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曾温暖我
我想,因了这生命的慷慨,我们必须有尊严地过下去,就如同生命本身,尊重我们的存在。
———七堇年
1
身边人的离去,最早,是爷爷奶奶,在我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
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懂事,加上不常在他们身边,并没有那种痛彻心扉、歇斯底里的感觉。只是心里酸酸的、空空的,还有些失落,就是想一个人在被子里,把自己蜷起来的那种无助和疲惫。
小的时候去给奶奶上坟,大人们在那里哭得呼天抢地,我和堂哥就跪坐在最后面的角落,哭不出来,就用手指从嘴巴里抹口水在脸上。现在想想,真幼稚,即使不流泪,最疼我的奶奶也不会怪的。
长大后,我也会偶尔想起那些躺在她怀里睡,她给我讲故事的日子。
爷爷在奶奶离开后的几年去世了,那时候自己上小学,已经懂得悲伤的感觉。
记得那时,特别喜欢和爷爷在一起。
有一天特别冷,爷爷问我,“想吃什么?带你去。”
我说,“想吃酸菜粉条肉丸子。”
于是,我们爷儿俩去了楼下的饭店,要了一份火锅。是那种老式的铜火锅,锅里面咕噜咕噜冒着泡,丸子和肉片躺在里面,粉条和酸菜晶莹剔透,用筷子夹一个丸子到碗里,自己使劲儿吹吹,马虎地嚼几下,几乎囫囵个儿吞下去。因为实在太香了,也实在太烫了。
爷爷总是一身板正的中山装,锃亮的黑皮鞋,没看过他穿棉布衫老布鞋的样子。
后来爷爷出院了,接回了老家。
那以后,再也没见过。
听说送回老家的时候,就快不行了,我没来得及看最后一眼。
⋯⋯
可我还是想和爷爷一起吃老式火锅,只和爷爷一起吃。
2
小学时最好的朋友,到目前为止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在我大学时候,在另外一所城市上学的她,兼职家教,那天很晚了,上完课,就遇到了意外。
朋友哥哥的同事是她家的邻居,这样我才知道了消息。
高三时候,我要用政治书,刚好她那里有不用了的。我那周比较忙,周日才从宿舍回来,家里没人,她在门缝里留了张字条,“我来过了,没人,书就放在地垫下面。”
后来大学暑假见过一次面,也是匆匆忙忙。没想到那成了我们最后一次的交集。
她家里经济条件一直不是很好,爸妈一直在到处打工。暑假见面那一次,她说“我妈就在XX路新开的那家餐厅当服务员。”
他的爸爸表情总是很严肃,妈妈的脸上蜡黄没有血色,为生活所迫到处奔波当然不容易。
小学的时候,每次去她家找她,她都小心翼翼,她家住平房,我俩一起在院子里玩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她长得很水灵,大眼睛,皮肤粉白粉白的,穿的总是很朴素。她上进、执着、倔强,我很喜欢她的一点,就是她非常守信且有原则。
她玩什么都很牛。跳皮筋儿、踢毽子、跳绳、打沙包,还有女生中当时很流行的用彩绳编手串⋯⋯写字也很漂亮。对男生很野蛮,如果我被欺负,她就帮我出头。
如果她还在⋯⋯我是说如果⋯⋯我们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
3
然后,是中学时的一个同学。
唯一的一次初中聚会是他组织的。大二放寒假的时候,他召集了几乎一个班的人来聚会。还特地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说“班长,你一定得来。”
初中,我刚知道beyond,刚开始对音乐感兴趣,他送了我一张林肯公园的CD,还有一张港台音乐的现场集锦——里面的孙燕姿穿了一条绿色的长裙,配上她清爽利落的短发,缓缓地走到舞台中央,唱的那首《遇见》,我听得头皮发麻。
有一次,他走过我的桌前,突然转过身,小声对我说,“你该穿内衣了。”
我本能的把课本抱在胸前,回了句“滚!”
那时候,我一直穿背心,外面套一件T恤,天气多热都套着那件宽松的校服。
我们住的地方就隔着一条街,穿过路口就是他的家。初一的暑假去辅导班,他也在那里学习(可能是被家长逼着去的吧)。和每个周末一样,我骑着自行车回去,正准备锁了车上楼,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摸才发现,单车座位上居然有血迹——我还穿着白色的裤子!
他突然出现在我旁边说,“喂,你来例假了。”
⋯⋯
他个子不高,眼睛很大,头发总是乱乱的,牙齿不是很整齐,IQ很高,很调皮,常被老师叫家长。他懂很多,简直是“妇女之友”。
我当时特别讨厌男生的一点就是,他们总是讲黄色笑话。但是,并不讨厌他。他不油腻也不咸湿,总是嬉皮笑脸,但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发飙居然把玻璃打碎了。好几个星期,手上都缠着绷带。
⋯⋯
听说他是和朋友坐一辆车出去的,朋友开车,他坐副驾驶⋯⋯
后来,他的QQ头像一直都是灰色。
曾经以为,死亡是盛大的、隆重的,但其实更多时候,是突然的、安静的、甚至是不堪的。
曾经以为,善良的人一定会有好的结局。可是实际上,生命的结束就像发生疾病一样,不会因为你做过或者没做过什么,它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
我会把那些温暖的记忆珍藏在心底,那些提醒我幸福、让我动容、让我努力前行的一幕幕。
感谢遇见。
感谢关照。
愿一切安好。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 第2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