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

星辰

（一）序曲

暮雪仰望着浩瀚的天空，看着那漫天的繁星，想着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灵魂会飘往何处。再过一天，暮雪就要满十八岁了，他本该为此而开心，但他却感觉到深深的伤感，在十五分钟之前，他还和那个叫做晓云的女生在一起，一起喝着啤酒，但紧接着，就是无边的黑暗。晓云是来向自己道别的，她考上了外地的重点高中，并且当晚就会离开这座城市，短短的相聚之后，他们便这样分别了。

但暮雪没有把那个噩耗告诉晓云，他宁愿永远把这份美好放在心里，暮雪高考失利，很快，他也将离开这座城市，放弃自己的学业，去南方的小城打工。不过，那是他们见面之前的事情，当晓云离开之后，暮雪万念俱灰。晓云说，等自己毕业之后，就会回来找他，可暮雪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样子。他继续喝着剩下的啤酒，想着自己将来的事情，可他却看不见任何的希望。

借着酒劲，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平台边，看着远处的灯火辉煌，他现在正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上。传说，只要站在这里，就能看见整座城市，见到你想要见到的人，可暮雪却怎么也看不见晓云的身影。夜色之中，这座城市无限的安宁，仿佛睡着了一般，暮雪想象着晓云此时，正拎着行李踏上了异乡的旅程。火车慢慢的开动，她永远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朝着平台边缘跨上一步，整个身体倾斜下去，他从楼顶迅速地下落。

在那短短额十几秒里，他并没有觉得害怕，微风拂面，让他感到无比舒适，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随着一声巨响，伴随着尖叫声，他的眼前一片漆黑。随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但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让他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但眼前的黑暗却让他清醒下来，也许死后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在此之前，他从来都不相信，人死了之后回去哪里。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人死了之后，真的回去往新的世界，在他的眼前是无尽的，浩淼的星空。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世界，他在这无边的星空中自由地飞翔。他低下头想要看看自己的身体，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穿着黑色的皮鞋，以及一身黑色的西装。地面如同宁静的湖水一般，反射着无边的星空，和自己的脸，和自己想象的不同，他并没有看见自己鲜血淋漓，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帅气的面容。

一阵猛烈的强风吹过，他的身体飘在了半空中，朝着前方飞去，那瑰丽的星辰斗转星移，从他的眼前飞过。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往哪里，突然，他看见了一颗金色的星球，朝着他迅速的飞了过来，他的身体倾斜，那颗巨大的星球越来越近，他看见了河流和成片的麦田。他原本以为，自己会降落在这颗星球之上，可一道白光之后，他发觉自己躺在白色的地板之上。那如同镜面般逛街的地板，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眼睛和脸颊，那不是个梦，他曾幻想的一切终于成真了。

从地上站起来，他看见了一位穿着白衣的老人，他坐在一张白色的书桌前，正在看着什么。他的脸上满是皱纹，不像是人类的脸，更像是一张沙皮的脸，想到这里，暮雪不禁觉得好笑，心想着，他大概已经五百岁了，甚至还要更老一些。他有太多的答案想要弄清楚，于是，他朝着那位老人走了过去，停在他的面前，礼貌地等待着。那位老人低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他看了很久，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那漫长的半个小时，可暮雪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就是一瞬间。

“等等，我知道你是谁，那个奇怪的男孩。”当暮雪想要开口的时候，那位老人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一只火鸡的声音。虽然这样，但他并不知道，那位老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为什么说自己是个奇怪的男孩。

“抱歉，你说什么？”暮雪眉头紧锁，低着头思索着，刚才那位老者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旋。

“你得知道，通常放弃生命的人，是不会来到这里的。”就算是暮雪再怎么无知，他也知道，选择自杀的人，灵魂要么去往地狱，要么在人间游荡，成为孤魂野鬼，永远找不到归宿。

“那么这里是天堂，对吗？”暮雪环视这明亮白色的大房间，除了这张桌子之外，一切都是耀眼的雪白。

“是，也不是，这里是第五纬度。”老人终于抬起了头，他扶了扶那古老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孩。“那我该送你去哪儿呢？”老人自言自语着。

“什么，您说什么，送我去哪里？”暮雪以为，那位老人会送他去地狱，或是什么其他的地方。直到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无礼，于是，他急忙向老人道歉。

“当然是继续生活了。”说完，老人挥了挥自己的手，暮雪的身体又一次飘在了空中，他的身体穿过墙壁，落在了那颗星球之上，那漫山遍野的麦田之中。

他不知道该走向何方，该去哪里，他看了看那片安静的麦田，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只能听见风的声音。此时，正是黄昏，阳光从东方洒在麦田之中，况且说，那也是东方吧。他朝着恒星落下的方向走去，在那里有着一颗苹果树，孤零零地立在远方，正是恒星落下的方向。那是一颗红色的恒星，和太阳相似，只是这里的白天比地球上的白天要漫长，阳光并没有那么快的消失，而是在地平线上方慢慢地环绕。

那是一片无尽的麦田，无论暮雪怎样努力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前方永远是不见尽头的麦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和原先的地球有所不同，因此，他并没有那个快的感到疲惫。在天黑之前，他终于来到了那颗苹果树旁，上面结满了红色的苹果，在夜空中散发出点点的灯火。像是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那树上一颗颗苹果发出五彩的光芒，照亮了这里无穷无尽的黑暗。

和这里的白天一样，这里的夜晚也格外的漫长，他坐在了那颗树前，但他并没有感到疲惫。正当他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时，他看见从远处传来了白色的光线。他兴奋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那个光点由远及近，最后飘到了暮雪的面前，变成了一个耀眼的，温暖的白色光球。那光球落在了暮雪的手中，强烈的白色光线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戒指，和那道白光一样，那是一枚温暖的戒指，如同一只初生的小鸟蠢蠢欲动。

光线消失，一枚橄榄枝一般的戒指出现在他的面前，柔美的线条弯曲着缠绕在一起，就算再黑夜之中也闪闪发光。慢慢的，从戒指里发出了一道幽深的蓝光，那道光线朝着前方照去，照亮了原本黑暗的道路。暮雪相信，那一定是在预兆着什么，于是，他跟着那道蓝光朝前走去。突然，他在黑暗之中看见了一座庄园，原先的麦田变成了成片的葡萄园，他没有想到，这里和他生活的地方那么相似。

那座城堡一片漆黑，但从窗户里透出了点点星光，那灯火不停地跳动，暮雪非常确定，那是火焰的光影。他激动地往前跑去，那火光在黑夜之中越来越强烈，在黑暗之中，人总是本能地朝着光明奔跑。那道光线越来越明亮，他最终停在了那座城堡之前，让他意外的是，这家的主人，在门口的花园里种满了蔷薇。那白色的花瓣在风中不断摇曳，暮雪不禁想象，这家的主人该不会是吸血鬼，或是某位女巫。

但细想之下，那又是不可能的，这是死者的世界，而吸血鬼和女巫都是永生的，想到这里，他放心的打开了房门，但大门被打开的时候，还是发出了让人惊悚的“吱呀”声。他来到了城堡的门口，那扇古老的木门前，他还是没有忘记礼貌，这是人类才有的特性。他敲了敲那扇门，对着那扇大门说道：有人在吗？可里面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暮雪退后了几步，确定那火光是从窗户里发出来的。

他又一次敲了敲房门，此时，从大门的背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请等一等，我一般没有什么访客。接着，暮雪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进，最后停在了大门口，随后，从门后又传来了那个声音。由于只隔着房门，那个声音格外清楚了，像是从某个灵魂发出的声音。“请问，阁下造访，到底所为何事？”暮雪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不敢再敲门，他说道：我没有去处，只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大门被缓缓地打开，如同那声音一样，大门后出现了一个苍老的面容，甚至让暮雪觉得，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直到这时，暮雪才清醒过来，这就是亡者的世界，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位老人从破旧的口袋里拿出了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个陌生的男孩，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把暮雪让进了里屋，还自言自语着：又有新人来到这里了，大晚上都不让人好好休息。

那个矮小的身躯颤颤巍巍地坐在书桌前，穿上了那件黑色的斗篷，顿时，壁炉里的火焰暗淡了下来，仿佛整个房间被黑暗笼罩，那个矮小的身体慢慢变成了无比高大的身体，似乎那原本矮小的老人只是一个躯壳。出现在暮雪眼前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当他转过头的时候，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和电影里大多数吸血鬼的形象大相径庭，暮雪曾经听说过许多人濒临死亡的经历，大概，他们错把死神当成了吸血鬼吧。

他那么想着，也许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就是死神，但他之后又觉得好笑，这里和人间还真是相差无几，都是一段一段的例行公事。他站在那里，等着那个男人说些什么，死神看着手里的本子，嘴里依旧嘀咕着暮雪听不懂的话。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抬起了头，又一次打量着那个男孩，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他的眼里带着凄厉的神情，如果你仔细观察，还能看到深藏在心里的恐惧。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和之前的那位老人说的一模一样，现在想起来，先前他遇见的那位老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上帝。

“我是自杀的，从楼顶跳下来的。”奇怪的是，暮雪原本以为，自己说到这里会感到悲伤，可他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胡说！人各有道，自杀的人是不会在这里的。”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敲击声。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可怕的表情，随着他变化的还有这间房子，发出了“吱呀”的怪叫，仿佛所有的门窗都在不断挤压，摩擦。

“上帝也是那么说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死神听了，叹了一口气低下自己的了头。随后，又开始无休止地自言自语。

“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他说着，但很快他就看到了暮雪手里的戒指，突然大惊失色：“那是什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那是枚戒指，是它找上我的。”暮雪老实地回答他的问题，死神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确定无疑，那就是惊恐的表情。

那是一枚巫师之戒，不过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丢失了，那是这里最黑暗的时期，上帝和死神之间发生了一场战争。为了赢得那场战争，上帝铸造了一枚巫师戒指，凡是得到此戒的人，便能获得巨大的能力。但这枚戒指会挑选自己的主人，这也是死神最想要得到的武器，自从这枚戒指问世，第五纬度得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在此之后的很多年，都没有任何的战乱。但后来，随着最后一任巫师的离世，那枚戒指也就不知下落。

死神从桌前站了起来，走到了暮雪的身边，看着暮雪手里的戒指，露出了一丝邪恶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那枚戒指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暮雪还不知道那件往事，在他看来，如果这枚戒指能换取一个住处，一间温暖的房间，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正当他的手想要触碰那枚戒指的时候，那枚戒指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强光，暮雪不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光线消失，死神倒在了地上，眼里又一次闪现出恐惧的眼神。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衣架边退去了那件斗篷，房间又一次恢复了光明，那高大的身体又变回了矮小的身躯。“好的，我就让你在这里过夜，跟我来。”暮雪跟着他来到了二楼，在走道的尽头有一间小小的房间，那原本是一间储物间，后来，被改成了一间小小的客房，那里只容得下一张小床。当暮雪回过头，想要感谢那位老人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暮雪朝着身后看去，可寂静的走道上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走进那间房，暮雪朝着窗外看去，他依旧能看见那棵七彩的苹果树，随着天空冉冉升起的星光，远处的麦田也变成了五彩的田野，在黑暗中闪着幽深的光。那一晚，他睡得并不好，但他渐渐开始忘记从前的时候，他还是人类男孩时的事情。到了后半夜，他甚至开始忘记，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他以为自己就出生在这个世界，也觉得自己始终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一觉过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只有那枚戒指，在他的床头发出点点的蓝光。突然，他听见从门口传来了脚步的声音，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没有听见敲门声，大门就这样被打开，像是被风吹开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响动。死神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正当暮雪准备感谢那位“好心人”的时候，他却推开暮雪，朝着那枚戒指走去。他的浑身开始散发黑色的烟雾，几乎弥散到整个卧室。

戒指的光线开始减弱，最后竟然完全消失不见，死神拿起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那烟雾之中漆黑的手指上。那原本幽蓝的光线，顿时变成了艳丽的红色光线，整个房间也仿佛被火焰点着了一般。那座庄园开始崩塌，所有的东西都聚集在一个小点上，随后，就是更加猛烈的崩塌，暮雪几乎能感觉到，玻璃割在脸上的感觉。随着一声巨响，那座庄园完全消失不见，暮雪从空中坠落，掉在了柔软的麦子上。

当暮雪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困惑的时候，他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没有想到，那枚戒指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天空开始慢慢地放亮，渐渐露出了火红的朝阳，似乎预示着，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暮雪迎着朝阳又一次出发了，他依旧感到非常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但他却不能停留，他朝着朝阳的方向继续前进，为了寻找自己心中的答案。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仍然是无尽的麦田，那幽深的麦田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但很快，他就走到了麦田的尽头。在朝阳升起的时候，暮雪看见了一座小小的村庄，不是那种现代的砖瓦小屋，而是用白色的泥土和稻草建造起来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隔着很远就能闻见食物的味道。他不禁加快了脚步，虽然在这里，他并不感觉到饥饿或是疲倦，可他还是幻想着舒服的房间，和柔软的床铺，桌上放满了可口的佳肴。

直到他走进村庄，才发现整座村庄都是漂亮的小屋，他们整齐地排列在麦田边，一年四季不愁吃穿。他来到了一家人的大门口，那扇木门竟然自己打开了，更像是被风吹开的，这家的主人从房里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牛仔。看到有陌生人造访，一点没有感到羞怯，反而热情地邀请暮雪到他的家里。他的名字叫做图拉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百年。

这座村庄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所以，这里一直保持着当时的样子，他还记得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一砖一瓦地建造起自己的房子，和一个当地的女人结了婚，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可能是和人类世界唯一相同的地方。图拉肯有一个漂亮的男孩，他今年刚满十六岁，他时常会骑着自家的马，在漫天的麦田里奔驰。如果，暮雪还记得从前的事情，这一定会让他想起之前的自己。

