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 | 归途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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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联合征文“品”之【归途】
又到一年腊月腊，又是一年春来到。大何此刻站在深圳一家高档写字楼的窗边看着万家灯火，霓虹的闪烁带着微醺的味道，璀璨的城市给人眩晕的感觉，空中零星的烟花营造出热闹的春节氛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今的大何，早已褪去当年的稚气，成了一家公司的高管，可以从容地选择春节归何处。
十多年前，在部队服役的大何被战友亲切地称为小何，在那个艰苦的地方，在那段艰难的岁月，每到春节让远离故土的战士更加倍感孤寂。一座院子、一条狗、两套设备、八个人，组成了一幅独特的大漠戈壁独行图，怀着对航天事业的无限忠诚，多少人前赴后继把自己的青春热血洒在了那片荒无人烟的热土上。小何和大刘的故事也就从那个地方的相遇开始了！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正在值班的战士小何一把拿起电话。
“你好，这里是XX点号！请问你找哪位？”小何问道。
“帮我找一下刘大全！”对方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
“刘班长，电话！”小何扯着嗓门在楼道喊起来。
“来了，来了！”大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了出来。
大刘用小何听不懂的家乡话在电话里足足讲了十分钟，但通过班长接电话时的表情转换断定一定有什么好事。于是缠着班长想要一探究竟，大刘这才跟小何分享了他的事情。
原来父母打电话问大刘这个春节能不能回家过年，当然重中之重的是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扳指头一算，大刘已经四五年没回家过年了，确实没有理由拒绝父母团聚的心愿，并且他的年龄在当地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
小何笑嘻嘻地说道:“班长，这儿有我呢！你就安心回家过年相亲吧！”
“你小子，口气不小啊！本事没见长，贫嘴倒是愈发有长进了！”
接下来，大刘向连里提交了休假申请，连里经过考量，综合任务和实际情况，很快就批了大刘的休假，于是他开始满怀期待地等待回家的日子。由于点号位置偏僻、道路崎岖，人员离队主要依靠每周一次的补给车辆。
XX点号作为某发射场的测控第一哨，地处荒无人烟的大漠戈壁，离最近的村庄开车也需要两个多小时，自然环境之恶劣可想而知。一个占地十亩的院子，配备两套测控设备，八个人与一条狗是这里的常住居民。因为环境的单调和枯燥，即使内心再强大也会随时间而削弱，那条大黄狗在经年累月的驻守中目光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点号在每次发射任务中都承担着火箭升空后的跟踪任务，只有他们稳定跟踪并接收遥测数据，才能判定出火箭的飞行状态是否平稳。对于操作设备的人来说，能不能迅速准确跟上飞行目标，承受的压力自然不言而喻。
小何自打大二入伍来到这个点号，就认了大刘这个师父。在大刘精心的指导下，小何很快就从一个门外汉掌握了测控设备的基本操作和原理。
测控设备由跟踪和测量天线、发射机、接收机、终端以及伺服系统等组成，而天线又由辐射单元、反射板以及功率分配网络等组成，能否完成任务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正确操作伺服系统。这些基本原理小何烂熟于心，在大刘的指导下，很快就熟悉了跟踪目标的诀窍。通过上岗考核后，小何作为二岗已经参加了几次大型任务跟踪。虽然是二岗，但一丝不苟的态度得到了大刘的高度赞许！
或许这就是大刘安心休假的底气，但让人意外的是今冬的戈壁滩下了一场十年不遇的大雪。在漫天飞雪的覆盖下，原本孤零零的点号加入了粉妆玉砌的世界，在洁白雪花的亲吻下与天地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将自己隐匿于焕然一新的景致之中。补给的车辆因雪大路滑无法按时进来，让大刘的休假计划迟滞受阻！
大刘的心情有点失落，与此同时收到了上级下发的紧急测控任务，需在两小时内完成各项准备工作，这对地处戈壁的航天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回想起昨天由稀到密越来越大的飞雪，今天的天气显然柔和了许多，雪已不知踪影只留下阵阵寒风。按往年的惯例，这个时间的点号基本不再承担任何测控任务，此次临时任务对大家是一次全新考验。大刘虽然心里有波动，但接到任务后立即调整心态投入战斗准备！
看到一起战斗的老伙计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即使能勉强锁定目标，但积雪带来的反射会造成很大的信号衰落，这对稳定跟踪来说是致命的影响。大刘和小何立即上报了这一现实问题，指挥部坚持按计划实施，机关业务处则是想放弃当圈的数据，一时间两方面意见无法统一。作为一线操作人员，执行命令是天职，当然也必须做好两全的预案。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大刘和小何一筹莫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思虑沟通再三，大刘决定接受此次任务，同时向上级立下军令状，如果此次任务失败，全部责任由他承担，接受组织的任何处罚，也包括提前结束自己的军旅生涯！
