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段雨霖众叛亲离
冲出学校,段雨霖打的直接来到星盛集团大楼,顾不上门卫不许带宠物入内的阻拦,她跑进电梯,直奔爸爸的办公室。门口的秘书看见段雨霖,也是一脸愁容的走过来说:“段小姐,里面没人。段总和段太太就是在这里被带走的。”
段雨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怎么会这么突然,她喘着气,问:“为什么会这样?公司其他人呢?”
秘书答:“我也不知道啊,检察院突然就来把人带走了。公司其他领导一直在开紧急会议,都两小时了还没出来。”年轻的秘书说到这里带着哭腔,害怕道,“不知道我会不会也有事。”
段雨霖靠着墙壁,束手无策地摇着头,说不出一个字。没多会儿,她又抱着段小黑下楼打车回家。还没下车,她就清晰的看见家里的闸门上贴着白色封条。她皱着眉头,几步跨到家门口处。两条长长的白色封条,虽然是纸质,却比那铁锁显得更不可侵犯,可怕至极。透过闸门,她看见里面的大门,窗户,全都是封条。几天前还温馨热闹的家,此刻空无一人,沉寂阴森。爸妈就这样被带走了吗?都没有给我打一个电话,这个家完了?杂乱无章的想法一齐袭击着她的大脑,段雨霖一时呆若木鸡。爸妈的电话自然是打不通了,她抱着怀里的猫,无奈的站在闸门处。猛的,她又想起一个人:余天?!迅速拨打其电话,关机!余天关机!不会是他们也——来不及多想,她再次打车出发。
来到贝海的大楼,寻找了一番,没有见到余天父子,拉上一名员工,她焦急地问:“你们余总呢?还有余天,余天呢?”
员工答:“余总出差了,余总监刚才离开公司了。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有没有什么司法人员来你们公司?”
员工不解,摇摇头:“没有啊?!”
还好,还好!余天他们没事。段雨霖想着余天会去哪?不会是去找我了吧?可为什么关机呢?段雨霖想到这里马上驱车去余天家里。余天家的大闸门反锁,段雨霖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来开门的是余天家的家政阿姨何姨。何姨告诉段雨霖,余太太有事出门不在家,余先生也在外地出差,余天早上就去了公司,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屋子里就是他们两个阿姨。段雨霖进去看了,确实都不在家。她失望又无助地出了余家。现在该怎么办?去哪里?找谁帮忙?又帮她什么忙?段雨霖的大脑一片混乱。抱着段小黑,她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一辆车进入了她的视线——是余天的车,没错,她认出牌照,是余天的!可是原本停着的车,居然立马启动,背道而驰。
“余天——”段雨霖赶紧追,“余天,停车!余天——”从渐远的车子里,她分明看见了余天与她对视的双眼。他看见我了,他为什么要跑?为什么……
余天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从公司得知消息后,他立即给爸爸打电话汇报了信息,随后开车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见段雨霖进去了。他只好把车停在拐角处暂避一下。此刻,他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抱着猫的段雨霖在狂奔追赶着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车速。对不起,段雨霖。没办法,也许这就是命。他想起早上得知那些震惊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出差的爸爸,爸爸在电话里说得很明了:“从现在起,你不要和段雨霖在一起,要避开她。她现在很危险,不然我们会被盯上的。一定要切记。”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追赶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小,一个转弯,就完全看不见她了。他这才长舒一口气。
追不上了,段雨霖累得直喘着气,瘫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望着离去的车子,她摇着头,无法理解,不敢相信,不能接受。从得知父母出事的那一瞬间,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掉眼泪。从不低头的她,现在不得不坐下来想一想,为什么?为什么在出了这么大事的时候,余天你却对我避而不见。明明看到我了还要躲着我?为什么?是有苦衷还是其它?
