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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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十分熨帖的秋日,我们娘仨在通镇的新家挽起袖子大搞卫生。我和姥姥正在客厅扫地,我妈自己在楼上忙活。
抬眼间,一个男人骑着老式自行车,从马路出溜到了我家院子里,然后停好车,开门走进客厅,动作流畅自然。
姥姥常年住在铁岭市里,我也只是放假回家小住,我俩对视了一下,发现对方的脸上都写着查无此人四个字,于是相继扯起嗓子,“老姑娘啊,来人了!”“妈啊,来人了!”
那人却不作声,也没有表情,只是直挺挺地站着,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但也没什么污垢。
我妈就像王熙凤似的,一边咚咚下楼梯,一边迎客的话就往外抖落。“哎呀,谁来了?我这造的,可埋汰了!”
不止架势像,变脸的功夫也不亚于那位奶奶。——打她走进客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谁啊?”她语气里有几分戒备,但还算平静,走上前去。
男人吭呲吭呲说起话来,我妈突然怒目圆瞪,指向大门,喊破了音:“出去!你给我出去!”
男人没有挪脚,似乎在争取着什么。我妈又吼道:“你出去等着!我给你拿!这一老一小都被你吓坏了!”
不知是我妈的承诺令男人满意,还是他被我妈吓坏了,我和姥姥又对视了一下,通过意念交流,一致认为是后者,总之他顺从地走了出去。
接着我妈从厨房拿出来一塑料袋馒头和包子,递给了男人。并且直到注视着男人骑上自行车,蹬上我家院子连接马路的缓坡,消失在马路远处,她都双手叉腰,堵在门口。
我和姥姥这才晃过神来,回想起刚才的种种情形,瞬间爆笑,我笑得在沙发上打滚,捂着痉挛的肚子,姥姥则笑得不停地用手背抹眼泪。
我妈走进屋,也是又气又笑,脸成了猪肝色,又因忍不住数落我俩,岔了气,哐哐咳嗽。“老的也喊我,小的也喊我,那是个疯子!你俩咋看不出来?”
直到再也笑不动了,我们娘仨才重新投身到家务劳动中。
在通镇,总是有很多自由的疯子。保不准哪天你忘了反锁前门,疯子就顾自走进你家客厅,强行成为你生活里的一段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