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战纪 15 情乱
文 | 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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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乱
三京正要从寻香楼门口出去，福伯叫住他：“小师父，老板娘有事找你。”
“知道了，谢谢福伯。”三京往其中一个偏厅走去。“小师父，今天的任务要多加小心。”福伯又补充了一句。三京转过头跟福伯对望了一眼，双方流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
走进偏厅，孙二娘正在吃晚饭，桌子上摆放简单的三菜一汤。
“坐吧。”孙二娘嚷了一句，态度随意，似乎也不把三京当外人。
“老板娘，这个月的房租晚几天再交可以吧。”三京在孙二娘对面坐下来。
“别老跟我提钱的事，多见外。我早就说过，你不交房租也没问题。你也真是的，有好好的房间不住，偏要去住柴房。要是红玉知道这事，还以为我刻薄你，到时候反而给我惹麻烦。”孙二娘轻皱眉头嚷道。
“放心，她会理解的，绝不会为难你。”
孙二娘用手帕擦嘴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玉来信了，问你过得好不好。我该怎么说，要我说实话？看你整天忙得一塌糊涂，我都于心不忍。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姑娘们给长风和神音送吃送喝，要不然你赚来的银子都不够长风喝酒。神音食量大，长风酒量大，累死你也养不过来。你干吗要这样委屈自己？红玉明明对你有情，你要是肯去投靠她，自然可以过上舒心的日子，犯得着这样整天东奔西跑？”
孙二娘所说的红玉就是妖国少君白樱，白樱在寻香楼呆过一段时间，跟孙二娘关系不错。后来孙二娘一直习惯以红玉的名字称呼白樱。
“她是妖国少君，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们就不要去给她添麻烦好了。再说，我们现在过着的日子一点也不苦，难得平淡。”
孙二娘瞟了三京一眼，又是喝了一口茶，似乎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你们明明情投意合，却两地久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听说，妖国那边也不太平。虽说两族对抗的局面已经结束，妖君重新执权，但那边的主战派势力还是很大。妖君想拉拢和分裂主战派，说不定会用和亲策略，而红玉就是其中的牺牲品。”
三京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孙二娘皱了一下眉头：“你不打算找红玉问清楚？”
“阿弥陀佛，顺其自然吧。”三京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哟，好一句‘顺其自然’，你的心真够大，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孙二娘眯着眼睛，好像不满意三京的回答，大概是为白樱感到可惜，浪费了姑娘一番深情。
“不念过去，不问未来，安住当下，如此，方可脱苦。”三京认真说道。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老娘要是看得开，这寻香楼早就关门大吉了。”孙二娘白了三京一眼，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要是到时候红玉嫁给了别人，你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提醒。”说罢，孙二娘扬了扬手，示意谈话结束。三京点点头，离开偏厅，走出寻香楼。
渭城是前朝的都城，是人间一处繁华的城市。入夜的渭城大街热闹不减白日，劳累了一天的百姓在晚饭之后纷纷出门游玩，大街两旁摆满摊档，档主发出各种声线的吆喝。偶尔有孩子嬉笑着跑过，留下一串欢乐的笑声。三京看着热闹的夜景，心情稍稍舒畅了一些，头脑中关于白樱的种种思绪也暂且放下。
当日在天始台山脚，三京强行发动五行炼魂术，用自己的命火救回被东皇打伤的白樱，无意中完成了五行炼魂术。之后白樱也像赤瞳和神音一样，可以很容易感觉到三京的魂力。三京他们从还魂道回到人间那一刻，白樱已经感觉到三京的魂力，知道他还没有死。
在渭城边郊跟琉璃姐弟分别之后的第二天，月痕就为白樱开通了转魂道，三京可以随时将白樱召唤到身边。只不过，两年来三京甚少通过转魂道跟白樱联系。一来，他知道白樱因为忙于妖族的各种政务，不想去打扰。二来，待三京记忆恢复之后，三京对白樱的情感多了几分不真切的感觉。他甚至分不清最初对白樱的心动是不是来自他对神音的感觉。又或者，是灵魂深处忆起了对妖国圣女红玉的感情。
恢复记忆之后，三京自然想起关于神音的一切，也想起那些迷幻不真的片段，阳光和青草，相伴在旁的白衣姑娘。那白衣姑娘不是神音，也不是白樱，更不是冷心，那只是三京无法捉摸的一个幻梦。三京心想，大概是前世的记忆吧。三京早就听过三世轮回，但也一直半信半疑，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难下定论。只不过，他几乎搜遍了自己过住的记忆，还是没有找到关于白衣姑娘的点滴。如果不是偶然的梦境或者是前世记忆，三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记忆片段的存在。如果那真是前世的记忆，大概那白衣姑娘是极重要的一个人，圣女红玉也是极重要的人，至于她们是否同一个人，三京不得而知，只是隐隐觉得她们给他的感觉并不相同。
