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回忆
现在的家乡总不会象以前一样,好像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少的太可惜了,多的忧喜参半。
不说别的,村边那条溪流清清的水,溪流旁的大榕树,树上闹得欢的小鸟――红嘴的、白头的、花翅膀的,还有蓝翎的。有白头翁,有斑鸠,有八哥,还有鹰鸢,等等。那叫声,有独唱,有合唱,有对唱,还有“钢琴鸣奏曲”。榕树上夹杂在绿叶中像大黄豆似的熟果,被众鸟争啄,纷纷地掉落在清水中,浮在水面上,荡起一漾一漾的水圈,由小而大向四面展开。继而,可看见手掌一样大的石鲮鱼翻着白肚子,把褐色的头颅伸出水面,吞食漂浮在水面上的榕果。我站在岸上看着,干焦急,回家里从床上扯下蚊帐,叫来伙伴,一人拉着蚊帐一头,要在水中捞鱼,但只要你一下水,鱼已跑得无影无踪了。那鱼,说是很难捉到,但第二天一大早,却见我家的那条家狗“阿斑”嘴中衔着一条鱼回来,鱼尾巴还抖动着呢。
溪流岸旁除了榕树,还临水种了很多麻竹,这种竹有碗口那样粗,竹材可用来建茅草房,还可用来做香烛的芯料,竹笋是好的菜肴,农村结婚喜宴非有这道菜不可。农历四、五月,新笋刚长出笋尖,顶上有两片叶耳,这时常会下大雨,溪水涨满河床,河鳗鱼会游到岸边咬破笋壳,偷食又嫩又脆的新笋;它甚至会沿着雨水游上岸来咬竹笋,第二天,有人在凹陷的洼地里捡到河鳗鱼。
以前家乡的房前屋后种有很多南方的经济作物和水果,屋后有香蕉、菠萝,房边有荔枝、龙眼,庭院里有石榴、菠萝蜜和木瓜,屋前的坡地上种有甘蔗和白米豆,什么季节有什么水果或各种副食品,主粮缺了有杂粮补,杂粮吃完了吃米豆,反正能填饱肚子,人也觉得很硬朗,还可上山去找山货卖钱。如采摘山益智、山棯果、山竹、山石榴等。村旁溪边的野菜也很多,有白花野菜、“革命菜”、厥菜和野通心菜等,还可在水里捡到溪螺,抓虾和螃蟹。我们南方的主要经济作物――椰子、槟榔,就更不用说,举目可见。
现在许多东西少了。如想要坐在大榕树下,看水面上啄食的鱼没了。南风筛过羽状的椰叶,再从荡漾的绿水面上吹来,亲吻人的面颊然后从耳际拂去,那种说不出的清凉和贴心的感觉没了。在河里泡水的水牛,甩着长尾巴,扑打背上的牛蝇,还时不时把头汆入水中,一会才又抬起头来,喘着气,嘴不停地反刍着,还吐着白沬;上游有一群赤着身子(甚至连裤衩也不穿),光着屁股,在水中追逐嬉戏,打水仗或打水漂的孩子,全都不见了。傍晚,村子里家家户户屋顶上袅袅炊烟升起,随后,一声长一声短,呼唤贪玩的孩子回家吃饭的叫声,也没听见了。贪嘴的孩子,到了五月果子成熟的季节,想偷摘自家或邻家的荔枝、龙眼或香蕉,尝尝鲜也没有了。
总之,不幸中的万幸,家乡还有远处的疏疏淡淡的青山,天上还有白云和烈日,溪水还在流,但已是无鱼之水,并且日见其涸少和变色,以前的风吹绿水,波纹漾岸,鱼儿跳出水面,蜻蜓点水的情景不见了。去哪了呢?
现在家乡多了啥?钢筋混泥土的方形房子多了,红墙青瓦的房子少了,黎族山民的船形茅草屋早没有了。绿草地被水泥矼代替,无名噪音代替了鸟雀的鸣啼,“白毛浮绿水,红掌拔青波”,变成了“灰毛浮黄水,泥脚踏滩涂”。
上街喝茶打麻将的人多了,村里也有打牌、守桩喝酒的人,看看谁家来了客人,或谁家买回了好菜,便凑过去蹭一蹭,反正都是亲戚或兄弟,没有不招呼喝一杯的道理。
因地界上多种一棵树、多占半分地而争吵的事也多了。或者在喷打草药时,把对方地里的槟榔苗药死,然后种上自己的一棵椰子树,既添材又占地,以后椰子树长大,覆盖的地面更宽,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农村在创建文明生态村,房子亮敞了,但卫生环境不见得改善。就连到“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事,也不是每家都能做到;专门派出搞环境卫生的“有偿”清洁工,领钱不做事,因他是村委会干部的亲戚、兄弟,谁都不想过问。
脱贫工作正处于攻坚、验收阶段,但群众不肯在验收表上签名,说是危房改造、或扶贫建房补助款没有如数拔到农户,有的拿到建房补助指标,但只领到一半的钱,另一半钱打水漂了。所以群众有抵触,工作难开展。
总之,家乡与已往比较,孰多孰少,孰喜孰忧,自有民心向背,笔者自己也难说清。
家乡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