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业之因(一)
“喂!鹤天!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崎岖的山路上,海柳气喘吁吁跟在鹤天身后,抱怨。
鹤天闻言停下脚步,打开地图:“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十分钟……”
海柳眼中闪闪发亮。
“再过十分钟,我们就可以到保护区的地界了。”
“不是吧!”海柳好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开始撒泼发嗲,“鹤天!姐姐真的走不动了啦!姐姐我都要磨出水泡了!午饭也没吃饱!现在好想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看电视啊!鹤天,你背我吧!”
说罢她不由分说要往鹤天身上靠。
“我哪背得动你!”身形小巧的少年奋力挣扎,“你的外形是大姐姐,可我还是十几岁的小男孩,这个体型差太多了吧!”
但海柳毫不理会:
“而且你看嘛,我衣服上全是苍耳,头发也被风吹乱了,早上的化妆品也白涂了,呜呜呜……姐姐好好的一个都市丽人,现在弄得和放牛的村姑一样……”
“早和你说了,这次我们不是来旅游,你穿个休闲装再配个热裤,不是找罪受么。”鹤天扶额叹气。
“所以你快背我啦!”
“你怎么还不放弃啊!”鹤天直呼没辙。
两人闹着,这时前方出现一片铁丝网。
“你先等下。”
鹤天独自上前,亮出介绍信,与岗哨里的人交谈一会,接着满意返回。
“终于到了。他们马上给我们开门,先休息一会吧。”鹤天找了块岩石,一跃而上,坐下歇息。
“雾仙岭保护区?”海柳则饶有兴趣凑上前,读着界碑上的字。
“没错。前面就是保护区了。”
“我们要去保护谁呀?”海柳一脸呆萌。
“有位外地研究员最近要在这里考察,我们过来协助她研究,同时保护她的安全。”鹤天拧开水杯喝水,“这个保护区这不是保护人类的,而是人类保护动物的。”
“那为啥派我们来?”海柳不解。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闹着要过来,是吧。”鹤天叹气。阳光透过树荫撒在他白净的脸上。
“嘿嘿嘿……”海柳吐吐舌头,“不是约好的嘛——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彼此守护。”
“那也得看情况。要是你也被卷入危险就麻烦了。”鹤天翻白眼。
“哎呀,你这样多伤姐姐心啊!”海柳羞涩扭动身子,“姐姐对你那么热情,却换来这般冷落,这样下去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的!”
“行行行我认输。根据情报,这里潜伏着一位极度危险的付丧神。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防止那个付丧神随意伤人。”鹤天举手投降。
“这里也有付丧神?”海柳瞪大眼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长什么样呢。哎呀,如果是那种帅气的小哥哥就好了!”
“是……是啊。”鹤天擦擦冷汗。
“哼。你这次可找对人了。”海柳双手叉腰,仰天大笑,“姐姐打架可是一把好手!不管什么妖魔鬼怪,只要用我的火一烧……”
“林区严禁明火!”大门那边传来护林员的咆哮。
海柳呆在原地,接着可怜兮兮看向鹤天:“他……他凶我……”
“差点忘了。”鹤天一拍脑袋,“护林员说的没错。进去后一定不能用火。你的烟瘾就忍忍吧。”
海柳瞳孔发生九级地震,震源深度零米。
“我……我先回去了!”
她鬼鬼祟祟转身。
念珠缠住她的手臂。
“别闹。”鹤天依旧坐在巨石上,背对着她,语气平静。
“我不干!不抽烟我会死的!”
“你也早该戒了。这次就算踏出第一步吧。”
“我拒绝!”
“听话。”
“不!”
“乖。”
“乖个大头鬼啊!”