在暮雪还年轻的时候，他就希望过上这样的生活，不用为将来担心，每天在旷野里奔驰，过着电影里牛仔一般的生活。也许那样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走进那家人的客厅，暮雪才发觉，和外表看上去一样，这是一间温馨的小屋。墙壁上挂着一把猎枪，在另一端还有一把长弓，据那家的主人说，那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过去的伤痛。住在这里的人以素食为生，虽然家里都挂着猎枪，但他们从不杀生。

他们用新鲜的蔬菜沙拉招待了暮雪，并邀请他在这里常住，暮雪本该拒绝，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可他实在无法拒绝那家人的盛情，于是只好待在这里，但很快，他就知道了那家人的用意。在昨天晚上，他们也看见了那道蓝光，那道光线转瞬即逝，这让这家人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传说。第二天，他们就遇上了暮雪，这让他们相信，那并非巧合，可暮雪始终觉得，自己却只是个普通人。

那是人类的想法，认为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可这里的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只要暮雪细想，他也会理解他们的想法，相信自己与众不同，至少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整整一个早晨，他都和图拉肯一家人在一起，他们在麦田里游荡，品尝七彩的水果，他们一家还把发着光的彩色苹果给暮雪。那是种奇特的苹果，有点类似于西红柿，饱含水分且口感酸甜。那种感觉直冲脑门，让人感到眩晕。

这里的人常用这种水果酿造果酒，每天晚上，村庄里的所有人都会聚在麦田旁的空地上，他们喝着那种特别的酒，当地人把它叫做“苦艾”，意思是上天的好运气。这种酒类似与人类世界的汽水，带着水果特有的甜味。白天的时候，他们总能找到各种事情消遣，他们会在麦田边的小路上，举行赛马比赛，或是举办射箭比赛，不过暮雪最喜欢的还是射击比赛。对于使用猎枪，暮雪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分。

那个年纪的男孩似乎都是那样，在这里才刚刚一天，暮雪就感觉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每天都会有新鲜的事情。在这样的生活下，很容易让人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聚集在餐桌前，暮雪把今晨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和那一家人一起祈祷，在这里居住的所有人都虔诚地相信着上帝。他们大多数人都没见过那位白衣老人，但他们却记得到这里之后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们看着暮雪，好像是在等待着一个答案，对于那个陌生的男孩，他们一家，甚至这个村子上的人都充满了好奇。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他是想说，他记不得来这里之前的事情，但他突然想起了那恐怖的经历。“一个黑衣人抢走了我的东西，一枚戒指。”

“戒指？什么样的戒指？”那家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图拉肯放下手中的叉子，看着那个男孩。就算是他们都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他们也听说过那段恐怖的传说，所有的天空都被乌云覆盖，所有的植物全部枯萎，死神的军队侵袭了沿途的村庄，吸干了所有人的灵魂。暮雪描述了那枚戒指的样子和那段经历，说完，这家人惊恐地看着暮雪。“那枚戒指不能落在死神的手里。”没想到，说到这里，这家人竟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他们争吵着，是否该去找回那枚戒指，但他们每个人似乎都不愿放弃现在的生活，在他们的眼里流露出更深的担心。

“我会去找回戒指，但你们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暮雪的话如同惊雷一般，打破了这片黑暗。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他们全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年轻人。小图拉肯举起了右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从他的指尖迸发出一道绿色的光影。那绿光慢慢的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只蝴蝶的样子。暮雪感觉到了无比的温暖，心中也产生了更大的困惑。“这是？”暮雪有些语无伦次，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我们是巫师，蝴蝶使我们家族的守护神。”虽然这样，但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和死神对抗，他具有强大的力量，如今他得到了巫师之戒，就拥有了毁灭世界的力量。

暮雪失落地点了点头，他独自走出了房间，外面是那个如同油画一般美丽的世界，暮雪的脑海里想象着这里被毁灭的样子。和他梦里见到的一样，到处都是黑暗与火光，但他却不敢再想下去，连他们都不敢与死神对抗，更别提是自己了。于是，在那短暂的快乐之后，他不得不遵守自己的诺言，踏上了未知的旅程，在那个午后，他与这家人告别。在临行之前，他发誓一定还会回到这里。

村庄里的人得知了他即将离去的消息，他们全部聚集在了村口，他们全部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从他们的手掌中，发出了五彩的光球。那些光球在空中盘旋，他们用这样的方式为暮雪送行，这是他们对待客人最高的礼遇。暮雪虽然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但他还是带上了最好的果酒，和好吃的面包以及水果。他沿着那片麦田一直走下去，向着太阳的方向，他不舍地回过头，那送行的人群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他的眼前又是漫无边际的麦田，他又一次感到了孤独与无助，他停在了原地，感受着这里出奇的寂静。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如果那些人可以，自己也一定可以做到，可他的手间什么也没有出现。他感到了格外的沮丧，自己和那些人不同，说不定自己根本无力改变这一切。但他记得自己的诺言，如果现在放弃，他根本无法面对那些人，他继续朝着道路的尽头走去。渐渐地，那麦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地。

很难相信，在这样的地方还有人生存，这里到处都是岩石，和坑坑洼洼的积水，他在满是岩石的荒地上艰难的前行。在那里，他发现了一种奇特的植物，它有着细长条的叶子，看着白色的小花，但却香气扑鼻。越是朝着深处走去，那种植物就越是常见，像极了他从前见过的兰花。那些花儿随风摇摆，感觉随时都会被吹走似的，但那些花却依旧存活着，暮雪小心翼翼地超前走去，生怕伤害那些可人的植物。

在那无边的寂静之中，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在他前行的时候，他听见了碎石滑落的声音。他的眼前慢慢出现了一片迷雾，在迷雾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甚至分不清前进的方向。但他十分确定，在这样的地方，一定还有着什么生命，他感觉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他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听见如同风铃般的歌声，若隐若现地从迷雾深处传来，他跟着歌声走去，可那个声音却飘向了远方，接着，又是无边的寂静。

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深蓝色的湖水，但据暮雪所知只有大海才是那样的颜色，可水面的迷雾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在水中翻滚，在离那里不远的地方，有着一个小小的码头，在码头边，有一艘小小的木船。但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这里让他觉得格外的恐惧，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他解开绳索，踏上了那条小船，朝着远处驶去。

（二）战火

暮雪在一片迷雾之中出发，朝着大海深处出发，奇怪的是，这里的水面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明镜一般。暮雪摇动着船桨，那白色的小船在水面上慢慢行驶，打起层层地涟漪，但那份平静没有维持多久。在那之后，他又听见了先前优雅的低吟，似乎是从迷雾深处传来的天籁之音。那声音不是从单一的方向传来的，而是环绕在暮雪的周围，从四面八方而来，突然，暮雪看见了从不远处的水面上，溅起了一圈波纹。

接着，他又看见了另一个波纹，是从另一个方向激荡而来，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像是一条人鱼的尾巴。很快，暮雪就意识到，他被成群的人鱼包围了，她们不断地缩小着包围圈，渐渐聚拢在暮雪的船边。一条人鱼靠在了他的船边，她用人类的双手扒在暮雪的船边，嘴里不断吟唱着好听的歌谣。虽然，暮雪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但他却感觉到无比的平静，他走到船边，看着那副美丽的面容。

那是一个清秀的少女，从外表看上去，她最多只有二十岁，很难想像，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千年。按理说，那是一种害羞的物种，平时会离人类远远的，只有在成群活动的时候，才会接近落单的人类。暮雪刚想触碰那纤细的双手，她却用力的弹开，朝着大海深处游去，但另一条又游到了暮雪的身边。暮雪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生物，她们有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头，尾巴上满是蓝色的鳞片，在夜晚会发出点点蓝光。

有些人会被那些美丽的光线吸引，被拖进水里吸干血液，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那就非这些生物莫属了。但现在，她们却是另一副模样，他们似乎是在指引着自己，暮雪跟着他们在水面上航行。那些好听的歌声让时间过得很慢，感觉就像是一瞬间的事情，大概也就过了几个小时，他们终于离开了迷雾，那段危险的旅途。一个岛屿出现在他的面前，暮雪划着船来到了岸边。

那些人鱼游到岸边，当他们接触到沙滩的时候，原本闪闪发光的尾巴，竟然变成了双腿，他们从迷雾中走来，那雾气竟变成了他们穿在身上的白纱。此时，暮雪才发现，带领他来到这里的是十三位美丽的女子。他们有着宁静的面容，和柔水一般的眼睛，但他们的脸上却少有笑容，甚至带着一丝悲伤。她们就是在这迷雾中的岛屿上生活，大概没有人会找到这里，连暮雪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没有杀掉自己。

其中一位人鱼走到了暮雪的面前，他注意到，在那位女子的手上也有一枚戒指，仿佛是海浪缠绕着一颗蓝色的水晶，那应该是大海的象征。她还没有开口，暮雪就听见了一个柔美的声音在他的身边环绕：已经有一千年没人来到这里，这里的人都知道那个传说，请问你是谁？暮雪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把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那个女孩也告诉暮雪，她的名字叫做贝拉。

在她们的语言中，那是女神的意思，她也是这里唯一的统治者，人人都称她贝拉女王，现在，在这座岛屿上，就只剩下了他们十三人。贝拉举起了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在空中优雅地划出一条曲线。周围的迷雾慢慢消失，暮雪这才看清整座岛屿的模样，那是一座遗落的古城，很像是亚特兰蒂斯的传说，到处都是残破的遗迹，在岛屿的中央是古老的宫殿。随着迷雾的消失，那地上残破的碎石慢慢拼接，变成了一座白色的城堡。

暮雪静静地跟在她们的身后，走进了那座庄严的城堡，他们的脚步轻盈，几乎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在大厅的中央，有着十三张高大的宝座，按照他们的年龄，最年长的贝拉坐在最中间，其余的人都聚拢在她的身边。那些人鱼问及暮雪的来意，直到这时，暮雪才提起了那枚戒指。那些人鱼并没有像先前的那些人显露恐惧的神情，但却发生了更加恐怖的事情，大厅里的光线暗淡了下来，一阵狂风在城堡里打着转。

那些人鱼面露狰狞的面孔，仿佛一副苍老的骨架，但那恐怖的场景并没有维持多久，那些景象很快消失了。大殿里又一次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她们面面相觑，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那个男孩的身上。“让我们热情款待我们的客人吧。”贝拉说着，双手在空中轻拍了三下，房间里立刻变得灯火通明，桌上布满了各种美食，她们起身邀请暮雪坐在他们的中间。为了尊重他们的客人，暮雪被安排坐在贝拉的右手边。

可暮雪并没有心情享用晚餐，看着天空越来越暗淡，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上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发觉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什么变化。他的眼前经常浮现一些画面，就像是胶片一帧一帧在他的眼前闪现。和之前自己想象的相同，他看见了火光，和无边的黑暗，死神的军队正朝着这里进发。但他这次还看见了更多的事情，那座村庄和这里的城堡，都毁在了那无情的战火之中。

他几乎能听见人们惊恐的尖叫，虽然他们尽力抵抗，但死神还是吞噬了他们的灵魂，到处都是一片无边的寂静，在旷野之上，到处都是逝者的尸体。暮雪从座位上跌落，贝拉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暮雪茫然地看着女王大人，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独自离席，朝着门口走去。他走出大殿，看着漫天的星斗，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了远处的火光，那火光强烈的足以穿透这里的迷雾。

“你到底怎么了？”所有的人跟着暮雪，从大厅里跑了出来，但此时，他们也看见了那骇人的火光，所有人惊恐地朝后退去。

“就是那火光，还有死亡。”暮雪指着那强烈的火光，继续说道：“快点离开这里，离开我，不要和他对抗。”原本，暮雪如果还有时间，他还是非常愿意好好享受这顿晚餐，和她们谈天说地，顺便询问那枚戒指的来历，他有太多的问题。

“你确定吗？没人是他的对手。”暮雪看着那位女王，要是从前，他会和那些优雅的女孩一起离开。但不知现在，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他对着女王点了点头，跑到岸边跳上了那条小船。

在那场战争之中，她们失去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死神把所有的人都囚禁在黑暗森林里，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出去的路，森林里还有着各种折磨人的机关陷阱。他看着那些美丽的生灵受尽折磨，在痛苦中死去。在暮雪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眼前又一次浮现那些画面，他分不清那是过去还是将来，但暮雪却开始明白，他渐渐地有了洞察时间的能力。在众人的恐惧之中，他又一次踏上了旅程。

他乘坐的小船慢慢驶离了岸边，在他的面前又是无边的迷雾，他朝着岸上看去，那些人鱼跳进水里，朝着他的方向游来。暮雪看见了那幽蓝的光线，在深水里若隐若现，他们围在暮雪的船边，似乎是在为他送别。他不禁想起中午的时候，他刚刚经历一场离别，然而，他现在又要经历另一场离别。但她们似乎并不是来送别的，他乘坐的小船慢慢飘在了空中，随着一道蓝光，暮雪从空中掉落。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七彩的通道，他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他捂着疼痛的胸口翻过身，看见贝拉女王和那些人鱼正从天而降，环绕在他的身边。他们的眼里满是伤感，似乎是在对暮雪诉说，这是我们的世界，不能让一个勇敢的生命为她们殉葬。可他们却不知道暮雪生前的事情，他是如何懦弱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即使他们知道那些事情，这些美好的生物，也会为他付出一切。

那是之前暮雪经过的荒地，和之前不同，那些兰花般的植物已经枯萎，从这里朝着西方看去，能清楚的看见那道火光。那烈火正迅速的席卷那五彩的麦田，把那里变成了一片焦土，他挚爱的那些人，还生活在那座村庄，他们致死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园。想到这里，他义无反顾的朝着回去的路走去。那些人为了拯救自己，竟然让暮雪置身离开，然而死神依旧还在那里。而现在，他必须回到那座村庄，拯救那些曾经救过自己的人。

