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只为与你相遇(第二十四、二十五章)
(二十四)折成千纸鹤的情书
丁淇上班时,没有看到那杯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桌上的豆腐脑,心中掠过一丝小小的失落感。再往周围一望,也没有发现凌骁的人影,难道今天他是起得晚?还是有事请假了?
“嗨,淇淇,来这么早。”一个她此刻最想听到的声音,从空气里传来。
丁淇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是一张略带红色的脸庞,再一看,脖颈上还有一行行细细的汗珠顺势淌进T恤衫里。很明显,是刚运动过了。
“怎么?今天才发现我长得帅吗?”凌骁被丁淇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递给她一杯豆腐脑,还有一张折叠成千纸鹤的信纸。
经他这么说,丁淇有点尴尬地把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问:“你是大清早跑步了还是怎么?”
“都七八点了还大清早,不过确实是跑步了。好了,我上班去啦。”
“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丁淇机械地点了下头。
平时他都是普通的折几下,现在是折成了千纸鹤的模样。丁淇带着无限的好奇感,缓缓打开了信纸。
在充满淡淡香味的信纸上面,每个清秀的字迹仿佛也沾满了香气,字里行间仿佛还透露着那暖暖的气息。
“淇淇,习惯了每天早上都要给你写几句话。但其实心里有很多话要说,每次写了又会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最后就只剩下两句不痛不痒的闲话,希望你不要觉得是无聊。但今晚,我觉得不能再这样犹豫和退缩了。
淇淇,从你来到这里不久,我就想对你‘打主意’了。没错,那是我最初的愚笨决定,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我所说的话都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没有和你说话,你也没有注意到我,但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特别舒服。等我终于有机会能和你近距离对话时,甭提有多高兴了。
慢慢的,我开始明白对你的感情是不同于以往那些,这次我决定要认认真真。后来,可能是你听到了有关我的那些传闻,你对我爱理不理了。我很难过,也很受挫,但是也有一种自知之明,我这样的浑蛋小子,怎么值得你喜欢?
一天天过去,我越发地觉得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你终于又开始理我了,但我不敢轻举妄动,也许当真的喜欢一个人时,会变得思前顾后。朋友劝我早点向你表白,其实很多次我想抓住机会,但最后都认怂了。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怕我的表白像一盆冷水,把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给浇灭了。能和你说说笑笑,就已经是我最满足的事情了。
淇淇,我真的喜欢你。如果喜欢一定需要理由的话,那就是你让我每天都很想你,恨不得时时刻刻能够见到你,因为想你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我喜欢你的一切,哈哈大笑的样子,张大嘴巴吃东西的样子,海边听我说心事的样子,犯错误时心急的样子,给你拍照时挡住眼睛的样子……
还有最后十天你就要走了,想到不能再看见你,我的心都要被掏空了似的。好想跟你一起去读大学,好想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但我知道这些都只能是自己想想而已。我记住了你所说的话,两个人最重要的是相爱,但是唯有爱也不行。我会好好努力的。
淇淇,那天你说我的脸好白,像是没有经过太阳的洗礼一样。也许你是在夸我,但我感到有点别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今天萌生了一个想法,我想坚持每天早上在太阳底下去跑步,也想看看自己的毅力到底怎样,会不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知道我曾经可是学校里的长跑冠军呢,虽然很多年没有跑了,但我真的想把这个跑步的习惯,当成另一件事情一样对待,那件事就是——我爱你。”
丁淇看完这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眼眶有点湿润。心都要蹦到嗓子眼了,以前觉得这句话是一个比喻句,那其实是还没有遇到一个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人而已。她不敢回头去寻找那个身影,因为已经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一天,她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从来没觉得一天有这么长,原来,一分一秒,都会如此让人如坐针毡。每当有人经过身旁时,她都会很紧张,但看到不是他时,心里又有一种失落感。
她的脑子里似乎停不下来,总是在东想西想,但其实又是一片空白。她像是一块木头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但身上似乎又有一只跳蚤,让她不自觉地想去挠。
直到快下班时,一张挂着强装淡定式笑容的脸庞,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丁淇的脑海里又蹦出了那三个字,不敢看着他的眼睛。
“那个,明天早上一起去跑步,可以吗?”一双充满期望的眼神望着她。
“好。”她重重地点了下头,一个甜甜的笑容在脸上展露着,就像一朵含苞的花朵,刹那间怒放。
眼前的男孩,惊喜得就像是求爱成功了似的。其实他写这封情书,是因为看到了她和王杰宇在一起的照片,要说没有一点吃醋的感觉,那是骗人的。他一直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水道渠成了,他知道丁淇也喜欢他,只是彼此都没有说出那几个字而已。而昨天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需要某种仪式感,才能正式开始一段光明正大的爱情。
(二十五)伤心的一幕
“淇淇,我已经来到厂后面的那块空地了,等你。”丁淇还在吃早餐时,她的手机就响了,传来了一条新信息。
“谁啊?清早就给你发短信。”妈妈边喝粥边问道。
“哦,凌,凌骁,他说去跑步,我等下也去。”丁淇没有一丝撒谎的余地,只能实话实说。
“你也要去?一起跑步?”她加大了分贝,似乎是不敢相信。
“对呀,妈,我难道就不能去跑步吗?”丁淇疑惑地看着她妈妈。
“跑步锻炼身体,淇淇去吧。”老丁漫不经心地说道。
丁淇往嘴里塞了个馒头,鼓起腮帮子,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
她没带运动衣,只好穿着短袖和牛仔短裤,离开了宿舍。
刘姐神经兮兮地对老丁说:“她不会和凌骁之间有什么吧。”
“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少管一点,即使真的在谈恋爱,也管不住的。再说了,淇淇很快就要走了,能发生什么?”
