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短篇小说

他把刀挥向了妈妈

2018-12-31  本文已影响36人  七感ai可儿
图片来自网络

一.

“为什么要抽烟?”

“我们班几个同学也抽。”

“你把你妈妈杀了,你认为错了没有?”

“错了……但是我又没杀别人,我杀的是我妈。”

“那以后怎么办?”

“学校不可能不让我上学吧?”

“躺在血泊中的是你妈妈,你不后悔吗?”三叔的质问振聋发聩。

躺在血泊中的妈妈,头发凌乱,殷红的血缠绕着她的黑发。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洇红了衣服,染红了地板,蔓延到脚下。

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又做了同样的梦。刻意加大计量的安眠药并没有起到想要的效果。睡在旁边的妻子没有反应,他舒了口气。

擦掉额头的汗水,慢慢起身下床,换了一身干爽的睡衣。到客厅灌下一杯冷水,去包里拿装安眠药的瓶子。那个药瓶被撕去了标签,放在暗兜里。

拿着空瓶子,想起最后的几片睡前全吃掉了,摇摇头把瓶子重新放回暗兜。想着明天又要去求那位医生,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一直竭力控制用药量,但还是超不过一周就要去找那位医生。

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头疼的厉害,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茶几上躺着的签字笔让他心里一紧,那是给儿子的作文签字时用的。

拿着儿子递过来的作文,他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双手,后来干脆把作文纸放到了茶几上,把手塞到大腿下面。

 “写得很好”是他给儿子作文的评价,并没有指出儿子作文中明显的错别字。甚至没有认真读儿子的作文,因为作文题目——我的妈妈——刺到了他的眼睛。那些红色的网格线仿佛流动起来,粘稠泛着殷红。

签下了扭捏的名字后,他逃进了洗手间,用凉水覆盖自己的脸庞,企图冷冻住回忆的湖面,不让回忆泛起涟漪。

回忆反而因为刺激异常清晰起来,妈妈躺在血泊中的身影,汩汩流出的鲜血漫延到脚下,自己手里的刀正挂着带余温的红。

他把嘴唇咬得发紫,泪水混着自来水浸湿了他的衣领。妻子走进来,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他摇着头说没事,但红肿的眼睛出卖了他,他解释说:“我看了儿子的作文。”妻子给了他一个拥抱,他的泪水静静滑过脸庞。

即使没有一点睡意,他还是洗完凉水澡就躺下了。安静下来,他听到妻子与儿子的对话。

“妈妈。爸爸怎么了?为什么不吃饭?”

“因为爸爸看了你的作文,很有感触,想起了一些往事。”

“是不高兴的事?”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遗憾的事。”

“什么遗憾的事?”

“爸爸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你的作文让爸爸想到了没有妈妈的伤心事。”

“哦。那我去看看爸爸。”他转过身装作睡熟的样子。儿子进来看了看又出去了,轻轻的关门声惊得他睁开双眼,嘴唇抖动着。如果告诉妻子和儿子自己有妈妈,不是孤儿,可,如何解释对妈妈挥出的利刃?

困意在他回忆着自己曾经的种种叛逆时袭来,无法抗拒。是他吃下的大计量安眠药的功劳。他想睡觉,没有梦境侵扰的睡觉。

图片来自网络

二.

已经凌晨四点,他坐在沙发里,没有睡意。安眠药已经没有了,他不敢睡觉,怕梦到那些场景。因为梦境那么真实,自己却无能为力。

真实的场面里,他没有胆怯,但却在事后的梦里被吓得无处躲避,胆汁横流。婚后,甜蜜的婚姻生活曾让他以为梦境会消失,却不想当梦境再一次袭来,恐惧没有减退,懊悔和自责也开始折磨他。

懊悔和自责漫延到了白天,特别是儿子出生以后。心里和生理的双重痛苦撕扯着他。他偷偷买了安眠药和抗抑郁的药。安眠药阻止着梦境的重现,抗抑郁的药维持着生命的喘息。

坐在昏暗的灯光里,他想起医生说过的话,直面自己的过去,勇敢地和最亲的人说出一切,可能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他回绝了医生的建议。

他没跟医生说出实情,怎么可能会跟妻儿说出这些呢?如果好丈夫、好爸爸,瞬间成了少年弑母的罪人,妻子和儿子如何看待自己?以后如何生活下去?

他拿出茶几柜里的酒,一口气喝下半瓶,放下酒瓶,回头看了看两个卧室门。

“你现在的生活幸福美满,家庭和睦,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不能原谅原来的你呢?那是过去的你,并不代表现在的你也是那种样子。

家人要面对的是现在与将来的你,但他们有权知道你的过去。再不堪的经历也不能否定你们是一家人这种事实。”

在这个灌下酒精的凌晨,医生反复劝说的这些话让他犹豫了。或许把自己的过去告诉妻子,直面罪孽的自己,才能让自己得到救赎。

看着签字笔,他想起儿子眼中的爸爸是“百忙之中给自己辅导作业,帮妈妈做家务的好爸爸”,还是 “一个正直的人,诚实善良的人”。可自己真的做到了吗?