然而，当他回过头时，却发现那些人鱼一直寸步不离，暮雪听见了她们的声音，他们要和暮雪并肩作战。暮雪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不定他们可以帮得上自己的忙，于是，他请求贝拉，能否再送他一程。随着一道蓝光，暮雪回到了那座村庄，他终于看见了那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和他指尖的那枚戒指。那枚戒指发出红色的强光，强光所及之处，无不被烈焰笼罩，村子里已经乱作一团，大人纷纷召唤自己的守护者，但这并不足以抵挡那股强大的力量。暮雪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暮雪跑进了那间熟悉的小屋里，看见图拉肯一家正坐在桌前祷告，暮雪对着他们大喊道：快和我离开这里，上帝不会出现的。那位男人抬起头，看着暮雪温和的微笑，随后把自己的儿子交到了暮雪的手中，他和他的妻子决定留在这里。眼看着大火越来越近，无奈之下，暮雪把那个少年拉出了房子，他们眼看着那间原本漂亮的小屋，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小图拉肯哭着想要回去，却被暮雪给拦住了。

原先的生活全部消失不见了，死神发出了凄厉的笑声，那个声音划破天际，暮雪拉着图拉肯离开这里。随着贝拉释放强大的瞬间转移，他们瞬间就离开了那里，他们又一次回到了那鸟无人烟的荒野之中。天空中下起了大雨，但他们仍然能看见远处的火光，雨水打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朝着荒野的尽头走去，在雨水中狼狈的赶路，据贝拉说，穿过荒原就能到这里最伟大的城市。

本来，他想要多问些什么，有关于那座城市的消息，以及这个世界的讯息，可贝拉却不愿多说。暮雪的心情也随之跌入了谷底，只好低着头拼命地赶路，一整个晚上，没有人说话，暮雪跟在人鱼的身后，那曾经迷人的歌声完全消失不见。暮雪一直思考着这一路上的事情，到了后来，他觉得是自己引起了这灾难。除了悲伤，他又进入了更深的自责当中，这让他更不想说话。

慢慢的，他们身后的火焰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最后就完全消失了，暮雪知道自己已经走得够远的了，死神并没有追上他们。但他们并不能休息，他们拖着疲惫的脚步超前走去，直到暮雪又一次看到那些画面。暮雪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上，图拉肯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当他转过头，却看见暮雪摔在了地上，他喊着贝拉的名字，所有的人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都聚集在了暮雪的身边，之后的事情暮雪什么也不记得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暮雪看到了一片光明，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有一个人从光明中走了出来。他以为那个人会是上帝，暮雪仍然没有放弃希望，虽然，他曾经那样说过，紧接着，他感觉到了温暖。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颠簸，这让他的大脑保持清醒，他知道，他还在去往梦想之都的路上。紧接着，就又是无尽的黑暗，刚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消失不见，他看见了更多的东西。他看见了蓝色的光球，那光球不停地在他眼前闪现，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当暮雪醒来的时候，他睡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贝拉正坐在他的身边，吹着一种奇特的乐器，像是人类世界的笛子，就连声音也非常相似。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窗外是橘红色的夕阳，房间里的陈设格外豪华。桌上的花瓶里插着黑色的玫瑰，在此之前，暮雪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玫瑰，他只在书上读到过有关于黑玫瑰的资料。说，那种玫瑰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绝种，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发现这种灭绝的品种。

经过了一夜的奔波，他们已经来到了荒原的另一头，当地人称这里为白雪草地，只要透过窗子，你就能看见黄白色的茅草，在微风中不停地摇曳。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城市，因为那片草地的缘故，这里又叫做白像城市。在城市的入口，有一座国王的白色大理石雕像。据说，这位国王建造了这座伟大的城市，并在那场战争之中，与死神经过了七天七夜的大战，最终保住了这座城市。

那不仅仅是一位伟大的国王，还是一位伟大的骑士，因为那位国王，这里的人至今都保留着那时的传统。每年都会从年满二十岁的男孩当中，挑选一些有潜质的人，那些人在经历过残酷的训练和筛选之后，将会加入这里的骑士军团。暮雪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贝拉看着他，终于露出了微笑，可惜的是，就算是看见了她的微笑，在她的眉宇之间也透着伤感。

他们一起走到屋外，直到这时，暮雪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在辉煌的王宫之中，贝卡的到来在这座城市引起了轰然大波。在那场战争之后，这里的人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没有任何其他人前来造访，渐渐地，他们开始忘记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大，也淡忘了那场战争。贝卡的名字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中，她是从黑暗森林里逃出的，为数不多的人。于是，他们得到了国王的热情款待。

“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直到这时贝拉才问暮雪，她本想等暮雪还一些之后再问他，可介于之前发生的事情，贝拉必须现在就知道。

“我看到了一道白光，变成了一个蓝色的光球。”暮雪如实相告，接着，他困惑的问贝拉：“那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我不相信什么预兆，我只相信自己。”很难想像，那样漂亮的女士居然不相信上帝，那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暮雪不禁感到无比困惑，但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难以解释的。

“既然如此，你们安全了，我必须离开这里。”他是想说，既然她们不相信那个预兆，那么自己最好离开这里。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能改变什么。

“你以为安全了，战争迟早会蔓延到这里。”贝拉看着他的背影，无助地说道。听到这里，暮雪也停住了脚步。

“我不相信巧合，我相信这一切是注定的，我要去夺回戒指。”在暮雪看来，那枚戒指选择了自己，那他就是戒指的主人。

在短暂的休整之后，暮雪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里，这里的人都看着那个奇怪的男孩，但没有人敢说些什么，敢上前阻拦。上一次大战，他们虽然取得了胜利，但那几乎摧毁了他们珍贵的一切。很多人的丈夫和孩子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他们无法理解暮雪的选择，那几乎是自寻死路。正当别人都退却的时候，图拉肯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对着图拉肯大喊着：我和你一起去。

暮雪回过了头，看着那个年轻的少年，他的眼里满是笃定，但暮雪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仇恨。原本，他一位那个男孩和他一起出发，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母报仇，可这里是个神奇的地方，那双眼睛似乎是在对他说，你救了我的命，我愿意追随你前行。暮雪无法拒绝他的请求，于是，他带着那个男孩开始了自己的旅程。城门慢慢地打开了，他们看见了那座白色的塑像，屹立在城门前，威严地看着远方。

看着那座伟大的城市，那白色的建筑在夕阳之下闪着白光，那塑像在阳光之下若隐若现，和暮雪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为了夺回那枚戒指，他们必须回到最危险的地方，但他相信贝拉说得话，死神迟早会来到这里。他们要在此之前阻止那个男人，他们朝着回去的路走去，图拉肯也随着这场旅途的开始而感到悲伤。他们穿过白色的茅草地，那白色的茅草遮住了天空，这让他们看不见前行的道路。

但茅草的柔软和香气，却让暮雪感到十分安逸，他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样刚好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但很快，他们的前方就被黑色的乌云覆盖，他们听到了大地的震动，火光从远处传来。死神大概已经到了荒地，说不定已经穿过海上的迷雾，找到了那座古老的岛屿。想象着那样美丽的建筑毁在烈火之中，暮雪的心里也如同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直到天黑之后，他们才走出了那片草地，当他们回过头，那座城市在山峦环绕之中闪闪发光。不知道走了多久，漫天的乌云已经蔓延到了他们的头顶，他们几乎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烈焰。那个黑衣男人从远处飘来，他看见了漫山遍野的亡灵军队，他们发着蓝色的光线，跟在死神的身后，朝着那座城市而来。死神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本来，他可以杀死那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的笑声划破山谷的宁静，他一阵黑色的烟雾之中，他又一次变回了那个苍老的身躯，他来到了暮雪的面前。在他的手指上，就是那枚巫师戒指，暮雪走进了死神，那枚戒指开始震动。死神把戒指放在手中，但暮雪并没有拿回自己的东西。他见识过那枚戒指的力量，他不知道，如果他现在拿回戒指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况且，死神也不会那么好心，把那枚戒指还给自己，这是一个陷阱。

但图拉肯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要夺回死神手里的戒指，但他却被一团黑色的迷雾包围，重重地摔倒了几米之外。死神笑着，把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所有的黑雾全部聚集在了他的食指上。他慢慢地变回了中年人的模样，他对着那些亡灵说道：很快，这世界就将变成我们的世界，让全世界见证我们的力量，继续进攻！所有的灵魂朝着那座城市飘去，那些灵魂穿过暮雪的身体，化作无形之躯，变成了蓝色的烟雾，朝着白像城市飘去。

暮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他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随着疼痛的消失，死神和那些亡灵也随之消失不见。他回过头，看着那蓝色的烟雾，朝着城市的方向飘去。他跑到了图拉肯的身边，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的眼白已经变成了黑色，并且不断的颤抖着，暮雪现在面临着一个艰巨的选择。要么回到城市，帮助那些人度过难关，要么想办法拯救自己的朋友。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这都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很难想象，单凭自己的力量，如何阻挡死神的军队，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解救自己的朋友。但他没有时间思考，他必须回到城市，找到贝拉女王，或许她有救回自己朋友的方法，他抱起图拉肯，朝着回去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他不知摔倒了多少回，当他回到城市的时候，他看见那原本美丽的城市，已经被一片黑色的烟尘笼罩。他听见了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尖叫的声音。

虽然骑士正在和那些亡灵作战，但城市的大门已经被攻破，死神正站在战场的中央，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刃，那些骑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暮雪背着自己的朋友，穿过那混乱的战场，重新回到了城门边。虽然，暮雪看见了勇敢的骑士，但却没有看见国王的身影，在这生死关头，国王应该带领所有人奋勇杀敌。暮雪来不及想那么多，他回到了城里，看见了贝拉女王，正在疏散城市里的居民。

看见暮雪回来，她感到非常的意外，她带着暮雪回到了宫殿，那里可能是现在这里最安全的地方。她把图拉肯放在大床上，用右手指着他的胸口，一道光线刺进了图拉肯的心脏，他眼里的黑暗慢慢消失。接着，图拉肯陷入了昏睡之中，贝拉说，下面就得看他的命运了，很难想象，从她的口中能说出命运这个词，暮雪甚至开始怀疑，图拉肯究竟能不能清醒过来。但贝拉在这里照顾图拉肯，这让暮雪非常放心，现在，他要去见这里的国王了。

他独自走进了皇宫，大殿里空空荡荡的，那位年轻人头顶着王冠，坐在宝座之上，正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一阵阴风从门口吹了进来，房间里的烛火不断地摇曳，看见暮雪进来，那位国王仿佛发疯似的，国王的脸发生了变化，露出了一副干枯的骨架。他对着暮雪大喊大叫，让他滚出去。可暮雪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他径直走到国王的面前，单膝跪在了国王的面前，对着国王说道：我请求给我一支骑兵，我要为居民撤离争取时间。

“你以为这里还有救吗？”房间里又一次恢复了光明，那位国王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但他的脸上却满是担心。

“一切都还有希望，给我率领他们的权利。”暮雪站起身，来到国王的面前，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如果你想要离开，就尽快和你的子民离开这里。”

“那好吧，那你就带领他们吧。”国王一脸失望的表情，他挥了挥手，瘫软在王座之上，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顿时，他又变回了一副苍老的样子。

暮雪带着国王的令牌走出了大殿，此时，那些亡灵已经攻入了城市，街道上乱作一团，暮雪感觉自己心里热血沸腾。他拿着令牌召集了剩下的战士，他拿着骑士专用的长剑，带着那些仅存的人朝着城外走去。在城门口的空地上，暮雪对着所有人说道：也许，今天就是我们的祭日，但我们勇敢地与敌人战争，我们会带着荣誉死去。暮雪骑上了那匹白马，带着十二名骑士冲了出去。

死神释放出强大的魔法，闪电不断从天而降，很快，那些骑士就被打乱了，暮雪朝着死神冲了过去，他举起手中的剑，刺向了那个男人。可死神的右手一挥，暮雪从马上落下，但他很快就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周围的一切都在疯狂的打转。但当他还未清醒过来，他就又一次被打倒在地，一个蓝色的灵魂拿着长矛朝着他走来，他举起了剑刺向了暮雪的胸口。

在千钧一发之际，暮雪拿起了身边的剑，挡住了亡灵的第一次攻击，在他举起剑准备再次刺向暮雪的时候，暮雪用那把剑刺进了他的胸口。那个亡灵变成了无数的碎片，消散在空气之中。当暮雪重新站起来的时候，短短的几分钟，那十二名勇敢的骑士，已经全部殉难，从情感上说，暮雪宁愿和那些人一起殉葬，可自己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死神朝着暮雪走了过来，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那枚戒指发出了猩红的光线。

但暮雪却看见，从自己的身后，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线，那道光线驱散了天空的阴霾，暮雪回过头，看见贝拉女王正站在他的身后，站在她身边的还有那位小图拉肯。暮雪笑着跑到了女王的身边，他很高兴图拉肯终于度过难关。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暮雪从天而降，他又一次落在了地面之上。他现在身在一片雪山之中，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城市里逃出的难民，他们正准备翻过那无边的雪山。

朝着山下看去，那座辉煌的城市已经陷入了火海之中，那尊塑像被打得粉碎，曾经的荣耀永远的失去了。暮雪来不及留恋，也来不及回忆，甚至没有时间安葬死者，他们不得不率领着那些人离开这苦寒之地，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重新建造自己的家园。于是，他们朝着雪山的另一端出发，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延绵数十公里寒冷的山脉。随着夜晚的降临，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

（三）死神誓约

剩下的那些人，在暮雪的召唤之下，一起朝着北方进发，就在他们刚刚出发没多久，暮雪就听闻了一个噩耗。那位国王在那场战争中罹难，那支亡灵军队冲进了大殿，死神嘲笑他，玩弄他，并且折磨他，让他备受煎熬，直到他停止了呼吸。死神夺走了他的灵魂，从今之后，他的灵魂只能在亡者大厅忍受着寒冷和黑暗。这些流亡者带着无限的悲伤重新出发，他们朝着山上走去，同样忍受着孤独和寒冷。