早上都还好好的世界,怎么突然就面目全非了?一切都来的太快太快,有没有人来告诉自己一下,这只是一场梦……
她坐在马路边,很久很久的沉默。终于,她开始感觉到眼睛发胀,鼻子发酸,一滴泪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滴落下来,落在怀里的段小黑身上。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流泪,这算是哭了吗?她望着段小黑,此时此刻,全世界,只有这只深如黑夜的猫注视着她,陪伴着她。
就在段雨霖在路边开始怀疑现实、怀疑余天、怀疑人生之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辅导员。她操着沙哑的嗓子:“喂,田老师。”
“段雨霖,你去哪里了?”田老师这边在电话里显得很焦急,“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你不要太难过,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田老师,”段雨霖感觉很绝望,“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老师答:“老师怎么会知道呢。你赶快回学校吧,学校来人了,是找你了解情况的。”
“找我了解情况?”段雨霖无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想找别人了解情况!”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你也可以向他们了解你父母的情况啊。”田老师语,“放心吧,他们也只是问几句话,这不影响你的学业,不影响你的将来。”
“我知道了。”放下电话,段雨霖木然地想着,不影响我的将来吗?怎么会?这简直就是个冷笑话。拖着沉重的步子,她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脑海里全是爸妈的影子。那些平时与老爸肆无忌惮争吵的场景,那些对老妈的话嗤之以鼻不削一顾的表情,那些在家自己从不多看几眼父母的情景,多少次不回家吃饭,多少次面对关心爱理不理,多少次毫无留恋的大步离开家……那些场景,那些关心,还有那个家,可能要永远失去再也不复存在了。还有余天,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想着想着,终于,段雨霖的眼泪瀑布一般往出倾泻,懂事以来,她头一次无声地哭了,惊得怀里的段小黑不敢叫一声动一下。
段雨霖回到学校接收相关司法人员的调查问话。除了摇头,她只会回答是或不知道。她的确对爸妈的工作事务一无所知,家里的情况她也了解甚少。因为爸妈从来都不会跟她说这些,从来都只让她好好学习,毕业了去美国。可她还来不及毕业,来不及去美国,这一切就从天而降,从今往后,她的人生真的要彻底改写了。
他们终于问完了,轮到段雨霖问了:“我爸妈,到底犯了什么罪?是不是很严重?会不会……会不会判……”
“段雨霖。”一位司法人员道,“你还是个学生,这些事情跟你没有多大关系——”
“他们是我的爸妈!”怎么会没有关系,段雨霖打断对方的话。
司法人员点点头:“是。我们能告诉你的都已经通过官方媒体说明了,其余的,还在调查了解当中,不宜多说。如果你想他们过得好一点,就专心学习吧。以后,还务必请多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
段雨霖回到租住的房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傻傻地坐着。红肿的双眼,在朦胧的月光里显得空洞无神。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余天的电话号码,通话记录显示着已拨打上百次。如果说父母出事是对她的人生重大打击,那么余天现在的表现,简直是将她逼入绝境。想了很多,曾经嚣张跋扈的段雨霖,内心正处于极度的伤心与不解中。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的她,此刻感觉空空的胃里面一阵绞痛。她伸手按着痛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喝下一杯冷冷的水,胃痛不见好转。她干脆趟在沙发,闭上眼睛,试图忘掉一切,另一只手却在不自觉地揪着沙发一角,久久无法松开,是胃痛,更是心伤。
温顺的段小黑,此刻站在沙发背上,安静地注视着表情痛苦的主人。
这一夜,漫长而黑暗,就像永远也不会天亮一样。
……
有些事情是段雨霖无能为力,不能改变更不能抗衡的,但有些事情,她就算接受,也一定要弄个明明白白。她从来都是高傲地活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她现在是全星海最可怜的人,就算受尽所有人的奚落嘲笑,她都不在乎。但有一个人,她不甘心,不能放任不在乎。就是余天!这个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却被自己视为天底下最珍贵的人,为什么瞬间变得跟不认识一样?她自认为彼此爱得真诚爱得深切,为什么转眼就像从来都没发生一样?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一大早,段雨霖依然抱着段小黑,站在余天家门口的闸门处徘徊。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余家的大门未见开,院子内只偶尔看到帮佣阿姨的身影。也许他们是在故意躲着自己,段雨霖悄悄走到一棵大树后面,不让屋内的人看到自己。她就是要这样等着,她不信等不出来余天,今天不行明天再来,一定要问清楚,这些年,余天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又是怎么想的。自己爱上的,到底又是个什么人物。
余天在家。他正看着家里的适时监控屏幕,其中一个画面上,段雨霖躲在一棵树后面,始终不肯离开。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索性穿上衣服,转身就下楼去了。不过,他没有走正大门,而是从家里的后门处离开,拦了的士,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
段雨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她还在那棵树下、闸门口处、花坛旁边痴心徘徊。偶尔拿出一些食物,喂着还没有拆掉纱布的段小黑……
……
一天、两天、三天。段雨霖一连三天没有去学校上课,依然毫不泄气地每天都去余天家门口等。第四天,她终于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乏力,没有力气起床,于是就那么在床上躺着昏睡。恍惚中,她的电话又响了。
“喂,段雨霖,我是田老师。”
“田老师。”段雨霖有气无力地回着。
“你怎么了?生病了?怎么三四天都不来上课!”田老师道,“要是生病了就去医院。没有生病就赶快来学校上课。”
哪有心思上课。段雨霖闭上眼睛,不愿再多说什么。
田老师在电话里劝:“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勇敢面对。快要毕业了,你不能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出问题,拿了不毕业证就是对不起你爸妈知道吗?!”
