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良人,却逼良为娼
美丽本无罪,罪的是人心。
地中海的风徐徐吹过,一位身姿曼丽的女子轻低着头,一头微曲的长发拂在肩上,从侧面可以看到她微闭的双眸,卷翘的睫毛,紧抿的嘴唇,她轻轻地走过,一袭白衣。
一群正十五六岁的青年,刚刚进入青春期,正荷尔蒙旺盛的年代,用他们的方式和这个令整个西西里人为之癫狂的女人相遇,他们骑在自行车上,不断追赶着她的身影。
我本良人,却逼良为娼这是雷纳多第一次看见她,初懵懂的少年爱上的不会是隔壁班清纯的令他没有一丝杂念的少女,而是如玛莲娜般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风情的性感成熟的身体。她成为他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所以在第一次招妓时,妓女问他,这是你的第一次吗?他说,不是,我已经幻想了很多次。他的第一次,理所当然地认为给了玛莲娜,即使是那不真实的春梦或意淫。
玛莲娜并非镇子上的人,她跟随自己的丈夫来到这里,正值二战期间,丈夫被派往战场,在这个小镇,只留下她和父亲。她出身于农村,可却比镇上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丽,都要心存美好。导演赐予玛莲娜世间所能有的最大的美丽和善意折射出了小镇上或者世上的集外表与内心丑陋于一身的人们。
什么都不怪,只怪你过分美丽。这世上,从不允许过分这件事,一旦超过了占绝大多数普通人理解的程度,就会受到排挤和消遣。过分丑陋会让人们避而远之,过分美丽更会遭到莫须有的罪名。
我本良人,却逼良为娼她出现在街道中央,穿着剪裁得体的衣服,款款走来。街上的、楼上的、看报纸的、骑自行车的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以各自或打量、或猥琐、或欲望的眼神盯着她,似乎想透过她的衣服看穿一切。
男人对她想入非非,女人对她更是充满提防和嫉妒的心理,她们说,丈夫在外面她一定孤枕难眠,她一定是个风流成性的人。她们恶意地揣摩她的一切,担心自己的丈夫出轨,担心自己家庭的地位。
她与生俱来是众人的焦点,可是焦点就该承受这样的飞短流长,恶意中伤。这些恶语,她从未反击。所有人在面前对她毕恭毕敬,在背后却肆无忌惮地讨论她有几个男人,她如何浪荡,幻想与她在床上的模样。甚至学生,可以面对着她耳背的父亲在课堂上堂而皇之地开她的玩笑,每个人都只想得到她的身体,却从未真正考虑过她的灵魂。
小男孩雷纳多是唯一一个对她抱有真正怜惜的人,他爱慕她,却不带有一丝恶意,不随意地在背后开她玩笑。所以,在别人恶语中伤她时,他给别人杯子里吐口水、在女士手包里小便、和别人打架,用自己仅能用的一点点方式维护她。
我本良人,却逼良为娼他是真正了解她,不恶意因为她的美貌而揣摩在她身上可能发生的所有花边新闻的人。难道美丽与忠贞永远背离,美丽与善良永远背离,在这部片子里不是的,丑陋的人却有更丑陋的心灵,美丽的人却有更美丽的心灵。
当他丈夫战争牺牲的消息传来,所有的男人都摩拳擦掌,心潮澎湃,所有的女人更心惊胆战,坐立难安。当玛莲娜没有出席接受自己丈夫逝世的消息时,女人们开始闲言碎语:果然她在外面有人。
只有雷纳多看过她抱着自己丈夫照片起舞怀念的样子,只有他看到玛莲娜躺在床上无声哭泣的样子。人们总是不愿意去了解真正的事实,而是通过恶意的想象将她们愿意想象的一个女人最丑陋的样子描画出来,外貌绝顶美貌,那就给她绝顶丑陋的心灵,来抚平她们内心难以抑制的嫉妒之情。
我本良人,却逼良为娼她一走到街上,便是数不尽的声音,数不尽歪曲事实的碎语,各种声音不断传入耳朵,挑战着神经,我不知道玛莲娜如何承受这一切,即使如我,都无法忍受这喋喋不休地聒噪。
镇上的人不忌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只有小男孩的视角还原事实的真相,但他却无力改变。
一场官司将她拉入与人通奸的罪名,虽然胜诉,却让她喜欢的中尉离开,让那个从来不洗澡、有严重恋母情结的律师侵犯,让她的父亲从此与她决裂。最惨的就是将最美的东西毁灭给别人看,来唤醒看客的一点点羞耻之心。