这些人必须一直走下去，是为了躲避死神大军的追击，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这苦寒之地，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让他们休息的。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得一直走下去，借此保持自己的体温。暮雪，图拉肯和贝拉女王走在人群的最前面，暮雪悄悄地问女王，为什么不干脆把所有人瞬移到安全的地方。可女王说，自己的法力已经消耗殆尽，只要离开自己的岛屿，她的体力和法力都会渐渐消失，她现在已经变得极度虚弱。

那位伟大的女王忍受着别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她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和意志，一直朝着山上走去，不让别人看出她的虚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不久于人世，当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们看见，在他们的面前还有不见尽头的山脉。然而，这一座雪山已经耗尽了他们的气力。暮雪看着贝拉，决定让所有人就地休息，十五分钟之后在继续出发。然后，他把女王叫到了一边。

“你还好吗？你我都知道，我们根本走不出去。”暮雪关切地询问女王的意见，也许除了穿过雪山，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这里是到北边的必经之路，我想，我看不到那一天了。”贝拉坐在冰雪之中，她看上去脸色苍白，但在黑夜之中，只有暮雪察觉到那细微的变化。

“我不能丢下去，你救过我的命。”听到这里，女王把手指上的戒指交给了暮雪，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戒指戴在暮雪的手指上，那枚漂亮的戒指竟然发出了淡淡的白光。暮雪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些画面，和之前看到的大相径庭。

“现在，只有你才能拯救这些人。”他们互相搀扶着从雪地里站了起来，他们重新回到那些人当中，暮雪带领着那些人继续出发。

在穿过峡谷的时候，暮雪看见了山间的点点烟火，一道白色的烟雾在黑暗中升起，由于距离太远，他看不到任何其他有用的东西。但直觉告诉他，在这座大山里有着某些特别的事情即将发生。死神一定不会料到，他们会连夜冒死翻越雪山，在当地的传说中，雪山里有着巨大的雪怪，就算是当地人，也不敢冒然涉险。当他们来到半山的时候，在暮雪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石屋，像是爱斯基摩人的雪屋。

从几百米外就能清楚地看见那间屋子，窗户里洒出了点点灯火，把屋前的空地照亮，他们迫不及待地朝着那小屋跑去，刚才的疲惫寒冷似乎一下就消失不见。当所有人都朝着小屋跑去的时候，暮雪却发现贝拉女王不见了踪影，他回过头，看见那位美丽的夫人已经倒在了雪地之中。暮雪跑到她的身边，幸好她还有呼吸，虽然已经非常的微乳，暮雪把她扶到了屋前的空地，此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暮雪站在门口，敲了敲那扇精致的小木门，大门被打开了，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从屋里出来了一个小矮人。他是地精，其他人都叫他小妖怪，他的名字是比尔斯坦，在当地人的语言当中，就是妖精的意思。暮雪询问那个小矮人，这些人是否可以在这里过夜，可他却站在门口自言自语着：当然，不过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妈妈常说不能让陌生人进门，再说，我其实不该为你们开门的……

于是，暮雪只好先自我介绍，并悄悄地告诉他，这位女士非常的虚弱，需要他的帮助，直到这时，那位好心的小妖精才为他们敞开了大门。他们走进了那间小屋，那是间极其温暖的房间，到处散发着橡木的清香，壁炉里燃烧这火苗，空气中还弥漫着咖啡的香气。等所有人都进来之后，那个小妖精又开始嘀咕起来：我该怎样招待我的客人呢？对了，壶里有刚煮好的咖啡。暮雪让女王躺在沙发上，走到小妖精的身边，告诉他自己已经累极了。

在那间温暖的房间里，每个人都席地而睡，当所有的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暮雪却依旧醒着。他一直陪在女王的身边，就算是身在温暖的房间里，女王却越来越虚弱，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暮雪很难想象，如果他失去了那位女士，他该怎样继续下去，在那个晚上，他仔细研究着那枚戒指，那戒指缠绕在他的手指上，那枚蓝色的宝石发出淡淡的微光，但暮雪却不知道该怎样使用。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可那枚戒指并没有什么变化。

直到女王睡着之后，暮雪才进入了梦乡，当他醒来的时候，那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窗外的雪终于停息，天空露出了瑰丽的朝阳。小妖精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虽然只有土豆泥，不过在这样的地方，土豆泥也算得上是绝顶美味。当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脖子酸疼，一定是一整晚都靠在沙发边的缘故。女王已经不在，正当他着急的寻找的时候，他发现那位夫人正站在门口，看着远方。

正当所有人享用早餐的时候，暮雪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女王的身边，她正站在门前的空地上，看着那漫天的朝阳。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但他们似乎很久没有欣赏过那么美丽的朝阳，但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声巨响打破。他们朝着自己的身后看去，他们看见，从山顶处传来了猛烈的鼓声，那是死神之鼓的声音，同时，他们看见了漫山遍野绿色的光线。那些亡灵永远不会死去，凡是攻下一座城市，他们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暮雪跑回屋里，让所有人立刻离开，此时，他们也听见了那骇人的声音，当他们慌乱地走出房间，他们看见如同海啸一般的亡灵大军，已经铺满了半壁山坡。暮雪带着他们朝着另一座雪山进发，但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那些大军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座小屋支离破碎。暮雪又一次举起右手，但那枚戒指只是发出淡淡的蓝光，图拉肯拔出长剑，让暮雪他们尽快离开。

含着眼泪，暮雪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告别，在那样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选择，他必须带着其他人离开这里。很快，图拉肯的身影就被一片绿油油地亡灵吞没，在那个宁静的清晨，他们又一次和死神相遇。死神的大军很快追上了他们，暮雪决定留下来，和死神做着最后的周旋，为自己的朋友争取最后的时间。死神的戒指发出红色的光线，暮雪本能地举起双手，奇迹发生了，他手里的戒指发出了强烈的白光。那白光越来越强烈，变成了一只灰狼的模样。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回过头，看着那惊人的一幕，那只灰狼的身影朝着死神冲了过去，把死神扑倒在地。可死神手里的戒指却又一次发出了强光，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暮雪被击倒在地。暮雪来不及站起来，他再次举起右手，那道白光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光墙，那光墙反射死神发出了那道红光。所有的亡灵军队全部消失不见，暮雪成功的阻止了死神，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可以做到。

但紧接着，死神再次挥动手指，那修长的手指仿佛蜘蛛的触角一般，那红色的光线变成了一只棕熊，却比人类世界的棕熊更加高大。暮雪的守护者，那只灰狼毫不犹豫地朝着死神冲去，却被那只熊扑倒在地。暮雪举起自己的手，守护者化作无形的光线，回到了暮雪的指尖。那戒指的光线慢慢消失，暮雪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后那些人，那只熊朝着暮雪猛扑过来。暮雪大喊着：休战，我请求休战。

那只熊在离暮雪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化作了红色的烟尘，随风飘散，现在，那片雪白的空地之中，就只剩下了死神和暮雪两个人。暮雪走到死神面前，对着死神弯下自己的腰。死神冷笑着，似乎对此并不惧怕，反而发出了令人惊悚的嘲笑，但暮雪并不感到害怕，如果那时自己的宿命，那就让自己结束这场战争。他抬起了头，看着那双让人害怕的红色眼眸，平静地看不出一丁点感情。

“我要休战，只要你放过那些人，我愿意付出一切。”暮雪对死神说道，死神来回踱着步，似乎是在思考着，用什么作为交换的条件。

“我要，我要贝拉的双眼。”说完，死神又一次发出恐怖的笑声，像是乌鸦的哀嚎穿透山谷。

“除此之外呢？”暮雪不可能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那一刻，他终于感到了自己的软弱，他本可以说，用自已的眼睛做出交换，可他没有那样的勇气。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大地开始震动，所有山谷的石块开始滑落，那个男人的身体，突然变得格外高大，他面色狰狞地咆哮着：“或许可以用你的性命交换。”一切很快归于平静，死神面带笑容看着暮雪，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我们成交了，不过，我还有件事情未了，请让我办完我的遗愿。”死神“宽容”地答应了暮雪的请求，他给了暮雪三天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三天之后，他们约好再次见面。说完，死神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烟雾，飘过那荒芜的山脉，消失在了万丈朝霞之中。

暮雪回到那些人之中，告诉大家战争结束了，如果想要回到自己的家园，那么他们可以回去，如果他们想跟着暮雪北上，那么他也没有意见。大多的老弱病残回到原来的城市，但年轻人都决定离开这片伤心之地。于是，暮雪带着剩下的人继续上路，他没有把自己和死神的约定告诉任何人。和那些年轻人一样，这里也是暮雪的伤心之地，他在这里看见城市的毁灭，看着自己的朋友离去。

他们经过了整整一天，翻过了那些缠绵的山脉，来到了大山的深处，他们没有想到，在大山深处还能看见其他的人类。但没过多久，暮雪就来到了另一座，大山之中的村庄，那里只有几间房子，零星地散落在山谷之中，看来他们要在这里过夜了。那看似短短地路程，他们走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黄昏时分，他们才来到了村庄前。再过一会，应该就是晚饭的时候，那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候。

这座村庄坐落在夕阳之中，远离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暮雪很难想像，如果自己没有和死神交换，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住在这里的人，是大山里的猎人，再往北就是无边的冰雪荒原，那里鸟无人烟，也更加的寒冷。但那里却有很多的大型猎物，是猎人眼中的天堂，正当暮雪准备进村的时候，他听见从远处传来的蹄声。暮雪朝着远处看去，四只麋鹿正拉着村里的那人，朝着村里赶来。

在车后的雪橇上放着今天他们捕获的猎物，大多是一些新鲜的海鲜，不过今天他们捕获了一头海豹，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难得一遇的事情，他们唱着歌回到了村子里。家里的主妇又一次忙碌起来，男人们把猎物搬下雪橇，女人们开始处理今天的晚餐，有些剥掉猎物的皮毛，有些升起了火在锅里放满了水。暮雪走进村子，和那些人攀谈起来，还好那些人非常好客，这可能是他们远离人群的缘故。

站在他们之中，暮雪并没有感到他们的快乐，他心事重重地来到了村口，看着那些人在那里嬉笑，他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但他还有一件事情未完，当他回过头在人群中寻找的时候，他并没有看见贝拉的身影，他四下寻找女王的身影，但她却突然出现在暮雪的身后。她问暮雪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她的，暮雪看着那高贵优雅的女士，告诉贝拉自己多么地爱她，只可惜他们不能在一起了。

摘下手里的戒指，暮雪打算把它还给女王，他不能接受那么宝贵的礼物，和贝拉看着远方，却没有去拿他手里的戒指。她的眼里一向饱含着伤感，这让暮雪看不出其他的情绪，不知道她现在想些什么。暮雪朝着村外走去，但贝拉却拉住了他的手，暮雪回过头，看见她的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泪。那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在空中变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贝拉把钻石放在暮雪手中，转过身回到了人群之中。

他目送着贝拉离去的背影，心里感到无比地感伤，但他还是回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原本，他还有更多的时间去向那些人道别，可该来的迟早会来，他早早地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回到了那满是冰雪的山脉之中。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一道白光从戒指直冲云霄，那道黑色的烟雾随风飘来。一位苍老的老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位老人拄着拐杖来到了暮雪的面前，对暮雪说道：迷途羔羊终于回家了。

一阵眩晕之后，暮雪感觉自己飘在了空中，那洁白美丽的山脉慢慢离他远去，他看见了那座村庄升起的袅袅炊烟，贝拉正站在村口，似乎是在等待着。那是片广袤的山脉，他们在天空中飘荡了很久，暮雪才看见，在这群山深处，有一座黑色的堡垒。它屹立在悬崖之上，门前有两尊怪兽石像，让人联想起雪怪的传说，说不定人们看见的雪怪只是死神的宠物。暮雪终于从天而降，安稳地站在了地面之上。

他跟着死神走进了城堡，在那昏暗的城堡里，墙壁上到处可见黑色的雕像，那些长着翅膀的恶魔，他们有着尖尖的耳朵和长长的舌头。随着一阵烟雾，死神瞬间就穿过了狭长的大厅，坐在了宝座之上。直到这时，暮雪还天真的以为，死神一定会取走他的灵魂，把它当作手里的一颗玻璃球。于是，暮雪静静地等待着，随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可过去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暮雪睁开眼睛，看着死神正冷峻地打量着自己。

“我履行了我们的约定，现在请你杀了我。”暮雪心如死灰，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请求，不能和贝拉在一起，他还不如死去。

“我不会杀了你，我只想和你玩一个游戏。”什么比死亡还要可怕，暮雪很难想象那样的字眼。在此之前，他以为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分别。

“你到底想怎么样？”但暮雪还是质问死神，这让死神觉得很不舒服，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大喊大叫着暮雪听不懂的话。

“不要这么跟我说话！”但暮雪还是从那支离破碎的话语中，听出了这么一句话，死神慢慢地坐了下来，一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我要把你投入黑暗森林，只要你能逃出来，我就让你离开。”

看来，暮雪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值得庆幸的是，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他站在那里不敢说话，只得点了点头。死神挥了挥手，那戒指发出了红色的光线，暮雪感觉自己在不停的旋转，他深深地陷入了大理石地板。当他睁开自己眼睛的时候，他看见自己正躺在干枯的草地上。在他的面前，就是高大的树木，那平静的森林并没有什么两样，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枯叶落在泥土上的声音。

在他的身后，是一片白色的沙滩，在远处是一片深蓝的水域，上面满是白色的浮冰，像极了地球上的北冰洋，冰冷且平静。暮雪朝着那森林里走去，那无边无际的黑森林，地面上满是树木的盘根错节，因此，暮雪前进的非常缓慢。越往深处走，气温就越是寒冷，到了后来，地面上布满了白色的冰块。暮雪只要一哈气，水汽就立即在嘴唇上结成了冰块，没过多久，暮雪就倒在了地面上。

