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音容云万里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38期“父亲”专题活动。

我握着爸爸的右手，双眼不错地盯着他，焦急的不断的呼唤着，爸，爸，你醒醒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有拼命地掰他五个发硬的手指，一个一个的。他的手那么粗糙那么无力。小时候，是这双手抚着我的脸，抱着我讲故事，是这双手牵着我走路，是这双手给我梳头发，带我去上学，摔倒了扶我起来叫我不怕，教我骑车，送我去远方……给我无穷的力量。如今，这双手手指枯瘦得没有任何血色，怎么都掰不直，姐姐和弟弟抱着他。姐姐带着哭腔心疼万分呼唤着，爸爸，你看看我们，我们都在你身边，我们都在，你看看我们，我们一直在……爸爸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皮都睁不开了，我的眼泪开始簌簌地掉，落在爸爸的手心。爸爸好像感受到了，努力想睁开眼，嘴巴翕动着。

我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姐姐也是。

爸爸吃力睁开眼，头缓缓地缓缓地转动，眼神落在我们每一个人脸上，像要把我们刻进他的身体里。

我还是捋他的手指，一个一个的，除了眼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多恨自己无能为力。

爸爸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我还在捋他的手。我想他还跟小时候一样握着我。

爸爸一辈子爱喝酒，让他喝点酒。弟媳说。

不知道是谁去倒的酒，家里好像乱作一团，又好像什么都不乱。

爸爸喝了酒，眼睛里的光慢慢暗淡了，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躺在弟弟胸前。

爸，我们嘶声裂肺地哭叫起来，声音像要穿透屋顶，悲伤袭击着我的五脏六腑，我的四肢开始僵硬。

冷静下来的姐夫说，爸一辈子爱干净，不爱吵，让他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地走，都不许哭。

弟弟轻轻地把爸爸放平在床上，爸爸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又慈爱，清瘦苍白的脸依稀还辨得他年轻时帅气的模样。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泪也不受控制。

不许哭！姐姐红着眼抽噎着对我说。

我还是哭，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呼吸都疼，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我没有爸爸了，我再没有爸爸了。

不许哭。姐姐再一次凶狠地朝我吼。

我的心里全是爸爸平时鲜活的模样，不愿相信，眼泪还是往下掉。我去擦，却越擦越多。

让爸爸安静一会儿，不许哭。姐姐看见我还在哭，愤怒地甩了我一巴掌，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这么打我，我却没感到疼，我的心里在呐喊：我没有爸爸了。

我看见姐姐自己脸上的眼泪如决了堤。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是熬怎么过来的，爸爸走后，我感觉天就越发冷了，然后又过去了快五个月，每天只要闲下来，脑海里都是父亲的影子。

我翻开以前的相册，父亲清瘦的面孔无处不在，然后我的眼泪就一直掉。爸爸啊，我没法不想你。我一直当你还在。我等你给我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我在等你电话，我深信你一直都在。

爸，我想你。

无时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