双方拉扯,相持不下。
“那两人干啥呢?”一位护林员问。
“不知道在整啥子。刚刚还好好的,这聊着聊着咋还整急眼了?”另一位也挠挠头。
接着两人交换目光,随即达成共识,端来凳子坐下看戏。
“抱歉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修整完毕,现在就出发。”
几分钟后,鹤天拖着五花大绑的海柳走来,向护林员们鞠躬。
“没事没事,我来带路,那个研究员的前哨站离这里还有些路程。”
“没关系,我手上有地图,不烦劳你们了。”鹤天决定与他们保持距离,毕竟他担心自己付丧神的身份暴露。
“雾仙岭保护区地形复杂,很是危险。你们是城里来的吧?尤其是那位女士,她真的不要紧吗?”护林员们看着海柳,面露担忧。
被绑住嘴海柳也哼哼唧唧抗议起来。
“我们是专业人士,这种事不要紧。海柳,你说是吧?”鹤天转头问。
“唔唔唔!”海柳拼命摇头。
“你看,她也说不要紧。”鹤天强行达成共识。
“呃……”护林员们无言以对。
“那我们先行告辞。”鹤天攥紧念珠,身子一闪,拽着海柳没入树林。
“喂!一定要注意安全!深山里有吃人的野兽,很多当地人都失踪了!”
一位护林员追上去大喊。
“没影了。你说他们听见了没?”
他的同事问。
“但愿吧。”
他叹气。
走了一段,待四下无人,鹤天给海柳松绑。鹤天急着赶路,海柳自知下不了贼船,只好哭唧唧跟在后面。
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在这种季节进山的好处,就是可以从酷暑的魔爪下好好喘一口气。
但除此之外,好像就乏善可陈了。
保护区里的路线明显更加复杂。脚下的小径完全是人为开辟出来的野道,深山老林里植物的生命力惊人,才几天没人通行,有些地方就已被灌木拦住去路。
而且很多植物叶片锋利,上面长满尖刺,时不时土匪路霸般窜出来,给两人尽个地主之谊。不知名的飞虫也不时扑出来,惹得人心烦意乱。
在密林下,蝉鸣代替了烈日。不再折磨皮肤,而是折磨耳膜。
“给你这个。”鹤天突然停下。他脱下外套,递给海柳。
“我不冷啊。”海柳奇怪。
“把袖子绑在腰上,垂下来的部分勉强可以护住腿。我想这次教训已经够了吧。”
闻言,海柳这才发现自己腿上已经伤痕累累。
“呜呜……还是你心疼姐姐我!”海柳扑上去哭诉,随即又担心起来,“那你怎么办?”
“我身上是特制的登山服,至于露出来的部分……”话音刚落,念珠作为护甲,缠上鹤天双臂,“先这样吧。”
“嘿嘿,真是靠谱的男人!”海柳高兴得摇头晃脑。
可很快她又愣住了。
“鹤天,帮我系啦!”她撒娇道。
“笨手笨脚也要有个限度吧。”
鹤天嘴上嫌弃,身体却不嫌弃。
海柳乐开了花,像个小姑娘。
“你又在傻笑什么?”鹤天摇头。
“我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事情。果然从那时候起,你就很擅长照护人啊。”
“你是指多久之前?”鹤天埋头系着。
“当他们还活着的时候。”
鹤天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下。
但很快,他又重回正轨。
“虽然我们继承了他们的些许人格,但他们的事情,早已和我们无关。”
海柳察觉出鹤天情绪低落,虽然奇怪,但没再多问。
“行了。我们快走吧。”鹤天转移话题。
在林区不必担心有人目击,两位付丧神便再无顾忌,在密林间身轻如燕,快速前行。
按这个速度,常人一小时的路程可以压缩到二十分钟。
