿，竟被眼前这个贱婢重新推入火坑！
她贵为王妃，处死一个婢女的权利，她有。
冯芹芹死。
8
冯妈得知独女死讯，竟变得半疯半癫。冯家祖先本是巫族女，冯妈走火入魔般披上法师衣，替人成功办了几场法事后，她被人尊称为神婆！
后来黎王死在银衣的卧房里，胸口插了一把刀。
银衣就被认为是杀人凶手，被神婆推到了火场。
那把刀正是慕倾城亲手插上去的，她趁着黎王病得无力，把刀一寸一寸插进他的胸口，她亲眼看着黎王咽气。
慕倾城想要嫁祸给那两个当年为虎作伥的贱奴，弑主，足够让他们尝尽这容国的所有酷刑！
但是她没有料到，银衣会被他们两个贱奴带进这个圈套！
慕倾城跟着洪全亲自追杀那两个逃跑的贱奴后折回来刚好赶上神婆掉落的火把。
9
再后来，她命洪全把毒药放到狗皇帝的酒里，却不料狗皇帝意识兴起，邀她一起饮酒。为了狗皇帝不心生起疑，慕倾城面上带笑，把杯中下来断肠毒药的酒一饮而下。
如果这一辈子她慕倾城还有什么遗憾的，那便是又独留银衣一人。
当年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可是银衣啊，世上有些事情你亲眼目睹后，就一辈子无法释怀了。母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啊，你也要学着坚强，学着去释怀······
手中杯落，慕倾城那双永远含七分笑意三分冷意的眼眸缓缓合上。
后记
银衣望着眼前绚烂的花树，想起慕倾城那日说的话——
“银衣，这盘棋我下了十多年，我就快要成功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到那时，你会释怀你现在以为的所有失去。”
银衣眼边有泪滑下。
END
关注烟柱小屋，送你市价1000元的免费资料大礼包！
扫码关注烟柱小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