他蜷缩在一棵大树旁，那里正好可以抵御寒冷的季风，但他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他感觉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此时，他突然想起了那枚戒指，他伸出右手，那枚戒指上的水雾也已经结成了薄薄的冰层。但那依然无法阻止那蓝色的光芒，那道蓝光慢慢变强，他身边的冰雪开始消融。暮雪想起了从前，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传说，人鱼拥有控制天气的能力，看来那都是真的。

气温开始慢慢的回升，地面重新恢复了绿色，空地上长出了嫩绿的草坪，那枯萎的树枝也长出了新芽。没有想到的是，那枚戒指不到可以控制天气，还能控制植物的生长，暮雪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朝前走去。但好运没有持续多久，暮雪就遇到了更大的危险，那绿色的树枝又开始渐渐枯萎，他的法力正在消散。那戒指也应验了他的猜想，那道蓝色的光芒渐渐暗淡，从远处传来了燃烧的声音。

不仅仅听见火焰的声音，而且，从不远处还传来了艳丽的火光，暮雪举起戒指，一道光芒之后，在大火之中出现了一道狭小的空隙，暮雪朝着那空隙跑去，但他穿过烈焰，他的身后又被烈火覆盖。他感觉自己浑身滚烫，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但他还是拼命朝着火海边缘跑去。他被石块绊倒在地，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之后，掉下了悬崖，紧接着，他就落尽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在冰冷的河水之中，他的身体不断地翻滚着，他几乎感觉自己无法呼吸，直到他被冲到了岸上。那是种奇怪的感觉，感觉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他的大脑晕乎乎的，没走几步就又摔倒在地上。他的身体慢慢地开始麻木，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但他却听见了死神的呼吸，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那是风的声音。渐渐地，他终于失去了直觉，眼前也开始被黑暗笼罩。

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他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光中走了出来，那是上帝的样子。他看着那个可怜的男孩，一个柔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跟随我的声音。那道光线越来越强，暮雪是在那道白光中醒来的，一开始，他以为那只是身边白雪的颜色。但他睁开眼睛，那漫天的雪迹完全消失不见。那枚戒指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发出了迷人的蓝色光芒，暮雪不再感到寒冷，他湿透的衣服，也变得无比的干燥。

这让暮雪无法相信自己遇见的事情，虽然，在短短的几天里，他遇见的都是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开始相信，那是上帝的安排，那个白衣老人就是上帝，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沿着那条河继续走下去。在他的视线尽头，是他熟悉的雪山，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冰天雪地里的生活。他以为那就是之前的那座雪山，只要他到达那里，就可以走出森林，和自己相爱的人重聚。

于是，他朝着那座雪山走去，眼前的森林不再是那片枯萎的世界，而变得郁郁葱葱，如同夏日的景象一般。可惜，他没有听见鸟儿的歌唱，这广阔的森林依旧寂静如初，这让暮雪觉得害怕。天空中无比的阴霾，从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暮雪都没有看见过阳光，他开始怀念起那久违的太阳，他也渐渐地产生了幻觉。他感觉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自己的双颊格外的温暖，贝拉正站在远处呼喊着他的名字。

可他朝前跑去，那个身影就离他越来越远，这就是黑暗森林最恐怖的地方，在希望之中，把人变得更加绝望，甚至有人为此发疯。暮雪又一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听见了一个清晰的笑声。到了现在，他也不确定那是一个幻觉，还是自己真正听见了死神的笑声。他闭上眼睛，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眼前的景象却如同水波一样，在不停地跳动。

紧接着，他看见远方几个黑色的身影，和在死神的城堡里看见的雕像一样，暮雪这次清楚的知道，自己看见的不是什么幻觉。那几根身影长着黑色的翅膀，飞到了半空之中，似乎正在搜寻什么。暮雪忍受着头疼，跑进了一边的灌木丛，看着那些魔鬼从他的头顶飞过，还好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等到他们飞远了之后，暮雪才走出了灌木丛，他的手臂被树枝划出了伤痕，但暮雪发现了更加恐怖的事情。

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开始变黑，眼前也一阵模糊，那是中毒的迹象，暮雪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戒指。随着一道白光闪现，暮雪手臂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但他却还是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他用尽全力朝着雪山的方向走去，但很快那些恶魔便又迂回了过来，他们这次发现了暮雪正缓慢地走在河滩之上。那些恶魔从天而降，暮雪举起右手，那枚戒指发出了一颗白色的光球，击中了其中的一只。

那只恶魔顿时化为乌有，而另一只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恶魔的利抓抓住了暮雪的肩膀，他挣扎着被带到了半空之中。但随着暮雪握住双手，那枚戒指发出了巨大的光球，从暮雪的指尖不断扩散。暮雪从半空中落下，猛烈地撞击到地面上，和人类的世界一样，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感到了无比的痛苦，自己的骨头似乎被摔成了两截。但他还是一瘸一拐的超前跑去。但那段旅途仍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森林的边缘，但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堵半圆的墙体，仿佛一个玻璃球分隔开了，在那半圆形状的墙壁之上，尽然是一副雪山的景象。暮雪绝望地跪在那白色的沙地之上，痛苦地大叫着：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他倒在了沙地之上，感觉自己昏昏欲睡，他身体里的毒性终于开始发作，直到他听到了一声巨响，那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暮雪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眼前的那堵墙完全消失，贝拉女王出现在他的面前，暮雪笑着看着她，自言自语着：你终于来救我了。让暮雪觉得奇怪的是，贝拉从白光中走出，就算是没有那枚戒指，他也依然释放出强大的力量。贝拉走到她的身边，用右手扶在他的额头上，他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但他迅速的清新过来，当他想要询问贝拉到底发生了什么，贝拉却取下了那枚戒指。

举起自己的右手，从暮雪的指尖发出白色的光线，暮雪开始相信，自己的确与众不同，那枚戒指变成一道白光，进入了暮雪的胸口。他和贝拉离开了这里，朝着远方走去，失去了那枚戒指，贝拉的力量又一次被削弱，按照她的说法，他很快就会变成人类，甚至需要暮雪的保护。这一切终于结束了，至少是暂时结束了，虽然暮雪清楚的意识到，死神不会就此罢休，但他还是换取了短暂的平静。

在一片荒芜之中，他们两人朝着远方走去，那些人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他们打算在那座村庄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但暮雪却不知道该去往那里，据贝拉所说，在北方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座临海的小镇，那里的人过着平静的生活。她准备前往那里，和暮雪去过平静的生活。那是这个世界最寒冷的地方，北边的海面都被冻成了无边的冰层，但要是到达那里还要历经千辛万苦。

（四）北方世界

死神坐在大殿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勃然大怒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那浑身的烟雾在大殿里蒸腾，无限的扩散。他的戒指发出耀眼的红光，把那原本黑色的烟雾，变成了让人恐惧的暗红色。死神一声怒吼，那墙壁上魔鬼的雕像全部粉碎，巨大的石块从墙上落下，砸在了花岗岩的地面上。暮雪远在千里之外，就听见了那声吼叫，大地也随着剧烈的震动，如同暮雪想象的那样，在死神面前没有什么信用可言，战争依旧没有结束。

但他们已经别无退路，现在留在他身边的，就只剩下了贝拉女王，他们已经极度虚弱，而且，那座小镇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已经看见了那低矮的建筑，还有那被冰层覆盖的巨大海洋。在那些冰层的缝隙，依旧能看见湛蓝的海水，现在还不是这里最寒冷的时候，再过上一个月，这里将全部被冰层覆盖。孩子们正在冰层上嬉闹，他们用自制的渔具，在那缝隙中寻找着今晚的美味。

天空慢慢地暗了下来，天空中又一次露出了五彩的星光，当他们走进小镇的时候，立刻引起了当地人的警觉。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孤孤单单的生活在这世界的尽头，从来都没有什么访客造访这里。他们所有的人都跑回了家里，紧紧关上自己的门窗，大人把小孩全部叫了回去，一转眼的功夫，那宽阔的街道上顿时变得冷冷清清。除了风的声音，他们只能听见偶尔传来的狗吠声。

正当他们觉得无处可去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教堂的大门慢慢地打开了，一位满头白发的神父从教堂里走了出来。他们站在原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此时，神父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是以让他们进来。暮雪看着贝拉，对着她扬起了嘴角，他想，贝拉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终于开始相信上帝。暮雪拉着她冰冷的手，走进了那间古老的教堂，那是间破旧且温暖的建筑，空气中弥漫着木柴的清香。

他么在那里过夜，在晚上的时候，他们和神父围坐在火堆旁，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他们吃着香浓的海鲜汤，感觉浑身温暖。暮雪打算尽快和贝拉结婚，并且请神父当他们的证婚人，那位老人欣然同意了。他们的婚期定在一周后的早晨，他们都需要准备的时间，可那位神父却好像非常的高兴，毕竟成全一对新人本来就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吃完晚餐，他们早早的休息了，他们被安排在了楼上的偏房，虽然那并不是什么豪华旅店，但暮雪还是兴奋地躺在了那张小床上。

可到了半夜，他却怎么也睡不着，那张床似乎ide风中摇摇晃晃，发出可怕的声音，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外面。在教堂的大厅里，挂着耶稣受难像，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虽然已经时近午夜，神父却还是没有休息。他正坐在十字架前祈祷着，暮雪坐在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祈祷着。暮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他不直到该怎样结束这场纷争，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已经夜深了，你怎么还不休息。”等他祈祷完毕，暮雪好奇地问他，他抬起头看着暮雪，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微笑。

“我一直在等你的到来。”这让暮雪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写什么，或许有什么其他的缘由。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并不认识。”神父看着他，眼里露出了笑意，仿佛他一生都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前两天，我听见了从南方传来的声音，接着看到了万丈霞光，那是个预兆。”他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死神的怒吼，而那万丈霞光很可能是死神释放的火焰。

“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做？”这是暮雪最关心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是从那里来的，这让他感到困惑，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将来你会知道的，现在我不能告诉你。”说完，他起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自言自语着：我要休息了。说着，他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暮雪并没有离开，他怎么都无法入睡，他一直思考着神父刚才所说的，他看着神父离去的背影，他本来想问：如果我失败了会怎样。可他始终都没有说出口。他一直坐在那发着微光的琉璃前，他好像看见玻璃上的天使动了一下。一开始，他以为那又是自己的幻觉，可没过多久，那天使尽然张开了自己的翅膀。暮雪看着他美轮美奂的天使，在玻璃上飞翔起舞，发出了让人陶醉的歌声。

这让暮雪暂时忘记了现在的烦恼，他就要结婚了，应该经常想着那些美好的事情，暮雪那样想着，美好的事情便发生了。贝拉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头发已从原先的银白色变成了黑色，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人类。但她的眼睛却依然闪现着光芒，就算是在大婚之前，她的眼里也依旧悲伤。连暮雪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悲伤，她从来没有提及自己的悲伤往事，除了那些事情，人鱼本身就是多愁善感的，能够体会别人的痛苦。

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暮雪的眼睛无法从她的身上离开，从第一眼，他就爱上了那个女人。她穿着灰色的睡衣走到暮雪的身边，拉着他的手，但她却没有说话，却似乎是在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无法入睡。后来，她把沉重的脑袋靠在暮雪的肩上，两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一同度过了那么不眠之夜。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暮雪穿上了漂亮的礼服，贝拉也患上了她的白色长袍。

这里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到处都是寸草不生，还好这里靠近大海，就算是在早上也能吃上面包干和海鲜浓汤。这是他们招待贵客的方法，也已经是非常的奢侈，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能吃洋葱奶油汤。早饭之后，神父把这远道而来的客人介绍给镇上的所有人，他们终于开始忙碌起来。跟着神父，他们去拜访镇上的每一户居民，这里的居民虽然胆小，但还算是非常友好，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太多的敌意。

虽然那是个简单的事情，但却花掉了他们一个上午的时间，正当他们和当地居民开始熟悉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啸。那是一只黑色的乌鸦，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居然能有乌鸦来到这世上最寒冷的地方。暮雪转过头，却看见了神父惊恐的表情，他满脸抽搐，看着那不速之客。那乌鸦是死神的守卫，专门帮死神搜集情报。那乌鸦在镇上盘旋着，随即掉头朝南飞去。随着那只乌鸦的消失，这座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贝拉之前用尽最后的力量，打破了黑暗森林的屏障，也沉重地打击了死神的力量，死神手上的那枚戒指，此时的光线已经开始闪烁，变暗。他焦躁地在大厅里踱着步，等待着他的守卫回来。那只乌鸦从殿外飞来，停在了死神的肩膀之上，嘴里发出沙哑难听的哀号。他告诉死神，他已经发现了暮雪的下落。死神原本应该高兴，但他却感到了更深的不安，自从上次和暮雪交手，他的能力已经大不如前。

死神气急败坏地举起右手，那戒指发出红色的光线，墙上最后的三尊魔鬼雕像慢慢地复活了，原本石头的颜色变成了深灰色。那些石像开始动起来，先是一个手指，随后是整个胳膊开始扭动，最后，从墙壁上跳了下来。死神对着他们下令，让他们去完成最后的使命，杀掉那个与众不同的男孩。魔鬼的嘴里发出尖锐的嚎叫，他们挥动着翅膀腾空而起，朝着外面飞去，死神又开始踱步，他看着手里的戒指，又开始自言自语着。

此时，暮雪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些画面，他看见了死神和那些魔鬼，那些石像终于复活了，比先前见到了那些，个体更大也更加危险。他的身体倒在了地面上，贝拉跑到了他的身边，呼喊着暮雪的名字，可他却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暮雪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女士，眼前的画面又一次开始扭动。“我们必须尽快结婚。”这是暮雪说出的唯一的话，贝拉心疼地点了点头，为了不引起恐慌，贝拉和神父把暮雪扶进了屋里。

