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权者的阴谋 9章 炎夜
羊皮死了，严格来说这不算战死沙场，顶多是个意外，还不如被一箭射死的好。说好听点是命运杀了他，残牙只不过帮他解除了羞辱后的痛苦，论谁都得承认，不可一世的羊皮被一匹老喀西马干死了。如果不是最后这一刀，羊皮或许还有的救，可他又能指望谁呢，最终的下场还是得死，只是短暂地延长点时间罢了。一个连死后都没有人愿意为他祈福的人，那这种人的下场只能归咎于他平日里的傲慢无礼和咄咄逼人的蛮横。
“你是像这样把他给杀死的？”皮匠骑马凑近残牙，马背上的他颤颤悠悠，身子晃动的频率比他瘸了一条腿的老爹还厉害，让人怀疑他这一路到底喝了多少酒。他一只手拉住马鞍翘起的前端，另一只手假装握着一把匕首，刺向自己的脖子。
“不，不对，不是那样，看来你已经喝迷糊了，要对准最粗最长的那根血管。”残牙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演示一遍。
“你确定他没吭声的死了？”皮匠的眼睛瞪得像颗牛蛋蛋。
“一个奄奄一息要死的人，你让他吭什么？”残牙特意拿出杀死羊皮的短刃，在胸前来回摆弄，他感觉自己这会儿就是万民敬仰的大英雄。残牙用粗麻的衣服又擦拭了一遍匕首，他每次杀人，都会强迫自己把血渍处理干净，这样冤屈枉死的鬼魂就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唉，可惜，太可惜了，好歹也听听他是怎么求饶的。”皮匠惋惜的神情，好像真的是为了可怜死去的人而动容。他从身后拿出一支长杆子烟，用火折子点上，猛吸了一口。
“我就说嘛，你不该下手那么快，你倒是听听他想说点什么。”红瞎子这回走在前头，成为新的开路人。
“说的轻巧，他倒是没在你跟前诈尸，谁他娘的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也就是大爷我，当时立马就反应过来，掏出这把匕首，欻欻欻，在他脖子上连捅了十几个窟窿，看他还神气个屁。”残牙得意得很，恨不得带上皮匠折回去再杀一次给他看。不过他半句也没提被羊皮吓的一屁股坐进河里的事，红瞎子也懒得拆穿他，因为他很清楚羊皮是为什么死的。
疤谷子命令两个手下砍了树枝去清理马车留下的痕迹，照这个速度，半夜就能到达贩马人的小酒馆，夏族人的游骑兵可不会去那找他们的麻烦。
一姊被反手捆绑着，疤谷子一直色眯眯的看着她，像一个饿了多天的老乞丐盯着一盘香气逼人的美味佳肴，垂涎欲滴的猥琐样子，吓得她不敢抬头，不停地祈求大地之神，保佑自己和布赞平安地离开。儿子并不在这里，丈夫又被人杀害，自己的嘴里还被一团破麻布堵塞，就连哭泣都不敢大声的她，像一只无助的绵羊窝在角落里。
疤谷子实在忍不了了，他太想摸摸小美人的手，只差一丁点就能够到，那是一双多么俊美的手，纤细红润，他见过最好的货色不过是巨鹿春欲里的女人，那种只管迎合权贵富商的下贱妓女，哪里比得上端庄大气的望族女人，光是闻着她的气味就有一股说不上的迷香，甚至比陈酿百年的梅酒还要香。他幻想着一把将一姊搂在怀里，从她的双腿摸到胸前，这种肮脏的想法令他激动地口吐鲜血，他恨得牙根痒痒，又在心里咒骂了一遍该死的巨狼。
无处安放的惊慌，使她疯狂地撞击着门板，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她筋疲力尽。
“别挣扎了，没用，你撞不坏那门板，金丝木你知道吧，这车厢就是金丝木做的，硬的很，弓箭也只能勉强扎进去，要不是这样，你们娘俩早被射成血窟窿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疤谷子的女人，你想跑是跑不掉的，这辈子都跑不掉的。”他嘴角上扬的淫邪微笑，像杀猪屠夫手里的长钩，让人发寒发冷，他用袖口擦了擦嘴边余留的鲜血，又吐出一口血水。
她绝望地想哭，反倒哭不出来。只是害怕不知道要被带到哪去，更不知道布赞是死是活，如果手脚不被捆绑，宁肯跳车摔死也不愿待在这里。
“你怎么不问我小兔崽子在哪？哦，对了，你还不能说话。行，这次我就做一回好人，我告诉你，你可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他被我宰了，脑袋也被我砍了，我把他直接扔进山沟里喂狼了，哈哈哈，咳咳。”疤谷子喜欢看她绝望的样子，她越是恐惧地摇头，疤谷子就越开心，她会怎么做呢？寻死，还是为儿子报仇？可惜她一样也做不了，她就是个被玩弄于手掌心的拉线木偶。
夏族的游骑兵是行动力最迅速的骑兵，能获此殊荣，除了配备上等的喀西战马，训练有素的士兵，最重要的是呈网状分布相隔几里的营地哨所。
幸运的是，回程报信的游骑兵在半路就完成了他的使命，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
“风影”是长姚为儿子们率先成为游骑兵时特许的称号，这本该属于长子的荣耀，却赐给了二儿子炎夜，他天赋异禀，年幼成名，高挑而又俊美，剑法一流，最擅长直刺，用叔父长裴的说法：他天生就是块骑兵的好材料，果然，如今他已成长为亲卫军团最年轻的统领。
“风影”炎夜正带领十几人的亲卫队前往封地的界线察看，见到疾驰的游骑兵停了下来。
“为何如此急促？”炎夜质问这名游骑兵。
“回大人，前方熊岭岔路的小河附近，我们发现了一队十几人的强盗，还有两名弟兄留在原地蹲守，属下正要赶回营地求援。”
会是什么样的强盗，敢明目张胆地闯进夏族的领地，炎夜很想看看是怎样的一伙人，他决定暂时放弃常规的例行巡检。
“强盗？哈哈，好！让他们看看夏族人的亲卫骑兵，是如何叫他们有来无回。”
河道流淌着鲜血混合的河水，他们在河岸边找到了那两名游骑兵，盔甲已被盗走，在凛冽的秋风中，冰冷着不再流动的血液，留下面部紧绷的一条条青筋，裸露的上半身被处以鞭刑，一道道伤口成为羞辱夏族人的铁证，跪着的姿势依靠插进肩膀两侧的长矛支撑，像是为他们身前摆放的三具强盗尸体来赎罪。
亲卫军团的骑兵急迫地等待着“风影”的下令，怒火如囤积的洪水无处倾泄，游骑兵亦是他们同生共死的兄弟，羞辱如可耻的烙印灼烧在心底。炎夜攥紧的拳头在涩涩发抖，他要将这群强盗的人头挂上城墙。
“找到这些人，他们要为这份屈辱付出代价，为践踏夏族人的领土，付出代价，为了游骑兵，付出代价！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吼！”亲卫骑兵高举着长剑，愤怒的吼叫如雷贯耳，震呼山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