耳畔呼啸,风声裹挟树叶宛如潮鸣。
很快眼前豁然开朗,密林退去,前方竟是一大片空地。在空地中央,一座建筑极为显眼。房顶一排太阳能板金光闪闪,还有硕大的信号雷达,屋后还有一圈菜圃。
蓝天飘在头顶。
“看来我们到了。”两人在房前停下。鹤天上前敲门,“您好,您应该也接到通知了。我们这次前来协助您的调查。”
死寂。
在等待回应的间隙,山岳间传来渺远的鹰啼。
依旧是死寂。
“那人出门购物了?”海柳打趣道,一边抓虱子般摘身上的苍耳。
“您好?”鹤天提高音量,再欲抬手去敲。
就在这时,一股寒风从背后袭来。
两人只觉耳廓一凉,穿堂风擦肩而过,推开房门,直奔空洞的里屋。
门没有锁。
海柳与鹤天面面相觑。
“鹤天,我有个问题。”海柳抓抓鬓发干笑道,“在很多野兽的深山老林里,一个约好见面的人不见踪影,他的门还开着,这是不是意味着……”
鹤天一言不发。
海柳看见他攥紧念珠。
两人不约而同推门闯入。
而在他们身后的灌木中,某只黑影缓缓浮现。
屋里一片狼藉。
鹤天捡了块石头抵住房门,让其不再关上。这样若突发意外,他们也可以及时撤离。
鼻尖是完全陌生的气息。这是泥土与树木混合的味道。这可不妙。有这种气味掩护,若真有野兽躲在屋内,他们也很难察觉。
两人小心翼翼探索。
阳光透过窗户照下。
桌面各种工具凌乱,地图摊开,上面画着几个红圈;地上则散落空罐头等杂物,让人一时无从下脚。
“糟糕!莫非我们已经来迟一步了!”海柳大惊。
“不要慌。虽然屋内混乱,但所有物品都没有损坏,更没有血迹,先别急下结论。”鹤天稳住她。
两人继续观察。
厨房就在右手边。可以看见平底锅上还放着已经烧糊的茄子,和不可名状的黑色糊状物。
“这个糊味!”海柳捂住鼻子嘟囔,“他们平时吃的都是什么啊?”
“安静。眼睛睁大点。做好最坏打算。如果不是野兽,那就是人祸。”
鹤天喃喃。
付丧神们仔细搜查过一楼,见没有线索,便打算去二楼调查。
“有点奇怪。外衣,鞋子都没有发现,屋主应该出去了。”在楼梯上鹤天皱眉分析。
“出去却不锁门?而且他知道我们今天会来吧?这荒郊野岭,总不能是小偷闯空门?”
“谁知道呢。这世上超出常识的事情太多了。”
鹤天顺着梯子爬到二楼。
“鹤天鹤天!”刚探出头,后面的海柳突然猛敲他屁股。
“你闹够了没?”他有气无力道。
“一楼!一楼有动静!”海柳小声喊道,激动得木梯直晃。
“可能是老鼠吧。总之先去看看。”大家返回一楼。
眼前依旧是凌乱的屋子,毫无变化。
而唯一的不同是——
“你关门了?”海柳问。
“没有。”
“可门怎么关上了?明明有石头抵着啊,真奇怪。”海柳背对里屋,凑到门前细看。
“海柳。”
“咋啦?”
“你不要动。”
“嗯?”她偏要转身。
“我叫你不要动。”鹤天伸手扶住她。
“怎么啦?要姐姐陪你玩木头人嘛?”海柳扑哧一声笑了。
“不。我们摊上大麻烦了。”
海柳转身。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在两人面前,一条漆黑的巨狼横亘在房间中央。
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接着跌入冰点。
恶狼皮毛漆黑,宛若裹挟黑烟。这只巨兽双目泛绿,低声嘶吼。
“我。的。妈。呀。”海柳目瞪口呆。
“好吧。至少我们知道失踪的研究员去哪了。”鹤天抬手,把海柳护在身后。他手腕的念珠翻出赤红光芒。
作为回应,恶狼咧嘴,亮出森森利齿。
可恶……距离太近了!完全是被动!
而且在它逼近之前,我居然完全没有感知到这家伙的气息!