时间开始倒计时，还剩一个半小时。大刘带着小何通过检修口爬到了天线的主反射面，用肉眼观察着落满雪花的“大锅”，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把这里面的雪融化，可以满足几十人同时洗澡。面对眼前的庞然大物，最好的办法只能靠人工除雪，大刘此刻心里已经有了方案。
“小何，你去监控室观察下行测试信号的接收信标电平，我来清扫天线的积雪！”大刘说道。
“班长，我来扫吧，这个情况最好跟连里报告一下！”小何回答道。
“时间太紧了，顾不上了！咱俩各司其职，有事情用对讲机沟通！”
“班长，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大刘头上带的帽子被额头上浸出的汗珠打湿，背上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户外，伴随着寒风吹过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人终生难忘。此刻的大刘忘记了推迟回家的不快，在时间的流逝中开始有点体力不支。
“班长，在吗？”大刘腰间的对讲机发出小何的声音。
“在！”大刘气喘吁吁地说道。
“有信号了，还在持续增强！”
“好，那你继续监视！”
听到这里，大刘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元气。抬头看了看，偌大的一个反射面只剩下顶部最高处的一片积雪，看了看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他的内心充满了力量，扫完后就可以操控伺服系统实施跟踪。天线顶部没有依托，一个人清除积雪难度很大。
“班长，还剩多少？”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只剩下顶部的一片积雪，应该可以很快搞定！”大刘说道。
“那个地方有点危险，我过来帮你吧！”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应付，你继续监视！”
“时间还比较充裕，我给你搭把手，这样才会更加快速高效！”
“执行命令，继续监视！”
小何还想坚持被大刘制止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看到监视的测试信标电平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跟踪，心里给班长点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赞，对班长的钦佩又增加了几分。
“班长，听到请回答！”“班长，听到请回答！”小何在对讲机里反复呼叫了几次，始终无人应答。他开始着急了，由于任务跟踪在即不能擅自离开岗位，于是让其他战友去户外一看究竟。
大刘在清扫完最后的积雪时，体力严重透支脚底打滑不慎从六米多高的天线上掉了下来，腰间别着的对讲机被甩在了一边，他躺在雪中看着对讲机的方向却一动都不能动。
很快，战友们在天线附近的雪里发现了刘班长，看着他受伤痛苦的表情，利用平时学到的急救知识开展了原地救助，这才避免了情况恶化，最后齐心协力把大刘放到了担架上。
由于大刘的意外受伤，小何只能顶上去作为一岗操作设备，凭借大刘平日的教诲和自己的悟性，精准地地操作伺服系统确保了任务跟踪的圆满完成，事后听战友小周说他创造了点号迄今为止发现并锁定目标的最快记录！
当指挥员的声音从调度中传来：“XX设备发现目标，跟踪正常！下行遥测正常！”
这时小何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为这惊心动魄的两小时应急跟踪，也为这来之不易的成功！任务圆满结束了，幸不辱航天测控人的使命！由于设备数据需要事后回传，小何无法第一时间去看刘班长，等到任务结束时，刘班长已经被上级派来的直升机接走送往军区医院。
大刘从高处摔下来导致左腿粉碎性骨折，虽然进行了积极救治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下半生只能与拐杖为伴。那年的春节，他只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归途渐行渐远，和父母的约定也成了一纸空谈……
事后连队在紧急测控任务中的优异表现受到上级领导的表扬，由于小何在任务中的精湛操作确保了任务的圆满成功，连队当即决定为小何申报三等功。听到这个消息后，小何主动找到连长、指导员，直接表示不接受这个三等功，坦陈这个奖励应该属于刘班长，一再声明在此次紧急测控任务中，自己仅仅是配合班长完成了该项工作。
此时的连长、指导员陷入了两难境地，连队有自己的考虑，大刘作为单位的老兵代表，无论技术，还是群众基础都深得认可，年年都是先进典型，并且去年刚刚荣立个人三等功，不过这次未经批准冒险扫雪导致受伤的做法着实欠妥。而小何就不一样了，作为新兵勤学好问，测控知识掌握扎实，顺利确保此次紧急测控任务圆满完成。把荣誉给小何，其实就是给未来树立鲜明导向，只要踏实肯干就能在部队建功立业，论资排辈的时代已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连长和指导员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为双方的默契而笑，更多的是为彼此的坚持和公心而笑。