她没有了生活来源,因为在这个小镇上没有一个女人会雇佣她,没有一个女人会卖东西给她,同样那些爱慕她的人因为惧内也不敢雇佣她。在她父亲的葬礼上,那些惺惺作态的人们表面安慰她,却连在葬礼上也想占尽她的便宜,在靠近她时,轻声说:“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我本良人,却逼良为娼这建议是什么?就是让她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获得仅有的一点点食物。是生存的压迫逼得她再没有回头路,她减掉了自己的长发,一改往日的低调、沉默,染成金色的头发,涂上烈焰的红唇,这样的美,令人无法呼吸,是世间尤物,既然上帝创造了这样美好的她,又为何要让她经历这世上最丑陋的一切。
她坐在街边的椅子上,拿起一根香烟,便有无数殷勤的男人点开打火机,她轻低头点上,琥珀色的眼睛却瞬间噙满泪水。这本不是她想要的,可她不得不这样。
她真正成为了一位妓女,也许她本来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人,过着平凡的日子,可人们都愿意相信在她身上有数不清的风流韵事,都不愿对她给予一点点帮助,镇上人们的排斥让她没有一点收入,是他们逼得她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可怜的食物,成为妓女。但这样的现实只会让人们更加堂而皇之地说起:我说的没错,早就知道她是个婊子,果然如此。
我本良人,却逼良为娼女人们嫉妒起来比男人都可怕,她们想减掉她美丽的头发,想不留情面地打骂她,这种暗藏在每一个女人心里的欲望在反法西斯胜利的这一天终于实现。当初这些高呼支持墨索里尼政权、打着法西斯手势的镇民现在却又在欢呼反法西斯的胜利,他们没有善恶,只有附于权势。
胜利的这一天,他们终于有理由对曾在二战期间接触过德军的玛莲娜痛下狠手,她们将她从台阶上拖下,拖到街道上,撕碎她的衣服,围着暴打,用比平时更大的力气,更残暴的手段,此刻,她们不像人,比法西斯还要恐怖,疯狂地毒打这个不曾对她们的利益损害一分一毫的人,这个画面看过一遍便无法再看。
可是那些曾经爱慕她的男人们呢?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维护她,包括雷纳多,即使对她倾慕,在她真正需要保护的时候,所有人只是静静地站在路旁,不知带着何种心情看着他们或许温柔的妻子变成野兽,看着他们的梦中情人被野兽撕碎。
我本良人,却逼良为娼不知谁拿出了一把剪刀,剪刀在她头上残忍地剥削,玛莲娜满身是伤,双手护着自己,顶着已不成形状的头发,在街道上哀嚎,她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她走了,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戏剧性地是,他的丈夫没有死,只是丢了一条胳膊,他回到了西西里,可是却找不到自己的妻子,回不到自己的住所。镇上的人看到他,没有把他当作一个为战争付出努力的人,他们只记得嘲讽,记得他是那个妓女的丈夫。
雷纳多用纸条告诉了他一切,他重新找回了玛莲娜,他们怀着勇气,回来面对镇民,面对曾经发生的丑陋。岁月让玛莲娜已不如当初那种逼人的美丽,她的美丽对他们没有了压迫感,当她渐渐泯然众人,或者只比她们美丽一点时,这些人却开始赞扬她的美丽。
曾经有个段子,说,如果女生评价另一个女生美女,那她一定长得一般,如果评价为骚、狐狸精,那她一定不仅长得好看还很性感,这就是人性。
那些曾经对她充满恶意的人现在却主动和她打招呼,当人们说夫人,早安时,她内心翻江倒海或者已如死灰,几秒的停顿,她说:早安。两个字将表面的隔阂关闭,或许为了弥补当年对她的伤害,或许她的美丽已不复当年,人们竟开始温柔对待。
故事以温暖结束,但玛莲娜的伤痛或许也会在现在每一个漂亮女生的身边,丑陋的女生有着相同的不幸,过分漂亮的女生或许也各有各的不幸。不管美丽与否,当生活操向你时,你却只能说声:早安。
他们只爱看你的美好皮相,他们甚至想入非非
可是,没有人愿意为你的灵魂停留片刻,没有人能够在拥抱身体的时候,将你的灵魂一同紧抱
到底是这世界肤浅,还是你只配如此肤浅
而你到底应该对这肤浅报以礼貌的微笑,还是应该继续孤傲?
没有人会告诉你答案,因为他们只给你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