鹤天啧嘴,心中暗暗自责。
“鹤、鹤天!我们该怎么办!”海柳阵脚大乱。
“我来挡住它,你先……”
话音刚落,鹤天已被巨狼扑倒在地。
“鹤天!”海柳的尖叫撕心裂肺。
双方扭打,屋内杂物飞扬。
巨狼刚刚张口,就被鹤天用念珠死死捆住嘴巴。但鹤天身子矮小,被巨狼凭借体型优势按倒在地,无法动弹。他只好用双手抵住恶狼脖颈,苦苦支撑。
恶狼则疯狂挣扎,锋利的爪子就压在他肩膀。
海柳发疯般满屋子寻找,接着抡起角落的伐木斧。可她又害怕用力过猛伤到搭档,只好攥紧斧子,喘这粗气,双手发抖。
“你别管我,快去喊护林员!这种体型的野兽力量巨大,你也不是对……诶?”
鹤天顿时语塞。
冷静下来后,鹤天发觉对方力量比预期要小很多,他完全可以招架得住。而在双方挣扎之余,一股人类的气息也若隐若现。
把自己扑倒后,对手也没有什么攻击欲望。按理说,它的爪子早该把鹤天划得满身是血,可直到现在,按在鹤天身上的也只有肉垫。
就算它刚刚挣脱了念珠,也没有一口咬掉鹤天的脑袋。
真是奇怪。
但形势紧急,鹤天不及细想,只求速速脱身。
“不行!我不会抛下你!”海柳丢下斧子。陷入混乱的她从腰间拿出烟斗,“我一定要救你……大不了要死一起死!我把这个屋子给点了,把狼吓跑!”
“你疯了吗!林区严禁明火!”
鹤天与黑狼异口同声怒吼。
嗯?
刚刚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鹤天,这狼……是不是开口说话了?”海柳呆呆地指指地上的黑狼。
好像是啊。既然海柳也听到的话,应该不是幻听。也就是说……
事已至此,黑狼终于放开鹤天,退到一旁蹲坐下来。
可就算如此,一双绿瞳依旧寒光闪闪。
鹤天也被海柳扶起。
双方大眼瞪小眼。
“咳咳。不好意思。刚刚只是试探。”
“狼!狼说话了!”海柳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鹤天倒是淡定:“不管怎样,请你先亮出真身吧。”
黑狼的身体逐模糊,最后化作烟雾散去。
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的女子从中现身。
“狼!狼成精了!”海柳吓得用手指向女孩,语无伦次。
“不像。她的气息是人类。”鹤天安慰她,接着看向女子,“你为什么要试探我们?我们没有恶意。这里的研究员又去哪了?”
“我就是这里的研究员。你们可以喊我‘夜狼’。”
眼镜女孩轻描淡写。
“这么年轻?”海柳惊诧不已,“我以为野外调查员全是是那种胡子拉碴的怪大叔或者肌肉猛男呢。”
“你可少说点话吧。”鹤天叹气。
“可、可你怎么会变成狼?这太吓人了!”海柳还是心有余悸。
“这是我自我保护的手段。”夜狼似乎不打算多说,“你们先坐吧,我收拾一下。”
“所以这屋子是……”海柳望着周遭狼藉。
“你说这个啊。”夜狼轻车熟路开始收拾,“这是我特意布置的。用来测试你们靠不靠谱。如果来的人不靠谱,这种程度都受不了,直接被吓回家反而保证了他们生命安全,不是么。”
她说话语速不快,却没有感情起伏。
这个……海柳与鹤天面面相觑。
“那锅里的东西也是你布置的?”海柳对那团黑暗料理念念不忘。
夜狼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怎么不动弹了?”海柳毫无自知。
“你说那个啊……”夜狼的语气迟疑起来,“那个,是我自己做的午饭。”
“那就好。”海柳松了口气,“我就说嘛,这种东西肯定是营造氛围的道具啦,怎么可能真给人吃……等等!你说什么!那是午饭?午饭!”