然后，他们把暮雪放在了那张小床之上，在此期间，暮雪一直在自言自语着，说着什么胡言乱语，什么世界末日即将来临。在他的眼前，出现了火山喷发，流星坠落的情景，介于之前的经历，暮雪相信即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能是由于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暮雪很快就睡着了。直到这时，贝拉才把神父拉到了门口，她询问神父有什么中肯的建议，神父笑着，没有想到他们对于对方来说都是那么重要。

“对于一个快进棺材的人来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我相信命运。”外面又一次变天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寒冷的冬季，居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雷声，天空中满是阴霾。

“难道，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可做的吗？”贝拉疑惑地看着神父，心想着，难道他不想继续自己的生活。

“一切都因为那个男孩而起，我相信他也会结束一切。”说着，神父咳嗽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开始替这对新人准备他们的婚礼，他从温室里采摘了新鲜的玫瑰，在壁炉里升起了火焰，并花了一天的时间准备了足够全镇的人享用的食物。贝拉流着泪看着这一切，仿佛这是他们最后的晚餐。

整个下午，暮雪一直躺在那张床上神志不清，随着夜晚的临近，就连贝拉也开始怀疑，他能否参加今晚的婚礼。可到了黄昏的时候，镇上的居民开始聚集在教堂，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贝拉仍然穿着那件白色的礼服，那是她能找到最好的衣服，他来到了暮雪的身边，看着他躺在那里。他坐在床边对着沉睡中的暮雪说道：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我不想一个人独自承担。

虽然，她那么说着，但暮雪仍然昏迷不醒，到了后来，就连贝拉也开始绝望，她趴在暮雪的身边，伤心的哭泣着。正当此时，神父走了进来，他是来告诉贝拉，婚礼就要开始了，贝拉擦干眼泪，满脸微笑地跟着神父走出了房间。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他们都想亲眼目睹那位美丽的女王。当贝拉走下楼梯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为她鼓掌，贝拉自信地走下了楼梯，正当所有人感到奇怪，没能见到新郎的时候，贝拉已经来到了众人的面前。她对到场的所有人说了接下去的一段话：

我很高兴，今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我也很高兴，你们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可我的伴侣却不能来参加这场婚礼，希望各位可以理解。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他们都真心为此而感到伤心。但贝拉看上去却是他们中最开心的那个，至始至终都显露出阳光的笑容，他走到人群之中，宣布婚礼就此开始。她举起酒杯，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房间里响起了好听的钢琴曲，人们在音乐之中跳起舞来。

但贝拉却成了这场婚礼中最孤单的一个，婚礼的高潮应该是新娘和新郎在人群中领舞，但现在，贝拉就只能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她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满心失落地看着那些人欢歌笑语，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那是酒精的作用。正当她准备起身，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看见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她本想说，自己今天已经很累了，不想接受任何人的邀请。

但她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暮雪正站在她的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新娘，贝拉喜出望外，她差一点就尖叫起来。她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那只满是沧桑的手中，暮雪拉着她走到了人群的中央，在此之前，暮雪从来没有跳过舞。不过，他的舞却跳得好极了，所有人都为那位绅士倾倒。如同他们所愿，他们度过了一个完美的晚上，他们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在此之后，他们交换了戒指，两人相互拥吻，那场婚礼完美的结束了。

这段日子以来，两人第一次这样开心过，他们送走众人之后，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两人歪歪倒倒地回到房间。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了，但他们却始终无法入睡，贝拉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是一位人类在三千多年前完成的。那上面全都是古老的文字，只有贝拉能够看懂，她把书上的内容逐字逐句地读给暮雪听。那本书非常的浩大，从三千年前一直延续到五百年前，其中也包括那场惨烈的战争。

写下这本书的，是一位人类的骑士，在众多的战士之中，他显得毫不起眼，他受到那位国王的感召，加入了当时的骑兵团。在那最后的大决战中，他不幸遇难，在这本书的最后，还留着点点的血迹。在那本书的最后他写着：我身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之上，看着所有人奋勇杀敌，这让我不敢怠慢，但我和其他人一样，都害怕极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那比自己的死亡更加让人害怕。在那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现在，那个故事已经成为了传说，在当地人的口中流传，甚至没有人知道，那场战争是否真的存在，那个人是否真实。但很快，随着白昼的来临，暮雪又开始紧张，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梦境，那些他看见的恐怖场景。于是，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他把全镇的人都召集在广场前，把真相告诉了这里的所有人。他还说，住在这里的人必须离开这里，前往北方世界的中心，他们必须乘船继续北上，到达这个世界最后的安全之地。

这些都是贝拉告诉他的，在那个晚上，她还告诉了暮雪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那冰天雪地之中，有一座古老的城市，就隐藏在世界的尽头没有人知道那里的位置。贝拉曾经无数次出海，寻找传说中的古城，可每次又都空手而回。在北边那辽阔的海域里，只有无限静止的时间，那会吸干一个人的生命。但暮雪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那些人，就连暮雪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少的把握。

可那些人在这里世世代代生活了几百年，他们至死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正好暮雪也不用为了那书中的古城冒险。他下令让所有人做好战争的准备，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家里，拿出了所有武器。正如暮雪预料的一样，当天清晨，那些恶魔就抵达了这座美丽的小镇。几公里之外就能听见他们翅膀的扇动，暮雪朝着天空看去，在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几个巨大的黑银。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暮雪立即召集所有的人来到了镇外的空地，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那些黑影越来越近，当恶魔抵达他们面前的时候，那巨大的翅膀几乎遮住了半壁天空。三个恶魔从天空俯冲下来，暮雪率领所有人与恶魔战斗，但现场还是乱成一团。这座小镇几百年都没有过战争，这些安逸的人们早就忘记了如何战斗。暮雪举起右手，那道强光驱散了恶魔，可那光线很快就消失了，那些恶魔又折返回来。

暮雪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疼痛的胸口，一只恶魔朝他冲了过来，他忍着剧痛举起了手，召唤出自己的守护者。耀眼的白光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灰狼，那灰狼一跃而出，把恶魔扑到在地，相互扭打起来。暮雪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他大喊道：快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剩下的人狼狈的朝着海边退去，暮雪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举起自己的手，把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守护者化成光影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最终，他们还是乘上了海边的帆船，在寒风中，朝着世界上未知的地方出发，暮雪站在岸边，释放出强大的魔力，一道光墙挡在了他们和那些恶魔的面前，不过，那只能暂时阻止他们的前进。暮雪跳上最后一条帆船，那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小小帆船，在海面上不断的颠簸，那道光墙和白色的沙滩慢慢消失，在他们的面前，只有无边无尽的寂静海洋。让他觉得可笑的是，在他们离开之际，贝拉竟然随身带着那本书，她说只是想要怀念那段美好的岁月。

所有的人都在绝望之中前行，海上的气温越来越寒冷，伴随着刺骨的北风，海面上很快就被厚实的冰层覆盖。那些小船再也无法前进，于是，所有人都只能抛弃那些帆船，当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之后，暮雪对所有人说，他们要朝着传说中的陆地前进。贝拉觉得，应该把实话告诉那些可怜的人，可暮雪却不那么认为，他不想要增添无谓的恐慌。在一片浩瀚的冰层之上，那些人如同蚂蚁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

由于离开得匆忙，他们没有带很多的干粮，很快就有人倒下了，那个人手脚冰凉，且浑身颤抖。就连暮雪也没有办法拯救他的生命，暮雪征求所有人的意见，按理说，他应该留下来陪伴那个可怜人，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可他同样不能抛弃剩下的人，自己是他们的希望。他问那些人，如果没有人愿意留下来，那么自己将陪伴他，可是却没有人说话，正当所有人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美丽的声音划破天际：让我留下来。

暮雪满脸泪痕的转过身，看着贝拉那美好的身影，但他却不能那么做，最后，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让贝拉带领剩下的人离开这里，而自己则留在这片寒冷的冰川之上。在作出决定的时候，暮雪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挚爱。贝拉没有说话，但她重新集结所有人之后，她还是出发了。有时就连暮雪也分不清，人鱼到底有没有感情，至少也应该挽留一下。

暮雪就这样留在了一片冰雪之中，看着那些自己深爱着的人慢慢远去，最后消失，独自在这里等待着死亡。那个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暮雪祈求上天，能让那个可怜的人渡过难关，也祈祷自己能够有继续下去。可是奇迹没有发生，没过多久，那个人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身体很快变得僵硬。暮雪不得不离开了那个人，可在无边的冰原自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能朝着前方走去。

但没过多久，他就迷失了方向，周围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甚至分不清哪里是前方，他朝左转去，感觉每个方向都是一样的，他彻底失去了勇气。但他不能留在这里，只能硬着头皮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就在这时，他听见从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声音。那是翅膀煽动的声音，然而，他现在却无处可躲。他转过身，准备迎接那些恐怖的生物，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从恶魔的嘴里喷出了耀眼的火光。

那火焰冲着暮雪而来，暮雪朝后面退去，在火焰的炙烤之下，冰面很快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恶魔从天而降，来到了暮雪的面前。他根本无法招架三只恶魔的攻击，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从他的指尖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屏障，暂时抵挡住了他们的火焰攻击。但暮雪却听见了一个不好的声音，那由光束组成的屏障，正在慢慢地破碎，就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那火焰持续不停，暮雪感到了死亡的降临，那只是迟早的事情。

但随后，暮雪就听见了另一个声音，那是从他身后传来的，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让他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三只恶魔竟然慢慢的退去，暮雪回过头，看见了不远处的军队，他们穿着银色的铠甲，贝拉就在他们的中间。看来，她终于找到了那北方的城市，而那些人和暮雪见过的所有人不同，他们有着白色的头发，和漂亮的蓝色眼眸。那些是北方的精灵。

那些魔鬼落荒而逃，看来暮雪找到了新的盟友，隐藏在冰雪之中的强大的精灵，他们的国王名为卡拉迪尔，在精灵之中，那是勇气的意思。他亲自带着大军前来迎接他们的贵客，贝拉曾从古书中得知他们的种族，那是神秘的种族，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存在。但现在看来，神父说的话就要应验了，暮雪本应该和国王说一些客套的话，感谢他救了自己。但他却请求国王，率领他的军队向死神开战。

时间过去越久，死神的力量就更加强大，隐匿在世界上最古老的力量，充裕重见天日，就连暮雪也感应不到，那些将来的事情。他的眼前出现了战争的场景，死神朝着他走了过来，但他却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看不到战争的结局，精灵国王似乎看透了暮雪的内心，他从白马上下来，走到了暮雪的身边，蹲在那善良孩子的面前。他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皱纹，谁都想不到，他几乎是和这个世界同样古老的生物，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多老了。

“我也看见了，很久以前我就预见了今天。”他把疲惫的暮雪拉上了自己的坐骑，率领自己的大军朝着那神秘的国度而去。

“那你也知道事情的结局了？”暮雪不解地问道，既然他知道一切，为什么不设法阻止这恐怖的事情。

“你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连你也阻止不了死神。”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仿佛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

“你知道那枚戒指的事情？”这是暮雪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也许今后他也没有机会知道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发问。

“世界上有三枚戒指，死神手里的巫师之戒，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那是生死的力量。你拥有额戒指是人鱼戒指，那是希望的力量，还有一枚特别的戒指，现在没人知道它的下落。”暮雪看了看身边的贝拉，希望从她的眼里看到希望，可她却低下了头，眼里尽是悲伤与绝望。

看来，就连他们那些古老的生物，也不知道那枚戒指的下落，或许是他们刻意隐瞒了什么，不敢告诉自己。他宁愿相信前者，这是人类特有的希望，这样就很容易理解，那枚戒指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宁愿相信自己的所爱，也不愿意怀疑。很快，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市，闪烁着白色的光芒，与这冰雪之白相互辉映。更让暮雪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是一座由纯银和钻石建造的城市。

这座城市已经在这里屹立了数千年的轮回，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受到战火侵扰的地方。在城市的中心，是一棵白色的橡树，虽然在这苦寒之地，但却依旧郁郁葱葱，在那树木的顶端是漂亮的王宫。所有的精灵都住在树叶建造的房子里，他们走进了那座城市，虽然外面无比寒冷，这里却温暖如春。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暮雪迫切的需要一张温暖的大床，好好休息一下。

国王替他们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房，透过窗户就能看见整座城市，还有远方白色的冰雪，从那橡树的上端朝下看去，那阶梯旋转着朝着上方延伸。但暮雪来不及欣赏这里的景致，国王已经派人送来了食物。满满一大碗的蔬菜沙拉，和蘑菇奶油浓汤，虽然不是什么绝顶美食，但却足以让人为之激动。享受过那顿温暖的中饭之后，暮雪躺在贝拉的身边，她已经因为疲惫进入了梦乡，她睡着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动容。

（五）冰雪之战

整个下午，暮雪都在昏睡之中，在这段时间里，他第一次遇见了一个美好的梦境，晓云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他已经记不起那个女孩的名字。但看着他穿着黑色的校服，在他的眼前翩翩起舞，他还是感到十分的美好，格外的欣慰。似乎看见的是全世界最美好的景象，那个女孩是来向他道别的，她说，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随后，那个身影慢慢的消失了，暮雪感到了无限的伤感，他想要追上去，他几乎能感觉自己手里的长发，慢慢在他的指尖流逝。

当暮雪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泪眼朦胧，贝拉就坐在他的身边，暮雪急忙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贝拉关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可暮雪不能把那个梦境告诉他，他说，那还是从前的那些梦境，他看见了战争和死亡。可他说完，却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得话，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贝拉从来没有看过暮雪这样哭泣。但在此之后，他们从来没有提过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把这个秘密深深地隐藏在了心底。

在很长的时间，暮雪一直都想着那个梦境，他不愿意相信，那只是一个梦境，他是如此的真实，仿佛就在眼前发生的一样。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仿佛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他坐在天台上，那个女孩就在自己的身边，她依旧穿着那身校服，同样满脸的泪痕。他几乎能感到泪水划过脸颊的感觉，还有嘴里苦涩的酒精的味道。然而，她却擦去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

