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来生无缘（21）
云彩在大嫂和其她嫂子的张罗下，终于出嫁了。大嫂风娣按照她的要求帮她找了个有城里户口的正式工人，每月有工资进入，不用再脸朝黄土背朝天了，这一点云彩很满意。但男人的猥琐的长相和比她大七岁的年龄实在让她不敢将究。双方家长象串马灯似的劝说以及迫切逃离农村的念头最终战胜了云彩。她决定把自己嫁出去。
出嫁那天，大奶奶和二奶奶一直忙乎着，忙嫁妆，忙接客，忙酒席。二奶奶家唯一和最小的女儿出嫁，怎能不隆重和热闹些。
直等到新郎冯友贵的接亲队伍到了。二奶奶的眼泪终于留不住了，自从二爷爷死了以后，云彩一直跟着娘，陪她吃，陪她睡，陪她走亲戚，懂事而又体贴，不重言重语，也不好吃懒做。和几位大嫂也从没红过脸，吵过架。这样的闺女，哪个娘舍得把她嫁出去？
“吉时已到，放鞭炮，上车了”三奶奶仍然是婚礼的操持者。
“云彩，来，给你娘磕三头，跪跪娘恩！”梳妆打扮后的云彩，在三奶奶的搀扶下给二奶奶磕了三个头，哭着叭在地上长跪不起。二奶奶边哭边唱歌似的说道“云彩呀！婆家不同于娘家！你要安安分分做媳妇，温温顺顺做老婆呀！起得要比婆婆早，睡得要比男人迟，婆婆骂一声是应该的，男人打一下是喜欢的。笑的时候不能露齿，吃的时候不能出声……”直哭得在场的亲人个个唏嘘不已。
大奶奶也跟着哭诉了几声。按照湾口村的规矩，姑娘出嫁必须哭嫁，越哭家里越发！再说闺女养这么大，就给了别人家了，当娘的怎能不伤心呀！
云木也是泪眼婆娑，但吉时已到，不能眈搁。三奶奶指挥着云木抱起了云彩往车上走去。按照规矩，新娘的脚不能落地，不能带走娘家的财气，只能大哥云木抱着上车。接亲的车子在一片鞭炮声和祝福声中离开了湾口村。云木也坐上车，跟着送亲去了。
二奶奶家恢复了原来的平静，众人在新娘走后也陆续离开了，屋里除了办完喜酒的剩菜和剩饭，就是嫁女后的冷清和三位奶奶的伤感和惆怅。
风娣领着秀兰、扣风打扫着战场，洗洗刷刷，该还的还给邻居，该送的送给别人。不知不觉，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三位妯娌开始忙着烧晚饭，晚饭是便饭，除了自家人以外，就多了大奶奶和三奶奶两个人。
二奶奶坐在饭桌旁边，眼泪又掉了下来，原来她的身边总是云彩跟着的，可今天她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好了，不要哭了，女儿嫁出去后再哭不顺当哩”。大奶奶的话既是安慰又是吓唬。
“是哩！姑娘总是别人家的人，我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三奶奶抽着烟附和道。
“我还是不太放心呢，听说她婆婆很厉害，云彩老实，不要受欺负呢。”二奶奶不无担心地说道。
“谁敢欺负云彩，谁敢，我就去冲谁的家，娘，别怕。我到不相信还有哪个比我还更厉害的”风娣晚上喝了几杯，有点兴奋。
众人都笑了起来，确实到现在为止湾口村还没发现比扣风更厉害的主。
“不过，我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凭云彩这么漂亮，嫁给了冯友贵，有点可惜，真正大白菜被猪拱了”
坐在她旁边的风娣连忙踢了她一下。“咋啦，我说错了，如果是我女儿，我肯定不同意。嫁人嫁人，嫁的是人，又不是户口。”
“少说两句，既成事实，又改变不了了。”大嫂风娣中肯地说道。
“早点不说，现在说了有啥用”。秀兰语气中也透露着不满和叹惜。
“我又没跟你说，你多嘴。我就现在说，怎么了？”扣风借着酒劲，似乎有好多怨气和怒气。
“好了，扣凤，别抽疯了，长辈都在呢！”风娣连忙制止道，在这种场合她害怕两弟妹又要吵起来。
云森坐在扣风的左边，用手扯着扣风的衣服轻声说道：“酒多喝了，少喝点！”
“扯我干吗？我偏要喝，来，大嫂，再帮我到一杯。”扣风脸红脖子粗地咆哮着。
云林看不过去了，再说刚才的话又是冲着秀兰来的“扣风，你稍微收敛点，哪有女人象你这样。成天风风火火的，坏了门风。”
扣风站了起来，杯子掼得砰砰响。“二哥，什么样的女人才有女人样，今儿个我到要听听！是不是你的女人才有女人样，我们都没有女人样。”
云林鄙夷地看着扣风，涨红了脸。他是有文化的人，又是云森的二哥，怎能受得了扣风的这番责问。但毕竟是弟妹，作为大哥又不好多说，说多了也不太合适。
“云森，你老婆太过分了，再这样下去，你收不住她了，要管教管教啦”他转向了云森。
“坐下”云森发怒了，从来没有过。“听到没有，坐下！”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太突然的缘故，扣风一下子没反应不过来，：这是谁的声音，谁敢对我这样说话。
坐在右边的风娣赶忙拉着她坐了下来。“哇”的一声，扣风哭了起来“云森，你是不是我男人，你帮着别人欺负我，你吃里扒外。你看看你两个哥哥，哪个不护着自己老婆。就你不把我当回事。你夜里给我委屈就算了，当那么多人面，你也委屈我。你有良心哇？”
三位奶奶一看情况不对，也分别劝说着“好了，好了，今天是喜日子，都不要闹了”。
扣风越说越不对劲，越说越离谱。云森慌忙半哄半骗、连拖带拽地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风娣似乎听出了点什么？：一个人夜里受委屈？风娣联想起前段时间，夜里总听到扣风屋里奇怪的吵闹声和哭泣声。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如果发生了，凭扣风的性格，不可能不告诉她的呀？要么只是夫妻之间的事，要么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风娣敏锐地感觉到肯定有事。
云森和扣风回了屋，这边差不多也散场了。风娣和秀兰收拾完桌子也各自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