“你有意见吗?”夜狼眼神犀利。
“嘿嘿嘿……”海柳笑着挪开目光。
“我们此行是保护你的安全,顺便协助你调查。”鹤天总算绕回主题。
“嗯,我知道。对了,你们有谁擅长做饭吗?”
“我们都会。莫非你之前……”海柳不禁担心起来。现在她脑海里满是这个小姑娘饿着肚子在深山老林里晃悠,可怜兮兮捡食地上来路不明的坚果与蘑菇。
“之前有个当地老乡在这里负责伙食。但他昨天有事回去了,这周都来不了。我也不想三餐都跑回基地去吃。有人会做饭当然是好的。”夜狼保持面瘫。
“这好解决。但我还有个问题。”鹤天擦擦汗,“为什么自始至终……你和我们说话要隔这么远呢?”
眼下,鹤天他们正站在屋子中央,而夜狼则远远缩在墙角。
“这是安全距离。”夜狼面无表情。
“她是在戒备我们?”海柳与鹤天咬耳朵。
“应该吧。”鹤天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无从下手。
“既然已经打过招呼了,那我们就先出去透透气……”海柳干笑着起身。
“谁允许你们走的?坐下。”夜狼冷冷道。
海柳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你们是客人。我给你们倒点茶。休息一下吧。”夜狼用最冷漠的语气说着最客气的话。
“妈耶,我怎么感觉咱掉进了狼窝,浑身不自在。”海柳不禁发怵。
“既来之则安之,她也不像坏人。”
鹤天倒无所谓。
“可她一直板着脸,都没有笑过啊。虽然看起来是个年轻人类。”海柳还是直犯嘀咕。
“对哦,现在也不早了。那晚饭就拜托你们了。”夜狼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我很期待哦!我也会要求多给你们报酬的!”
“哎……一提到吃的,感觉她和我们距离顿时拉近了?”海柳惊讶。
“屋后的菜圃有很多蔬菜,我这里也有草鸡蛋,你们炒什么都可以,别重油重盐就行!还有茄子别再烧了……”夜狼瞥了眼锅上的惨状。
“真的哎!一提到吃的,她好像就换了个人……呜哇!”鹤天锤了海柳一下。
“尊重一下别人。”他怒嗔,“那我们开工吧。赶了一天路,我们也饿了。”
好在厨具与食材一应俱全,两人便在厨房忙碌起来。
“她一直在偷看我们耶。”海柳给平底锅预热。
“干好自己的事情。”鹤天操刀切菜。
夜狼小心翼翼躲在一旁,拿着小本子悄悄记录做菜过程。
海柳拧开煤气,火焰冒出。
夜狼与鹤天不约而同被吓得一抖。
“那么,看我来一展身手吧!”海柳斗志高昂,举起锅铲。
与此同时,在保护区深处。
夕阳西下。
在参天古树的树洞里,一位黑发小女孩正蜷缩着沉眠。她头上戴着作为发箍的捕兽夹,身着白色连衣裙,赤足,右脚踝还绑着红色手帕。
女孩看起来纯洁无瑕,安静甜美的睡颜像是天使下凡。
此刻阳光照进树洞,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似乎感觉到什么,小女孩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双眸,在夕阳下宛如鲜血。
她揉揉眼睛,张开嘴巴打了哈欠,又用柔软的小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起身,走出树洞。
这里正好是山坡的顶端。无比艳丽的夕阳点燃天空。
女孩原地坐下,独自欣赏。
她似乎心情很好,此刻伸直双腿,在草地上哼歌。
在她身旁,点缀着成片成片艳丽红花。
晚风吹拂,幽香弥漫,阳光温软,岁月静好。
而在她四周——
人骨堆积如山。
女孩伸手,从地上头骨的眼眶里摘下一朵红花。
接着她盯着密林深处,望眼欲穿。
末了,她缓缓开口,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鹤天哥哥……业因我,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