他漂浮在空中，仿佛是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看着一切就那样发生看，晓云离开了，自己坐在了平台的边缘，喝掉了一整箱的啤酒。然后，从楼顶纵身一跃，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他的眼前一黑，看见了那个美丽的背影，贝拉站在阳台上，享受着这久违的阳光，她穿着白色的睡裙，一头长发散落在肩头。暮雪以为那就是梦中的女孩，但看见那高大的背影，这才回过神来。

虽然两人已经仓促的完婚，但他们却形同陌路，他们的心里似乎都有着不愿吐露的心事，暮雪和贝拉只是不远提及。但暮雪却知道，那一定是有关于那枚戒指的事情，于是，在那个清晨，暮雪悄悄的出门去了。他找到了精灵国王，此时，那个男人正在自己的花园里，他正捧着一本厚实的书，认真地读着。暮雪站在他的身后想要说些什么，但国王还没等他开口，就头也不回地说着：我知道，请等我一分钟。于是，暮雪只得尴尬的站在那里。

“出于礼貌，我该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两人听完这句话，都不由得觉得好笑，那位国王应该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那我出于礼貌，该询问你第三枚戒指的事情。”国王放下手中的书，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沉重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并是真心所求，而是想探寻别人心里的秘密。”暮雪低下了头，但转而国王又说道：“这并没有什么可耻的，每个人都有一颗好奇的心。”

“那么，我该怎么做？”暮雪问道，他看着国王的眼睛，那眼睛里闪现过一道睿智的光芒，仿佛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

“坦诚，用秘密换取秘密。”那位国王曾经和一位人类女子成婚，但他却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位女子渐渐发现，他的容颜没有一点苍老的迹象，于是，用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暮雪点了点头，对那位国王告别。

当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贝拉仍然站在窗前，看着那夕阳西下的景象，暮雪走到他的身边，把他看到的全部告诉了她。并告诉那个女人，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贝拉坐回到桌前，伤感地看着墙壁。暗红的光线洒满了房间，贝拉告诉暮雪，自己也是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因而变成了半人半鱼的生物，除非有一个男人爱上自己，诅咒才能解除。紧接着，暮雪有询问她那枚戒指的事情。

那最后一枚戒指，叫做时光之戒，能够控制时间，这是三枚戒指中，最为恐怖的一枚，但贝拉却始终不愿说出它的下落。看来并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可以被人提及，暮雪有些伤感，但坦诚总算是有了回报。他并没有因此责怪，或是记恨他所爱的人。他拉着贝拉来到了窗前，两人静静地享受着，昏黄中那最美好的时刻。但那份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这片土地就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这里的夜晚格外的寂静，天黑之中，远处的天空泛起了五彩的极光，国王邀请他们参加精灵的宴会。而他们欣然接受了国王的邀请，他们换上了白色的礼服，顺着晶莹的走道，来到了尽头的宴会厅。暮雪第一次见到了精灵女子，那是美好的生物，她们为暮雪打开了大门，从大厅里传来了竖琴轻柔的声音。国王请他们坐在他的身边，桌上房门了各种蔬菜，还有香喷喷的黄油饼干。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但精灵的宴会还是非常的无聊，大多数时间，那些精灵都沉默不语。他们更喜欢美好的音乐，但暮雪并没有觉得那么无聊，他感觉自己内心无比的平静，但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正当他们享受着晚宴的时候，一名精灵的士兵冲进了大厅，他浑身伤痕，冲进来疯狂地自言自语：他们来了，他们来了。说完，他就倒在了地上，现场立刻乱成一团。

他们所有的人来到厅外，从远处传来了冲天的火光，死神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国王立刻召集了所有的战士。下令让他们先把平民撤离这里，虽然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去哪里，接着，他召集了所有的军队，来到了那座美丽的城市之外。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誓死保卫这座城市。那火光已经越来越近，暮雪本来应该和那些人离开，可他却决定和国王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战斗。

死神又一次召集了自己的军队，那些只有在地狱才能见到的生物，那丑陋的魔鬼和巨怪，从远处传来了雷鸣一般的战鼓声，大地也随之震动。很快，死神的大军就来到了那座城市之前，幸好他们已经疏散了城里的所有人。贝拉也跟着那些人离开了，在分别之前，暮雪和贝拉在城外分别。暮雪发誓，自己一定会完好的回来，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实现自己的誓约。

国王和暮雪骑着战马来到了死神的面前，他们要为这份平静做出最后的努力，死神来到了阵前。抬着自己的头，骄傲的等待着什么，国王和暮雪从马上下来，两个人走到了死神的面前。但他们也在等待着，现场出奇地平静，只能听见乌鸦的叫声，国王让暮雪站在他的身后，自己又上前走了几步。国王单膝跪地，对着死神低下了自己的头，他举起自己的手放在胸口，请求死神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次。”死神的身体顿时变得笔直高大，那黑影一只延伸到暮雪的面前。

“我请求你放过那些无辜的人，我愿意放弃一切。”死神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咕噜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那么我要那个男孩，还有那枚戒指。”暮雪原本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的戒指，于是，他走到死神的面前，打算告诉他那戒指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了。

“如果那孩子愿意，你可以带走他，但我不会交出那枚戒指。”在那一刻，暮雪明白，那最后一枚戒指，就在精灵的世界。但随后，他又感觉到国王的无情，为了和平居然拿自己做交易。

“你没有权利和我谈条件，如果你不答应，那就开战吧！”死神骑着他的恶魔，回到了他的大军之前。

国王伤感地从地上站起来，带着暮雪回到队伍中，他还没有来得及对暮雪说些什么，也没有和他的战士们说些什么。那只邪恶的军队便冲了上来，国王冲着暮雪点了点头，举起了自己的宝剑。让人伤心的是，这些勇敢的人，连互相道别的时间也没有，短短几秒的时间，死神的军队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那些弓箭手站在城墙上，射出了魔法之箭，那些弓箭在半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的箭头，朝着敌人射去。

但那并不足以抵挡死神数以万计的大军，他们还是冲到了城市前面的空地上，国王举起宝剑和敌人展开了混战。暮雪释放出了强大的法力，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不仅仅召唤出了自己的守护者，而且还召唤出无数的狼群。他们从远处朝着死神大军冲来，第一排的魔鬼被那些守护者扑倒在地。那场战争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精灵的军队开始溃败，每个人都精疲力竭。

此时，死神的军队却越战越勇，他们冲破了精灵的防线，那些精灵被打的支离破碎，死神乘机朝着那座城市冲了过去。国王打算率领众人挡在城门之前，为此做出最后的抵抗，死神手中的戒指，又一次发出红色的光芒，从天边传来了恐怖的嘶吼声，所有人朝着天边看去，那是从克拉达飞来的火龙。火龙很快就飞到了城市上空，红色的烈焰从他们口中喷出，战场很快就陷入了火海之中。

暮雪请求国王放弃这里，为了活着的人考虑，可国王却不远放弃自己的国家，那座美丽的城市。他下令所有人回到城市，去做最后的抵抗，站在城门之上，他们看着黑压压的敌人朝着城门冲来。国王把自己的戒指交给了暮雪，他让暮雪和那些人离开这座城市，暮雪本该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可这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净土，一旦失守，他所爱的所有人都将离开，那些梦境将成为现实。

跟着剩下的老弱病残，暮雪从城后的偏门来到了城边的山谷，他终于和贝拉重逢，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的，他们都在为最后的决战坐着准备，无论老弱病残，他们都穿上了盔甲，拿起了那些武器。暮雪眼看着那座城市被烈火笼罩，没过多久就毁于一旦。暮雪伤心欲绝，他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位国王了，那位英勇的国王，为了自己的人民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那座城市在关键时刻挡住了敌人的去路，但死神并没有离去，而是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第二天的早晨，这座城市就会毁于烈火之中，到时候，他们将无路可退，虽有人将在这山谷之中，与死神决一死战。所有的人都绝望的聚在一起，他们也在等待着，但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确是少有的平静。看着这一切，暮雪从口袋里拿出了国王的戒指，所有人惊讶地看着那个男孩。

他只是一个人类，凭什么率领这些高贵的精灵，这些绝望的人们开始争辩起来，有人说不能相信那个人类，也有人说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正当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贝拉夫人对着暮雪单膝跪地，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但那些人依旧争论不休，贝拉对着暮雪说道：我愿意听从你的指令。终于有人把目光投向了贝拉，接着更多的人停止了争论，他们渐渐跪在了地上，原本的争吵声慢慢消失了。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无论我们的结局如何，我都会殊死战斗。”众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晚特别的难熬，几乎所有人都彻夜不眠，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他们最后一夜。午夜，暮雪把贝拉交到了一边，看着那城市燃烧的熊熊烈火，他问贝拉：“如果这枚戒指可以控制时间，我也许可以回到过去，去阻止一切。”

“那我们相见的时候，我不会认识你，你所经历的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贝拉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伤感的神情，暮雪知道，她是害怕失去自己。贝拉是个感性的女人，她宁愿和她的所爱一起战斗，也不愿分别。

“我会记得你的，我会重新和你在一起的。”暮雪拍了拍贝拉的肩膀，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接着，他拿出了那枚戒指。

在此，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随后，暮雪把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从戒指里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暮雪的身体慢慢被蓝光覆盖，他的身体随着光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贝拉伤感地回到了众人之中，她靠在岩石边默默地哭泣，不管如何，她现在都得独自战斗。就这样，她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在日出时分，燃烧着的火焰终于停止，当人们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他们意外的发现，他们深信的暮雪竟然消失不见。

所有的人立刻乱成一团，他们高呼暮雪是个骗子，他们丢下了武器，有些人竟然朝着山上跑去。“安静！”贝拉呵斥那慌乱的人群，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坚强的女人，在经过了整整一夜之后，贝拉又一次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暮雪并没有放弃你们，不过现在得由我来帮助各位，相信我！”刚才还慌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但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敌人进攻的声音，那是脚步的声音。

贝拉拿起地上的长剑，看见那个女人独自朝着敌人冲了过去，那些人也纷纷捡起了武器，跟着贝拉冲上了前线。死神的大军从迷雾之中冲了出来，贝拉冲进敌阵，与敌人发生激烈的交战。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死神的对手，没有了国王和暮雪，这些人很快就溃不成军，现在，贝拉就只能把希望全部归在暮雪的身上。但他并没有懦弱，一直与敌人奋战到最后一刻，直到所有的人都战死在战场之上。

贝拉被那些魔鬼团团围住，其中的一只魔鬼，对着那个女人伸出了利爪，但这却被死神阻止了。贝拉成为了死神的阶下囚，死神亲自困住了她的双手，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城堡，随着一阵黑色的烟雾，贝拉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身体飘向了天空。她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美景，方圆几百公里都是一望无际的冰雪之地。可惜的是，在地面上却满是人们的尸体，到处闪现着火光。

那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但那最后的影像也消失了，她朝着远方飘去，在她的面前出现了黑色的城堡。她最终落在了那片荒芜的山脉之中，被那些石像押进了宫殿，死神伴随一阵黑烟，坐在了自己的宝座之上，在他的身边没有任何的人，只有冰冷的石像。那些魔鬼把贝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死神心满意足地看着那个女人，但他却高贵地抬起了自己的头，报以不屑一顾的神情。

死神逼问他暮雪，和那枚戒指的下落，可贝拉对此却绝口不提，死神走下宝座，来到了贝拉的面前。他举起了那只带着戒指的爪子，把戒指贴在了贝拉的脸上，那戒指开始燃烧起来。贝拉的脸上留下了永恒的伤痕，但她依旧没有向死神屈服，她捂着伤口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转而，她被死神关进了城堡西侧的牢房，说是牢房，其实就是一间狭小的，只有几平米的小房间。

那里格外的冰冷，连那些肮脏的生物都无法存活，贝拉就这样蜷缩在角落里，静静的等待着死亡。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旧心存希望，他一直深信着暮雪，他一定已经回到了过去，正在做些什么。但她的身体越来越寒冷，她知道，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死神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把她拖到自己的面前，用尽各种的方法折磨她的身体，可那个女人却一直没有放弃。

到了后来，她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在睡梦之中，她看见了从天边发出一道耀眼的阳光。她知道，暮雪已经回到了过去，那道光线给了他强烈的希望，那希望又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如果自己放弃自己的生命，就等于对死神低头，她不想那么做，后来，就连死神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她真的不知道什么，也感到了深深的困惑，那个女人竟然坚持了那么久。他对自己的手段渐渐感到了乏味，于是，在一个无比美好的清晨，他最后一次见了那个女人。

“我最后一次问你，有关于暮雪和那戒指的消息。”贝拉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些有用的东西，今天就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

“看来，我得让你失望了，我什么也不知道。”贝拉闭上了眼睛，可死神却让手下松开她手上的绳索。

“既然这样，那你离开这里吧。”说着，死神对她挥了挥手，一开始，贝拉还感到疑惑，但没过多久，她就知道那是一个陷阱，死神想要把她当作诱饵。她离开的时候，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死神永远都找不到暮雪，还有那枚戒指。就算是他费尽心思，暮雪也永远都不会回来。

贝拉走出了那座死亡之殿，在她的面前是无边的山脉，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迷雾之中，那是自己的家乡。她朝着那无边的山脉走去，她感觉到格外的寒冷。随着那漫天的风雪，贝拉原本漂亮的黑色头发，开始变成了银白色，和人类一样那是死亡的象征。她走在松软的雪地里，只要翻过雪山，他就能到达荒地，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达那里。

但她变得特别虚弱，没走出多远就倒在了地上，天空中是让人害怕的灰色云层，那是暴风雪前的宁静。她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突然，天空中闪现过一道白光，原本她以为，那只是一道闪电，或是自己的幻觉。但一个巨大的光球从风暴中心出现，那光球迅速的扩散，最后消失在了天空之中。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自从这个世界创世以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看来暮雪已经回到了过去。

