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灼皮(37)失控(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也没有使屋内变得明亮许多,孔喻此时蜷缩在房间角落阴影下面,像只待宰的羔羊,在等候着命运最后的审判。
“还认识这个吗?”
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东西随手向前一扔,地上的灰尘飞起,迷了眼。孔喻眨巴着眼睛,用指尖轻轻捏着拎起来凑在光线下,这才看清。
土黄色的麻线已经被磨得毛了边,一根根小针一般扎人的触感顺着指尖刺激着神经。袋子口边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暗褐色,像是个陈年的伤口。
孔喻看着眼前的袋子,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不是……”
还没等说完,那铁棍就挥了过来,带着一股凉风。孔喻想用手去挡,可棍子的速度太快,直接划过手边打在他肚子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像个虾仁一样卷曲着身子,捂着肚子痛苦的蜷在那里,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半晌缓不过来。
“真是我哥的好哥们儿。”说着,邵波在孔喻身边蹲下。
“你哥?你哪个哥?”
孔喻蜷缩着,还未散去的痛感让他把疑问憋在肚子里,除了呻吟,他没力气发出任何声响。
“来,给你看看这个。”说着,邵波从上衣兜把手机拿出来,拍拍孔喻的脸:“睁开眼看看啊。”
视频是黑白的,高高的视角明显是监控才能拍出的画面。没有声音,只有右上角写着时间。
2013-04-20 23:55:25
这不是殡仪馆的火化室吗?画面亮了,好像有人摁开了灯。几秒过后,右下角出现一个人的背影,他背着手抬着个长长的东西,接着,是另一个人。
两人将那物体抬上焚化床,推进焚化炉。隔着屏幕,孔喻脑海里自动补齐了那机械转动的咔咔声,刀子插进肉体的噗噗声,和火焰冲起时的轰鸣。
“你怎么会有这个录像?”
为了不留后患,孔喻当晚完事后,就去保卫室把这段视频销毁了。那天看门大爷也喝了不少白酒,熟睡的呼噜声让他的行动异常顺利。但这个麻布袋……
既然是帮兄弟的忙,孔喻那晚并未多问,更不知道这烧的是谁,那布袋子就套在那人头上,从头至尾也没拿下来过,顺着尸体一起烧成了灰。
“承认就好。”邵波笑着站了起来,“接下来,该我咯。”
仿佛是一瞬的事儿,孔喻只觉得身子一沉,手不自觉的接过邵波手里的棍子。肚子的疼痛消失了,他站起身,面对着依旧保持着刚刚弯腰跟他说话姿势的邵波。
抬起手,他将手中的麻布袋子套在依旧弯着腰的邵波头上。四溅的干涸血液仿佛预定好了位置一般,刚刚好是五官的样子。白色塑料绳子穿过袋口的孔洞,来来回回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他手一抖,刚要打好的结就散开了。
“别动!”
本以为是说给邵波听的,但他依旧丝毫未动,仿佛这个姿势并不会让他的腰感觉酸疼。
浑身一个激灵,他晃晃脑袋,感觉手上又恢复了力量。走到墙角边,那里放着一桶汽油。他弯下腰,手握住油桶的把柄,一用力。油桶稳稳的立在地上,丝毫未动,他面容一拧,眼中划过一丝惊恐。
“该死,滚回去!”
提起汽油桶,走回邵波身边。拧开盖子,有机溶剂挥发飘散带来的刺鼻气味冲进他的鼻腔。顾不上这些,他抬起油桶,将里面的液体淋满邵波全身。
“你在干什么!住手!”
仿佛触电般的一阵颤栗,油桶“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汽油撒了一地。
“操,真他妈费劲,给老子回去。”
愤怒,惊恐,急躁,克制,种种表情在他脸上交替出现,眉毛时皱时舒,不断的自言自语,却仿佛两人之间的对话。像是脑血栓后遗症的患者,他的手颤抖着,从邵波裤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
嚓,嚓。
大拇指有些不受控制,使不上力气,只能轻轻挪动滑轮,打不出火花。他皱着眉,努力控制着这幅躯体。
呼——
忽而一阵妖风吹起,空气打着旋儿的从窗户外涌进来。还哈着腰的邵波本就像是没了魂一般使不上气力,被这风一吹,就失去重心,向一边歪倒下去。还在一边努力打火的那人也没注意,就被压在身下。
“哐!”
铁门重重的砸在墙上,刚刚还僵硬着的邵波从地上抬起头,眼睛里满是不甘。压在他身下的人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只留下身后飞扬在空气中的灰尘。
此时楼道内灯光昏暗,孔喻颤颤巍巍的向楼梯口跑去。腹部的疼痛又回来了,让他没有办法跑得更快,就在快到楼梯口的时候。
“孔喻!”那声音就在自己的身后,让他越发恐惧。
出了楼门,他顾不上回头,只知道再被抓住必死无疑,石阶上的苔藓险些让他滑倒,但依旧没有让他停下脚步。
四楼的某个小窗后,邵波站在那里,阴影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望着远去的孔喻。
“操,死的不行,活的也不行。”
动动手指,依旧灵活,跟方才那使不上力气的拉扯截然相反。他盯着窗外斜射进来的夕阳,粒粒尘土在柔和的光线中飞舞。自己的魂魄被道观里的那两个人砍得只剩只手,看来那些三魂完整的人,他是控制不了的。
“那以后就靠你了,表哥。”
孔喻狂奔下楼,见到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连滚带爬的跑过去。他抓着车门往外没拉开,后才想起是自己锁了。
摸了摸裤兜,好在钥匙没丢,连忙掏出来,颤着手按了好几下才解锁。用力将车门甩上,摁下反锁,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尤其是腿,抖得连油门都踩不稳。
“啊!”他捂着脑袋狂吼一声,然后朝着方向盘一阵猛砸,正好砸在喇叭上,顿时“嘟嘟”作响。尖锐的汽笛声中,他深呼吸几口,觉得稍微平静些,这才哆哆嗦嗦启动车子,踩着油门绝尘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