“回头我去找小何谈谈心。”指导员说道。
“这件事就辛苦指导员了！”连长回答道。
指导员找到小何，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何，我能理解你此刻的感受！从你的行动来看，你是一个不贪功、品行端的好兵，支部集体决定给你申报三等功，一则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不偏向任何一个人；二则是希望你成为大学生入伍的先进典型，形成带动效应，让更多优秀的士兵在自己的舞台大显身手！但你当前的抵触做法有点欠妥，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指导员，你说的都没错！但是我心里总过不去那道坎，对于立功，我尊重支部的意见，但内心保留自己的想法！”小何说道。
指导员见小何的态度有所松动，决定见好就收结束此次谈话，不过指导员心里对小何的固执有了新的认识。
掌声和鲜花如约而至，小何站在领奖台时，内心的抗拒和前行的身体形成了鲜明对比，面无表情机械般地走完了整个流程。此后小何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无限的愧疚中，内心无法正视刘班长。在他心中，始终有一种深深的自责感！
由于其他点号人员紧缺，鉴于小何的突出表现，被调去另一个点号管理状态更为复杂的设备，距离的阻隔让小何听到刘班长的消息越来越少。一次偶然的机会，小何得知刘班长在除雪事件后评残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军旅生涯，回到了日夜思恋的家乡。这对小何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很难想象刘班长以这种方式离开是怎样的一种心情？这更加剧了小何内心的愧疚感！
第二年士官套改的时候，连队多次征求小何的意见，他斩钉截铁地选择了退伍，指导员知道小何的性格，也不再过多劝说。小何心中始终有一个难以解开的疙瘩，他要用余生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有自己心安才能到达吾乡。
退伍后的大何一直忙于学习深造和工作，闲下时心头的陈年往事就会在眼前浮现出来，他会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拨打当年刘班长留下的手机号，从一开始的语音提示：“您所拨叫的号码正忙，请稍后再拨”，再到后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心里期待奇迹出现，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希望知道远在他乡的刘班长现在过得怎么样？
数载光阴似箭，或引人深思，或沉淀醇厚。大何也曾在无数个夜晚梦到重聚的场面，想着见面时第一句该说什么，是催人泪下还是生动活泼，这些都成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沉重的牵挂！
一声清脆的短信铃声把大何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看。
短信内容赫然显示：“你拨打13XXXXXX这个号码，刘班长现在的号。这可是我历尽千辛万苦找来的，你可要请我吃饭哈！”是原来点号战友小周发来的信息，之前一直拜托小周四处打听刘班长的情况，终于在腊月时节收到了让人振奋的消息。
“如果联系上了，请你吃饭是自然的，放心吧肯定是大餐！”大何随即回复信息。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小周给的手机号码，“嘀嘀嘀”三声铃音过后电话通了。
“你好，哪位？”对方问道。
“请问是刘班长吗？”大何从这四个字中听到了久违的声音，但过了这么久他还是问了一句看似废话的问候。
“嗯！？”对方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我是刘大全，你是？”
“我是小何，何星宇！班长还记得我不？”大何紧忙说道。
“当然记得，当年很有潜力的一个好苗子，后来从别人那辗转听说你退伍了，我在心里惋惜了很久……”
“班长，嗯不，师父，要不是那场雪，你就不会离开部队……”
大刘打断了小何，“不提那些陈年旧事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在深圳一家信息公司做高管，这么多年一直联系不到你，总觉得生活中少了点什么……”大何略带哽咽地说道。
电话这端沉默了，大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对单位当年的做法心里一直有疙瘩。这些年的日子虽然充实，但心中始终留有遗憾。“我们都向前看吧！”大刘一声叹息。
听师父在电话里的语气，大何不禁有些担忧，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嘟～嘟～嘟”的忙音，刘班长已经挂断了电话……
大何此刻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想着今天的那通电话愈加心忧，很多事情如果不当面讲清，恐怕此生留下的遗憾会更大。此刻的他决定收拾行李回家过年，与以往不同的是要去刘班长的家乡过年。不过，当兵时只知道刘班长的家乡在江西，更详细的地址就不得而知了！如果现在直接问班长，估计他也不会说，思前想后，大何有点手足无措！