“拿不了毕业证就是对不起你爸妈”这句话,让段雨霖又睁开了双眼。有的人,我那么在乎,他却可以如此无情地抛弃我;而有的人,那么在乎我,我却从来都不关心。想到这里,眼泪又湿了眼眶。段雨霖慢慢坐了起来。
段小黑见主人坐了起来,赶紧过来舔着主人的手心。
段雨霖抱着段小黑,心如刀绞:“段小黑,你永远不许我。”
抱着段小黑,段雨霖像曾经一样,挺胸抬头地往教室走去。一路上的那些不同于往日的指指点点,在她看来不值得多看一眼。走到教室门口,那群学霸还是在二三老实地排坐着,昔日的那群兄弟跟班们依然在倒数二三排聚集着。见到段雨霖站在门口,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宋小瑶和小芝彼此看了一眼,动了动嘴角,最终没有开口,那躲闪的目光,可能是胆怯,也可能是拒绝。其他的跟班朋友们,看了几眼,最后还是低垂下眼皮,装作未察觉或者看不见。
段雨霖深呼吸一口气,一个人径直走向了教室的第五排,挑了个位置,她安静地坐下来。曾经的那些人,你们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完全理解你们。我已经不是那个家里有钱有势的段雨霖了,你们不围着我巴结我,这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有几个,当初我还是当成好兄弟,可那又怎么样,就连余天,都可以瞬间翻脸不认人,我又怎么会指望你们还是我的好兄弟。你们这些小人,都离我远点吧。
整个教室,除了教授讲课,其余时间都很安静。课间,前排的学霸们在学习之余,偶尔也会回头偷看一下曾经的“魔头女学渣”段雨霖,后排的高富帅白富美们,则无时无刻不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中间那个背影的一切,家庭、身世、情感、过往……所有的一切都被“扒”得体无完肤。
段雨霖瞟了一眼身后,无所谓,随他们去吧。他们也只敢窃窃私语,要是有一个敢在她面前有一点张牙舞爪,她发誓她一定会冲上去,像曾经一样狠狠地修理。
自从父母被抓之后,段雨霖时长会关注着相关信息的报道。趁着课间,她拿起手机,刷新着新闻网页。一则爆炸性的新闻迅速跳入她的视野:“星海董事长段亦风涉嫌□□女大学生,受害人鼓起勇气举报”!她睁圆了双眼,颤抖着点开网页,新闻内容大概是指段亦风作风不正,“勾结贪官、行贿受贿、谋取私利、挪用公款,还利用权势,恐吓女大学生陪其睡觉”、“敢反抗就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派人在商场洗手间将受害人暴打”,新闻里还配有受害人被打照片,以及显身控诉的图片。再厚重的马赛克,就算是烧成灰,段雨霖也能认出,那就是她的同班同学沈佳。段雨霖气得浑身颤抖,无法呼吸,终于忍不下去,一手扫掉面前的书本。
啊?!前后排的人都吓了一跳。后排的人也都在刷着手机新闻页面,那些新闻可都是他们的八卦大餐,岂会错过。此刻看着段雨霖愤怒的样子,他们完全知道是为什么,有点害怕又有点稀奇地看着前面那个人。他们发自的内心觉得,这场事不关己的戏,还真是有点好看。
自己做什么对别人来说都是透明的,更何况,这是多刺激人的丑闻,那可恶的沈佳,竟然如此无耻如此嚣张,恶人先告状!段雨霖站起身,低下了头。再次流下眼泪的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为什么要面对这些,恨周围的所有人所有事。除了无声的流泪,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进行任何事情。缓缓抬起头,她朝教室门口走去。前面的路,一点点变小,一点点变黑。终于,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啊?!前后排的人再次骚动起来,夹杂着两声惊吓的尖叫。前排的人看着地上的人,然后又看向后排的人,那意思似乎是你们的大姐大晕倒了你们怎么不过来扶。后排的人看着地上的人,再看到前排人的目光,马上开始躲闪起来,还彼此不好意思瞥两眼,好像谁扶谁就不合群谁就也犯法似的。最终,班长茹问兰站了出来,扶起晕倒的人,还叫来一男一女两个学霸过来帮忙。她认为她是班长,她得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