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很浓——那时我们还年少《一》
初冬要来了,寒气逼到了人心,病床上的病人没有任何反应,呆呆的看着窗外,枫叶在掉落,一片又一片。孩子没了,掉了,医生说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做母亲了。走廊里,步履蹒跚,孤寂的背影,陪伴了她几年的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旁人渐渐离去,就剩她自己,病房里空气仿佛都要被凝结了,寂静的让人感觉冷。
几年后,我在监狱里看到了她,才几年而已,可是她老了好多,两鬓有了显眼的白发,整个人沧桑的不成样子。她的脸上却对命运有了妥协的神情。
“才22啊!我才22岁而已啊!为什么上天这么折磨我”依稀记起了那夜她绝望的向上天哭诉,声音里却有深深的不甘。
如今看到她,也不过26而已,却已然经历了人事百态。她被刑事拘留后,我也曾彻夜难眠,很多个夜晚都是痛,痛到睡不着,不记得买过多少瓶安眠药,我觉得我也该进去陪她,我是个帮凶。我知道她有杀心,可是我沉默了,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洋洋的母亲死了,洋洋以杀人罪进了监狱,是自首的。我一直都担心她不会轻易原谅我,可是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有什么原因去责怪我。
当年被暴打时我是旁观者,被欺辱时我是旁观者,她起了杀心时我也是。我埋怨自己,是不是自己如果在当年有一点小小的举措,事情便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不是可以拯救一个花一般的少女,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和一个曾经犯过错的老妇人。可是这三个人都被命运毁了,似乎毁在了我的胆怯和好奇之下。
贫穷年代,为了活命,抛夫弃子。在食不果腹的年代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是离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从小洋洋就没有了母亲,也就成了班里不安分者们的欺负对象。
很小的时候,她来找我玩,脏兮兮的手里捏着那仅有的一颗糖果,她把糖塞进我手里,让我陪她玩,那双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声音里有着祈求。我应了她,但是有个条件,不管玩什么,她都得听我的。她答应了,从此我似乎成了她的老大,她不听话我便生气,每次她都来哄我。
上了学,因为没有母亲陪伴和教导,所以她在班里显得很“独特”,没有人愿意跟她走在一起,没有人愿意跟她玩,甚至有很多人笑她,骂她,可是我知道这都不是她的错。
放学回家的路上,她跟在我身后慢慢走,低着头,像是做了错事的,可是当我看到别人看向我的眼神时,那种嫌弃的神情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朝后望了望她,然后以她追不上的速度跑回了家里。
那之后的早上,我都起床起的很早,自己一个人背上书包跑去学校,每天回家后,妈妈都告诉我,洋洋早上来找你了,那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跟她一起去学校而已。而在那之前我习惯了每天清晨的呼喊,后来那习惯被闹钟代替了。
妈妈似乎感觉到了我和洋洋之间微妙的感觉,她告诉我,不要去理会别人,你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妈妈很仁慈,对洋洋也不错,我没有告诉她学校发生的那些事,只是说我只是想去早点而已。我更没有告诉她,洋洋因为每天早上去叫我而总是迟到,难道洋洋就没有感觉到我的有意疏远和厌恶吗?
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我不忍心看着她继续迟到,
因为老师的谩骂很难听,可是她似乎无动于衷。放学后,我等着所有人都走后才开始收拾书包,我知道洋洋她一定在等我。
出了校门,我告诉她,你以后早上别叫我了,你自己来学校吧。她听到这句话后,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我,我讨厌看到这个让我心软的表情,我有点生气,朝她说到“你以后都不要找我玩了”说完这句话,我想跑回家,可是我刚想走,就看到几个男生远远的跑来,他们走到我们前面,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带头的那个开始推搡洋洋,没有几下,洋洋就被推倒了,我知道这几个是学校的恶霸,我没有想到我的耽误给了他们欺负她的机会,我推开男生,拉起坐在地上哭的洋洋就跑,我单纯的想着回到家就安全了。可是我错了。
欺压原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