天空开始泛白,并迅速扩散开来,亮度不断提升直到天边升起一抹橙红。

扭头看看传来起床声音的卧室。把剩余的半瓶酒扔进了垃圾筐,盯着握在手里的签字笔,说:“就今天晚上吧。”

有些决定让人左右为难,可当一个理由强大到无法抗拒时,决定就会轻而易举。

他放下签字笔,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准备上班。

三.

他是公司项目负责人,管理并引领着团队。

相比管理,他更喜爱引领。引领时他很投入,时间在他投入引领时会加速驶过,而不像陷入回忆里遭受心理碾压时那般,分秒都是煎熬。

他排斥“管”这个词,会让他联想到童年时妈妈的管束。“你作业写完了吗?”“为什么不能专心上课?”“不要跟那些吊儿郎当的同学一起胡闹!”……

这些话语响起时,妈妈的脸庞就会清晰起来,然后眼神会从关切转变为幽怨,嘴角慢慢淌出血。他恐惧这些,所以他的“管”基本是以邮件或通知的形势表达。

管理方式的特别让他深受爱戴,午餐时,他是周围会聚拢很多同事的“特殊”领导。他也愿意和同事们闲聊,用以挤掉容易勾起回忆的空闲时间。

 “你们听说了吗?三中有个学生,因为零花钱太少,把自己的亲妈打成了重伤。”他嘴里含着饭,低着头听同事们议论这件新闻。

“听说了,现在的孩子都惯得不成样子,竟然打家长。”

“这孩子要是不管,以后还不得翻了天啊。”

“这种孩子就得送少管所,在学校指不定惹出什么祸来呢?哪天看老师不顺眼,老师就倒霉了。”

“要我说,孩子成这样,全是家长的责任。家长能让自己孩子打成重伤,这家长怎么当的?”

“教育孩子最伤脑筋了,当个好家长多难啊,是不是?头儿。头儿?”

“啊?”他抬起头,看看众人的目光,“是。是。”不停地点着头。低下头匆忙地扒几口饭进嘴里,一下子呛得咳嗽起来,嘴里的饭喷回餐盒里。

“没事吧?头儿。”他咳得眼泪直流,却抬起手示意自己没事。“你们慢慢吃。”忍着剧烈咳嗽造成的嗓子撕裂般的痛,他急忙收拾餐盒。

他拿着餐盒走开时,聊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记得上小学时,新闻里说过一个儿子杀害母亲的事……”紧走几步,把餐盒扔进垃圾桶。他逃似的消失在步行梯门后。

闯进自己的办公室,锁了门,蹲在地上,他揪着头发,恨不得把头发都拔下来。

他从兜里掏出那个用三个打火机点火器改装成的电击器,一下一下电击自己的大腿根,身体一次次的因电击而颤抖,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

电击器不大,不会让人晕厥,更不会有伤疤。这是他婚后找到的最好的方法,可以随身携带,但足够刺激神经瞬间从一种情境中脱离,就像现在这样。他要将自己从回忆的漩涡中拽出来。

他瘫坐在地上,盯着眼前虚无的空气,一滴泪水从眼角慢慢溢出。回忆造成的恐惧和懊悔、自憎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但他不想让自己在懊悔和自憎里失控。

不要在意他们说什么。他不断地安慰自己,只要家人能原谅自己就行。家人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过了今晚,也许就会好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密集,他快速起身,把电子塞进兜里,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轻轻打开门锁,到办公桌前坐好,开始浏览项目资料。

坐在那里,他表情严肃,专注,和刚才的颓废判若两人。不会有人看到刚才临近崩溃的那个人,那个用电击器自残的人。

图片来自网络

四.

走进家门,妻子正端着饭菜走向餐桌,饭菜正冒着热气。

妻子笑着说:“今天怎么晚了?”“加班了。”他说着往卫生间走,把上衣扔进沙发,衣服上带有消毒水的味道。

他认真洗了脸,用毛巾擦干,在镜子里看了看充盈着血丝的眼睛和因长期脱发而稀疏的头顶,长舒一口气,走出卫生间。

“爸,老师表扬那篇作文很生动,很形象。”他刚坐下,儿子就说道。

“嗯,继续努力。”他没有多说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我下次的作文就写你,我的爸爸。”

“我有什么好写的。”他夹着菜送进嘴里,没有抬头,像在躲避儿子的眼神。

“保密,写出来你就知道了。”

“儿子,加油。妈妈相信你一定会写的很好。”