突然想起以前班长经常说他的家乡是“八分半山一分田，半分水路和庄园”，大何根据这句话仔细研究了江西的地域特点，断定这句话说的是婺源，于是赶忙订了第二天去婺源的高铁票。
经过近八个小时的旅程，大何终于抵达目的地。看着眼前的千年古道，驿路断桥；感受着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人家的古村落，源远流长凝练精深的古文化。“村外又村千户荫，树间生树四时春”，这个自然质朴之地的魅力一下子深深吸引了大何，涤荡着他的内心。不禁拿起手机记录下美丽的景色、美好的瞬间！
正所谓地杰人灵，刘班长生于斯长于斯，与生俱来的灵性成就了他在部队的辉煌，大何心里暗叹道。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刘班长的号码，这次的手机铃音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或许刘班长犹豫了很久。
“班长，我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拜个早年！”大何先说道。
“嗯嗯，那也祝你新年快乐！”大刘揶揄道。
“还有，我已经到婺源了，来一次旅游过大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陪我转转吗？”
“什么？你到婺源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婺源？”大刘疑惑道。
大何在电话里把前面的分析给大刘复述了一遍，顺道夹杂着提了提这些年自己的心路历程，大刘一直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感动泛起了波澜，最后问了一句:“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别别别，班长，你告诉我位置，我过去找你！”大何赶忙说道。
“那你来李坑村南一街17号吧！”
“好，我这就马上过去。”大何兴冲冲地说道。
随后上了一辆出租车，在飞奔的汽车中大何徘徊于喜悦与沮丧之间，十多年的执念今天就要实现，但结果如何他仍有几分不安！
从车上大何远远地看到一个身板笔直、拄着拐杖的人在路口观望，到近处才看清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十多年的时间，每个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淬炼重生，虽然容貌有些许变化，但依然不变的是那种原生的战友之间的亲切感。
“班长！”大何激动地握起班长的手。
“小何！”大刘紧紧地握住小何的手。
那一瞬间，两人相拥而泣，这泪水打湿了彼此的心，是对往事的回首，也是对生活的造化弄人。
“班长，这些年心里一直有个疙瘩，那件事让我们的交集就此中断，由亲密的伙伴变成了天各一方的路人！”
“小何，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即使没有那件事，我们也终会有分别的时刻！”
“班长，其实这些年总觉得心里愧对你！特别想当面跟你道歉，如果当年我再坚持一下，那么你就不会出事，你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
“人各有命吧，你也不必自责！这些年虽然走路一瘸一拐，但内心真的强大了不少，很多事情也都慢慢想开了。头两年，一直有点自暴自弃，不过你嫂子在我最难的时候没有放弃我，这才让我重新站了起来！”
“班长，是当年要春节休假相亲的嫂子吗？”
“是，你嫂子当年听到我受伤后，义无反顾地坚持跟我走在了一起，这些年的不离不弃让我拥有了全新的生活！现在我们在村里做民宿，加上婺源的金字招牌，日子过得红火着哩！”
听到这里，大何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班长，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一件事，为了避免雨雪天气对测控天线的影响，我后来跟厂家一道进行了技术革新，用三个月时间成功研制出天线发热装置应对大雪天气！最后还成功申请了国家发明专利，命名为大全天线除雪发热装置。”
“我很感动，看来我的受伤起到了正向的作用！这是航天事业一个环节的小突破，但对整个任务成败却起到了关键作用！我真的很欣慰！”言语间眼角的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此刻大刘看着大何，尘封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心中的遗憾在这一刻释然了，航天人的情怀终于迸发。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XX设备发现目标，跟踪正常！下行遥测正常！”……
大何从班长的目光中读懂了一切，积压心头十多年的愧疚在眼神交流中落下了帷幕，悬浮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地，想起了面对猎猎军旗的航天誓言，最终走入温暖的家园……
后记:在万人一杆枪的航天事业中，有许多这样无名的英雄为了任务的成功牺牲了太多太多，家成了记忆中的名词、春节成了坚守的时间。无论是坚持，还是转身，只要曾经经历过，他们的心从未离开，一直在回归的路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