“我感觉她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好像是有谈恋爱的迹象。”
老丁停顿了一会,说:“别太紧张了。”
当丁淇穿着运动鞋,开心地来到凌骁所说的那块空地时,顿时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愣住了。
凌骁正和厂里一位穿着时尚性感的女孩说说笑笑,跑跑跳跳,那女孩就是大家公认的厂花王蕾。
丁淇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他叫她来,是想要她看到这些?那么,昨天的情书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他故意策划出来的一场戏剧?
她感觉到胸口很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发出来而出不来,只能堵塞在那里了。想上前拍他一巴掌?可是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她凭什么就能靠着几句不知真假的话,而选择相信他的爱?她凭什么就能抹掉他之前的那些经历,而相信他会因她停留?
丁淇默默地转身,逃跑,想要逃掉这一场荒谬的骗局。可为什么,眼角会有泪滴不听使唤地掉落下来?眼睛迎向天空上正徐徐升起的太阳,会不会使不争气的眼泪蒸发得更快一些?
还没开始迈出第一步,跑步就已告终。如同他们还没有开始的爱恋,就已经自动结束,连一句分手都不需要宣告。
丁淇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厂里面的,只希望那条路能走得久一点,久到她能处理好心中的这些杂念与情绪。可是在没有面对当事人之前,又怎么能够彻底理清头绪?
她以为看到他的时候,会当面质问以寻求一个答案。或者她以为可以做到很冷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需要看他如何一个人把这场戏自导自演完。
然而,当他一副失望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不冷不热地说:“哦,我今天起来晚了,没去了。”
他又失望地转身,背后传来了一句:“以后我也不会去了。”那声音,冷得不像话,使他在这么热的天里打了一个冷颤。
丁淇以为她会很得意自己那强装平静的表现,就当做是一种隐形报复。可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在原地站了三秒钟之后,就决绝地,落寞地离去。她的心隐隐地作痛,痛到连呼吸都已经不顺畅,一定是心脏和肺挨得太近的原因吧。
她明明知道有些东西不必去探个究竟,因为到头来只是一场咎由自取,但她还是想要通过旁人去打听他和那女孩的关系。她在自己的位子上练习了好多次的微笑,终于觉得可以淡定地去问了。
她拿着一件衣服笑嘻嘻地坐到张阿姨面前,阿姨很开心地说:“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嘿嘿,我马上要走了,舍不得阿姨呢。”丁淇嗲嗲地说。
“是吗?我觉得你会更舍不得一个人吧。”阿姨笑眯眯地说。
原来,他们之间的那点算不上什么事的事,都被这些大人们看在了眼里。丁淇只好顺水推舟,“阿姨,那个,我问一下哈,凌骁有没有和咱们的厂花谈过恋爱?”
“谈过啊,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是很久以前了吧。前段时间是和肖小燕,但最近不是都没有……”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丁淇在张阿姨充满好奇的眼神里回到了座位上。如果说昨天是因为太激动而不知道怎么度过的,那么今天就是因为太难受而不知道时间原来可以如此煎熬。
或许对于准备恋爱或者正处于恋爱中的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因为爱情本来就是一件很美好很圣洁的事情,容不得一点污辱或欺骗,所以爱情也是很脆弱的,脆弱得连让人重新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误会不解除,如果他不说,她也不问,那么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回头的机会了。因为离她走的日子,只剩下十天。这十天一过去,快乐的,或悲伤的事,都将遗留在这里,带不走,也不必带走。
这两个月里,遇见的某些人,发生的某些事,就像是生命中一段小小的插曲,曲终了,人散了,故事也就结束了。至于回忆,只是人们刻意想要记住某件事情,而给自己制造的一个慰藉吧。
下章预告:(二十六)夕阳下的吻
丁淇下班时,走到门口,碰到了徐明。他挡住她的去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问:“丁淇,凌骁今天很郁闷。你是不是在耍他?”脑回路这么短,难怪没女朋友,丁淇心想。她本不想理他,但还是丢下一句话就走了,“是啊,他能耍别人,就不能被别人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