“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凉了。”他催促着,并往儿子碗里夹菜。

“你听说了吗?”妻子问道。“什么?”他快速扒着碗里的饭。

“三中一个孩子把自己妈妈打成了重伤。”他一下子僵住了,被定住了一样,嘴里的饭还没下咽。

“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啊?那可是亲妈啊?怎么就下得去手?哎?你怎么不吃了?”妻子疑惑地看着他放下的半碗饭。

“中午吃的有点多,不消化。吃不下。”

“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啊?没生病吧?”他躲过妻子伸过来的手,说:“没事,可能是刚才洗脸洗的,水有点凉。”

“哦,没事就好。难受就赶紧吃药。”他点头,看着儿子吃饭。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结果是这个下场,当妈的多寒心啊。”妻子继续着话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哎?儿子,你怎么看这件事?”妻子问儿子。他看着儿子的眼睛。期盼儿子有明确的态度,却又害怕听到儿子表态。

“对谁都不应该这样,更何况是自己的妈妈。”儿子说完继续吃饭。

“这就完了?”妻子端着碗,惊讶地看着儿子,对儿子过于简单的态度有些不满。

“对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儿子摊着拿筷子的手,一脸无辜。

“你怎么能想得这么简单呢?我跟你说,”妻子放下碗筷,“父母的养育之恩,所多重的恩情啊,十月怀胎多辛苦啊……”他没再听妻子说下去,起身,抄起沙发上的包走向卧室。

关上卧室门,他拿出电击器反复地电击自己,没有咬牙,只觉得有东西刺进大腿,却没有了刺激感。长时间使用麻木了?可下午在公司时还是管用的。

他加快摁动的频率,效果还是不明显。从包里拿出一个备用的新的电击器,顶在大腿内侧快速摁了几下,还是不行。

使劲把电击器摔到地上,抱着头顺着床沿滑坐到地上。没有哭声,但他泪如雨下。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仿佛念咒语一样。

梦境里,母亲幽怨的眼神,淌着血的伤口,把“对不起”堵在了他嘴边。可现在说出“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曾经的过错如何弥补?也许活着就是最大的罪过。

他以为妻子和儿子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没想到最后一根稻草竟压垮了他最后一根神经线,他彻底掉进了漩涡里。

是时候该结束了。他抬起头,擦干泪水,把电击器塞进包里,拿出笔记本和没有标签的药瓶。

把瓶子里的药全部倒进嘴里,用水送下去,仿佛饥饿的人吞下一口粥,迫不及待弥补一点饥饿的空间。他把药瓶放回包里,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后,在笔记本留下几行话。

“我不是孤儿,但我把刀挥向了我的妈妈,让自己成了孤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最开始的后怕到现在的后悔,负罪感渐渐强过了恐惧。我越来越憎恨自己。

曾经无知,我伤害了最亲近的人。现在,是我赎罪的时候了。

我不配活下去。我走了。

对不起!!!”

把笔记本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他合上抽屉,让三个惊叹号掩进抽屉的黑暗里。拿起柜子上的合影,抚摸儿子和妻子的脸庞。动作轻柔得像抚摸冬日玻璃上的冰凌,稍一用力,那美轮美奂的图案就会消失。

他脱下外衣,换上睡衣,像平时上床睡觉一样,闭上眼睛。所有光亮被隔绝开来,世界慢慢远去,内心越来越近。

妈妈幽怨的眼神越来越清晰,他害怕极了。扔掉利刃,他用颤抖的双手去堵妈妈的伤口,可没有一点用处,血穿过他的指缝,流过他的手背。他大声呼救,却没有一个人赶来。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妈,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死。”但妈妈幽怨的眼神没有丝毫改变,血依旧在流。

他抓妈妈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如触电般缩回了手。他趴下去的身体摊在地板上,头重重地磕在血染的地板上,再也无法抬起。

图片来自网络

五.

朦胧中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恍惚。为什么声音会越来越清晰?

胃里像有个火炉在燃烧,灼痛感令人抽搐。胳膊被人晃动着,有明显的拉扯感。他意识到不对劲,死去不会有这般清晰的触感和声音。他试着睁开疲惫的眼,真的睁开了。病床前妻子和儿子流着泪,一脸惊喜。

“爸爸,爸爸醒了。”儿子高兴地拉拽妈妈的衣服。

“终于醒了。”妻子疲惫的脸上笑容绽开了,似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人心。

妻子扶着儿子的肩膀,“儿子,你去楼下买些吃的回来。”

“爸爸能吃东西吗?”

“妈妈饿了。去吧。”他冲着儿子眨眨眼,儿子不情愿地站起身,转身出了病房。

妻子坐到床边,看着他,“为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分担的?”泪水在她低下头时滚落到病床上。

“对不起,但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我不该活着。”他闭上眼,不敢看妻子的眼。自己死去受伤害的是她,活下来如何面对她?