住在寻香楼也是因为白樱的关系，知道三京他们身处渭城边郊，白樱便建议三京在寻香楼住一段时间。那里其实是妖国在人间的一处情报中心，孙二娘当年被妖族女子所救，当她成为寻香楼老板娘之后也一直善待妖族，算是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三京原来只打算住两个月，待身体恢复之后就离开。没想到一住就是两年，反正住得舒服，又何必再寻新的住处。
“哟，小师父，要去干活了？”街道一旁传来郑长仙的声音，他正眯着眼睛望着三京笑，老脸通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
“老伯，这么早就喝上了？”三京笑着走过去跟郑长仙打招呼。
“原来约了长风一起喝，他不来，我就先喝上了。那小子在哪？”
“长风还在睡觉呢，大概昨晚又喝多了。”
“还是跟长风喝酒更痛快，不过那小子酒量也太好了，全渭城没有敌手，真不知道他那酒量是怎样练出来的。”郑长仙感慨道。
“老伯，你慢慢喝，我还有事要去忙，先走了。”
“干活要紧，去吧。”说着，郑长仙打出一个酒嗝，一脸满足。
在渭城生活一段时间之后，三京又碰上郑长仙，两人之前有过一些误会，自然要清算旧账，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忘年之交。郑长仙好酒，长风也常喝酒，两人又成了酒伴，常在入夜之后约在一起喝酒。有时候兴致到了，三京也会加入，几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三京就是在喝醉的时候把他在青龙门的经历说了出来。两族大战之后，青龙门威名远扬，只要郑长仙报出青龙门的大名，那些犹豫不决的问客一般都会消去顾虑，心甘情愿地将银子交给郑长仙，只求他口中的高人可以帮自己消灾解难。
那个家丁留下的地址在渭城城郊，三京走到的时候已经天黑。那是一座大宅，待三京走近，他看见这大宅上方有黑气萦绕，跟他们一路走过的地方相比，这里明显要清凉得多。坐在小狼头上的小虎睁开眼睛，喵地叫了一声。三京听懂小虎的话，回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有你们在，三爷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小虎显得很高兴，又是喵地叫了一声。三京白了它一眼：“要低调，最好就是勉强能完成任务。这样一来还能讨个好价钱，要是随随便便就收拾恶鬼，别人还以为我们没有干活。这不是使诈，我们既要帮顾客消灾，又要给他们心安。人心就是这样，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珍惜，太容易消去的灾祸会只会让他们不踏实。”
三京走到大门口，拉起门环轻轻叩动，铁环撞击木门的声响显得空旷而凄冷。明明是六月盛夏，这声音却让人想到阴冷无风的寒冬时节。过了片刻，大门后面发出响声，有人拉起木栓，接着木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双不安的眼睛。开门的人正是之前找三京的那个汉子。
“小师父，你可来了，快进来。”
三京点点头，走了进去。那汉子又向门外张望了几眼，脸色有异，又转脸望向三京，流露出疑惑的眼神：“小师父，就你自己一个？”
“还有它们。”三京往旁边一望。小虎懒洋洋地望了家丁一眼，喵地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家丁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夫人在里面等着，小师父，往这边走吧。”家丁低着头在前面带路。三京听到他低声的叹息，知道家丁心里想着什么：一条狗，一只猫，一个瘦和尚，还能更敷衍吗？这可算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不要脸的法师骗子了！浪费了银子，又添失望，只怕完事之后会受到夫人责罚。
家丁带着三京走到一个大厅，大厅中烛影飘摇，照亮一个女子的一脸愁容。
家丁跟那女子说：“夫人，法师来了。”
“辛苦你了，王叔，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去忙活吧。”
这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三京走近上前，发现家丁口中的夫人看起来还不过二十岁，也许年龄比三京还小。三京看见她眼睛中有亮光一闪即逝，大概也是觉得三京是骗子心生失望。这女子脸上带着几分憔悴，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几岁，大概失望过几次，她已经麻木了。明明心有怨言，却没有说出来。她简单地跟三京说了一下家中情况，内容跟家丁说得差不多。她跟三京说了主人房的位置便退了下去。
三京走向主人寝室的途中，不时回想起那位年轻夫人的脸，他觉得那女子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大宅有一个宽阔的庭院，庭院中长着一棵大树。三京在大树下走过的时候，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他抬头一望，只见头顶有一只红眼八哥正盯着他。跟三京对视片刻，那黑色的八哥发出一声怪叫，展开翅膀飞走了。这时候吹了一阵大风，头顶的大树沙沙作响，隐隐传来呜呜的声响，那声音让人有几分不自在。
夜色已浓，风中传来淡淡的香气，三京嗅动鼻子，转头望向庭院中的某个方向。发现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影子，身段修长，背着大剑匣，长长的马尾随步伐轻轻摆动。
“暴力女？”三京怔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