“你不该让我活过来,让我死了更好。”

“究竟为什么?”听到妻子的话,他突然愣住了。难道她没有看到自己的遗言?他意识到妻子应该是慌乱中还没来得及看。

“我得了抑郁症。”他决定继续隐瞒下去,妻子和儿子没有错,他们不应该承担伤痛,所有的罪和痛都应该自己承担。

死而复生,让他明白,即使死了,罪行不会抹去,负罪感也不会消失。死根本就没办法赎罪,活着承受痛苦才是赎罪。

 “那我陪你去看医生,一定可以治好。”妻子握着他的手说道。

他点点头,深情地望着妻子,就像结婚时望着身穿婚纱的她,满眼温柔幸福,为了她愿意倾尽所有。

当爱不仅仅是陪你同甘,更是愿意与你共苦,那就是刻骨铭心。

图片来自网络

六.

七天后,他出院了。

走进家门,他看见水杯里剩余的半杯茶水;嗅着阳台上茉莉花飘出的香味;触摸电视上几天未擦拭浮着的灰尘;聆听冰箱发出的嗡嗡声,一些都是那么熟悉。

他坐到沙发上,抚摸棉布垫子的质感,感受沙发的柔软。

“我帮你预约了心理医生,每周日下午两点,我陪你去。”妻子坐下来温柔地看着他。

他微笑着点头,“忘了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吃了安眠药?”没在医院问,只是不想让问题因坏境而变得沉重。

“我不知道。刚九点就躺下,而且不洗澡,这不是你的习惯。我以为你胃不舒服,拿了药喊你起来吃,但我无论怎样都喊不醒你。我就打了120。”

“对不起。”

“不要有下次就行了。”他笑着点头。如果不是妻子机警,自己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地下了。

他拉着妻子的手说了声“谢谢”。妻子张了张嘴,却没说话,看了他一眼起身去收拾东西了。

回到家的第一晚,他睡得很早。没有安眠药,但他睡得很熟。

第二天,吃饭时,平日里总是找各种话题活跃气氛的妻子一直沉默地吃着饭。他很自责,她如此小心翼翼都是他的错。

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手机响了。他看着手机号一愣,拿着电话走进卧室,关上了卧室门。

“哥,是我。”他没有说话,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声音。

“你没事就好。你给爸爸发的信息他看了,他已经不怪你了。

爸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已经不能挽回什么,如果你真的感觉愧疚,就回来给妈妈上柱香吧。’”他捂着话筒,任泪水淌下来。一瞬间,所有的堤防全部溃烂,洪水肆意蔓延开来,无法抵挡。

“哥,有时间就回来吧。”手机里传来 “嘟嘟”声,他捂着嘴泣不成声。这通电话让他放下最重的石头,但愧疚却成倍激增。要如何面对你们——最亲近的人。

分针走了半圈,妻子推门进来了。他扭头起身去打开了窗户,不敢回头。

“谁来的电话?”妻子问的很随意,不像要刨根问底。

“同事打来的。”他看着窗外说道。妻子拿了件衣服出去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左边的床头柜,差点被床脚绊倒。

打开抽屉,看到笔记本,他一屁股跌坐在床边,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怔怔地看着笔记本,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三个惊叹号被关进了笔记本里。笔记本封面上的烫金字体发出耀斑一样刺眼的光芒,把他的身体灼烧殆尽。

抬头看看卧室门,它敞开着,客厅里电视机播放新闻的声音传进来。他想起昨天妻子欲言又止的面容,原来那是等待答案揭晓的期盼。可等到的却是一颗紧闭的心。他闭上眼睛,摇着头。

他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笔记本,放在腿上。翻到自己书写遗言的那一页,那一页上面书写着他的罪恶,也是他选择隐瞒的罪证。

盯着上面的文字,泪水夺眶而出,伸出手,抚摸笔记本上圈出的文字“伤害了最亲近的人”,还有旁边添加的“隐瞒?”。那是妻子的笔迹,熟悉又温暖,这一刻也格外醒目。

妻子已经知道原因,只是等着他亲口说出。面对一个如此爱你的人,还有必要隐瞒吗?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擦掉泪水,拿着笔记本往客厅走去。

他说出了一切过往和痛楚,还有无数句“对不起”。

妻子流着泪说:“你怎么舍得伤害最亲的人?”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以后,我希望陪着你一起经历,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他点头,拭去妻子的泪。

裹挟着灰尘的风把纱帘掀开一道缝,送进来阵阵温暖。

年少无知时,因为容易,我们总是伤害最亲近的人,数年后,因为成长,我们明白最亲近的人最应该珍惜。不要让珍惜变成惋惜,因为那是我们最亲近的人。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