一位白衣老人从远处走来，他走到了贝拉的身边，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就算是他们从不相识，贝拉还是认出了那位老人。一开始，贝拉以为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她对着那位老人点头微笑，她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可上帝似乎并不打算带她离去，随着一道白光，贝拉回到了那片迷雾之中的小岛上。贝拉满心的困惑，为什么上帝不接受她的心，她看着老人，但她刚想要说些什么，老人却捂住了她的最。

上帝对贝拉说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但绝对不是在今天。说着那位老人伴着白光，消失在贝拉的面前。贝拉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当初，她的十三名同伴和她一起出发，现在就剩下了她一人，其他的人都在这场战争中离世。想要这里，她不禁失声痛哭起来，转而就是头痛欲裂。她靠在宝座之上，慢慢的进入了梦乡，在梦境之中，她又一次见到了暮雪，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随着那条小船，而自己就在船边看着那个男孩。

但当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只有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走出了大厅，她最后一次环视那美丽的岛屿，虽然美丽，但却掩盖在一片迷雾之中。也许，自己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里，也不再有人会来到这里。她站在白色的沙滩上，看着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她的眼里尽是悲伤。她环岛一周，随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躺在了那张华丽的大床上，那里依旧还是离开时的样子。

她一生的事情都在她的眼前浮现，在那个黄昏，她的身体慢慢地干枯，最后变成了一副干枯的骨架。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心存希望，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了漫天的朝阳。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但此时此刻，上帝和死神同时得到了贝拉离世的消息，死神气急败坏地在他的城堡里踱步，整个城堡都暗淡下来。房顶在不停地颤抖着，大地也开始崩裂。一道白光之后，上帝出现在死神的面前。

“看来你还没有得逞。”上帝的脸上无比平静，死神举起了右手，一道红光闪现，在上帝的身边形成了团团火焰。可火焰消失，上帝却毫发无损。

“我刚刚得知了那个消息，你还没有胜利。”死神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走到上帝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他们几千年以来第一次见面。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我的老朋友。”说完，伴随一道白光，那位老人消失不见，他没有回到天堂，而是来到了贝拉的宫殿。

老人来到了贝拉的卧室，那原本光彩熠熠的宫殿，如今随着贝拉的离开慢慢暗淡，那光辉的颜色已经消失，整个宫殿开始支离破碎。上帝站在那位美丽的女士身边，一道蓝色的光球从她的胸口飞出，落在了上帝的手心里。那间房间也开始倒塌，那位贝拉女王，被永远地埋葬在了这深海的迷雾之中。上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朝着左边的那件房走去，他推开了那扇房门。

那是天堂去往天堂的道路，在那里，空间可以无限的延展，在那黑色的房间里，满是浩瀚无垠的星空，闪烁着五彩的光芒。那右边的那扇门，是返回第五纬度的通道，上帝站在门口犹豫了一阵，他朝着右边的大门走去。他打开了那扇房门，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漩涡。上帝张开了右手，那蓝色的光球从他的手里升起，朝着那漩涡里飞去，最终消失在了那通道的尽头。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了白色的座位上，房间里空空荡荡是剩下了他一个人，但随之而来的，是整个白色房间开始坍塌。所有的一切都被卷入了那漩涡之中，天花板的石块开始下落，地面原本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也开始开裂。上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此时，死神的大殿也开始摇晃。死神的眼里第一次显露出惊恐的申请，他跑到了外面，整个星球都开始颤抖。

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几乎遮住了半壁天空，那强烈的光线整个世界都能看见，地面开始龟裂，所有的植物都开始死去。所有的事物都开始聚集，聚集在一个小小的光点之上，那过程几乎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在那之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归于平静，那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但并不是那样。那汇集在一起的白色光点开始膨胀，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音，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记得过去的事情，当然，上帝还记得这一切，此时，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个世界慢慢地归于平静，那颗星球散发着宝蓝色的光芒，那是七彩麦田发出的光线，远在千里之外就能看得见。还有那无边的荒原与雪山，都在反射着星辰的光芒，在夜空的映衬下格外地美好。就在这时，那雪白的房门之外，传来了节奏的敲门声，上帝露出了一丝晦涩的微笑。

（六）倒转时空

大门缓缓地打开，暮雪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上去神采奕奕，仿佛重获新生的一般，在他的手指上带着那枚时间之戒。那是枚特别的戒指，由两个相对的箭头环绕而成，那象征着无限的循环。相对于其他的两枚戒指，那却是极为普通的，上面没有钻石或是宝石，却是由高强度的钛钢制成，那是航天飞机的制材。暮雪走到了上帝的面前，摘下了手中的戒指，放在了那张白色的书桌上。

“我想把另一枚戒指也还给你，可我做不到。”上帝笑着看着那个孩子，并把那枚戒指放回到暮雪的手中。

“如果我想要，不用你来还给我。”上帝伸出了他苍老的手指，一个白色的光球从暮雪胸口而出，那光球缓缓地落在了桌上，变回了那枚人鱼戒指。

“我有很多的事情想要问你。”上帝来到了暮雪的面前，把两枚戒指分别待在了暮雪的右手上。

“我也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告诉你。”说着，他让暮雪坐在那张座位上，自己坐在桌边，似乎是在等待暮雪发问。

“为什么非要我去完成那任务？”暮雪不解地问道，其实，只要暮雪仔细想想，就能得到问题的答案。

“你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你会被众人不解，这是对你的惩罚。”听到这里，暮雪不再说话，他低着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上帝挥了挥他的手，暮雪的身体穿过房间，落在了那颗星球之上。

暮雪的眼前一片漆黑，但他却听见风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头晕脑胀，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天地旋转，这让他暗自作呕。过了好几分钟，他眼前的景象才渐渐稳定，他看见自己身处在那漫天的麦田之中。阳光洒在金色的麦田之上，麦穗随风轻摆，这让暮雪感到安静，但他看见了那棵苹果树，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朝着那棵苹果树走去，日落西下，那金色的麦田迎来了有一个黑夜。

那麦田发出了柔和的五彩光线，当阳光消失的时候，暮雪走到了那棵苹果树下，他远远地看见了那座村庄，安静地坐落在不远处的山谷里。暮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里还是原先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暮雪宁愿永远留在这里，过着平静的生活。他并没有见到死神的庄园，也没有看到那枚戒指，朝着他飞来，要不是这点细微的差别，他一定会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幻觉。

继续朝前走去，在一片光线的映衬下，他看见了那白色的小屋，袅袅炊烟从烟囱里冉冉升起。他兴奋地朝着那栋小屋跑去，重新来到这里，让他觉得格外兴奋，他没有看见死神，也没有看见那冲天的火光。这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自以为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或是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他来到了门前，犹豫了几秒之后，他还是敲响了大门，是那位熟悉的图拉肯给他开得门。

这一家人看着这位陌生的男人，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一般，正当他们僵持在大门口的时候，那位夫人笑着来到了门口，把暮雪迎进了屋里。她招呼暮雪坐在桌前，并给他盛上了好喝的浓汤，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随后，图拉肯把那位夫人叫到了门口，就算是隔着大门，暮雪还是听见了他们的争吵声。图拉肯觉得他们不能随便迎接一位陌生人，可那位夫人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或许还能交到一位朋友。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最后，那位夫人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透过门缝，暮雪看见那位图拉肯先生正站在门口，一脸不开心地看着远方。他点燃了一根雪茄，站在那里抽了起来，顿时，白色的烟圈在空中弥漫开来。夫人走进房里，微笑着告诉暮雪没有关系，今晚他可以留在这里。但暮雪却对那位夫人表示歉意，如果给他们带来了什么麻烦，他今晚就可以离开这里。虽然他知道，也许他一旦离开，就再也不能与这家人相见。

图拉肯先生回到了房间，看着那个男孩，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答应暮雪让他在这里住一晚，但第二天早晨他就必须离开。暮雪也只好对此妥协，他可不想让自己露宿荒野，晚饭之后，小图拉肯把暮雪带到了他的房间。那原本是小图拉肯的房间，还好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张小床。小图拉肯原本还有一个兄弟，他们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但后来，在一个清冷的早晨，那个男人骑着马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在他离开之前，他与自己的父母大吵了一架，义无反顾的加入了骑兵军团，据从外面回来的人说，他在一场战争中死于敌人的剑下。虽然如此，那对夫妇还是哭泣了整整一晚，然而，现在暮雪却来到了这里。听到这里，暮雪仔细打量着那间小小的房间，那间房格外的整齐，而且还保持着多年前的样子。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桌上的花瓶里插着玫瑰，在桌角还放着一支蓝色的沙漏。

当暮雪走进那支沙漏，沙漏里蓝色的沙子，慢慢的停止了下落，小图拉肯惊诧地看着暮雪，他手里的戒指闪烁着淡蓝冻得幽光。在历经了那些事情之后，暮雪很难入睡，他躺在那张小床上，想着之前的事情。坏消息是，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去做，但好消息是，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一切都是如此的宁静，但他并没有等到第二天的早晨。午夜的时候，他就悄然离开了那家人。

他走出了那栋小屋，在他的身边依旧是漫天的麦田，他迎着威风朝着北方走去，但他却听见了身后逇脚步声，那是才在麦子上的声音。暮雪回过头，看见小图拉肯就站在他的身后，他满脸失落地看着自己。暮雪转过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请求那个孩子的原谅，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他明白，那是非常不礼貌的。说完，他走到孩子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你为什么要离开？”虽然这样，但小图拉肯还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那个奇怪的男孩这样的匆忙，不愿意享受这份平静。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暮雪说完，便让小图拉肯赶紧回去，随后，他转过身义无反顾地朝着走向麦田的尽头。

“有什么事情比生活更加重要？”听到这里，暮雪停住了脚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满是麦子的香气。

“如果你珍爱的生活就要结束，你还会那样说吗？”暮雪反问道，但他本不该和那个男孩说这些，更不能告诉他，他们的生命即将在这里结束。在临走之前，他伸出右手，从他的手指里发出了淡淡的光线，随之变成了漫天的萤火。

暮雪还是离开了那座村庄，当他回首看去，小图拉肯正伤感地看着他的背影，他要去找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他一路朝北走去，走出了那片油画般的麦田，来到了那片迷雾中的荒野。和之前的一样，那里到处生长着蓝色的兰花植物，和梦中的一模一样，他在迷雾之中迷失了方向。但这一次，他没有听见熟悉的歌声，暮雪猜想，这里的植物应该都会朝着太阳生长。根据植物叶片的指向，应该就能找到出路。

根据自己的经验，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他认为那就是北边的方向，但他却听见了身后的巨响。他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在朦胧之中传来了红色的光线，这一次，就连暮雪也无能为力，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村庄陷入火海。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他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朝着北方走去。终于，他在半夜的时候，来到了那传说中的海边，那艘白色的小船正停在岸边，似乎在静静的等待着。

在黑暗之中，海面闪现着点点星光，那是海底的浮游生物发出的光线，为了吸引异性的注意。直到这时，他才听见了那熟悉的歌声，人鱼从远处的迷雾之中游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贝拉女王。可和他想象的却不一样，贝拉率领着她的人鱼，对暮雪展开了进攻，他们用那有力的尾巴掀翻了那艘小船。暮雪根本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人鱼团团围住，她们拉着暮雪，在海面上拖行，那寒冷的海水几乎让暮雪窒息。

暮雪被拖到了那柔软的沙滩上，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刚被杀死在浴缸里的死人，他没有感觉到温暖，但他努力想象着海边的沙滩和阳光。虽然他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几乎失去了直觉，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些人鱼走上了沙滩，却不是原先的模样，他们尖牙俐齿，互相说着什么暮雪听不懂的语言。可能，他们正在商量怎么吃掉自己，暮雪那样想着。

但是暮雪用尽全力抬起自己的右手，她们看到了暮雪手上的戒指，那脸上狰狞的表情慢慢地消失了。一位尊贵的夫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和之前第一次见面不同，她的面容清冷，看不到一丁点的感情，看不出快乐，也看不出悲伤，取而代之的是清冷与高贵。贝拉把暮雪从地上拉了起来，让其他的人把暮雪带到了一间客房，并为他准备好干净的衣服。暮雪莫名其妙的待在那房间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间温暖的房间，到处都布满了华丽的白纱，就连窗帘上也镶嵌着耀眼的钻石，那是人鱼的眼泪制成的。壁炉里的火焰不断地跳动，火光把房间照亮，暮雪换上了白色的长袍，坐在那张床上，当他朝着窗外看去，那远处的火光已经染红了天际。显然，他不是这里最着急的人，没过多久，贝拉就亲自找到了暮雪，并对他表示了歉意。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她们和暮雪一样听见了巨响，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她们以为，暮雪是死神的收下，所以想要杀死自己，暮雪不由的为自己庆幸，自己没有死在心爱的人手下。介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暮雪没有把之前的事情告诉她，以免那个女人再做出什么威胁自己生命的事情。直到这时，贝拉才拉起暮雪的右手，他看着那枚戒指，问暮雪是如何得到它的。暮雪越发觉得精灵国王的话是错误的，他说，是一位老朋友送给他的，但贝拉的冷漠却让他害怕。

听完暮雪的话，她让暮雪好好休息，直到这时，暮雪才发现，贝拉的手指上空空荡荡的。暮雪这时才确定，时空已经被他改变，他伸出右手，召唤出自己的守护者，贝拉惊讶的看着暮雪，他第一次从贝拉的眼里看见一丝的情绪。这让暮雪的心里充满了希望，但那份情绪转瞬即逝，顿时，贝拉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她重复刚才说过的话，让暮雪好好休息，随即走出了房间。

站在窗边，暮雪看着贝拉带着三位人鱼来到沙滩，潜入了海底，暮雪想要和她一同前往，他知道，也许他们这辈子再也无法相见。他夺门而出，跑到了海边，站在那无边的海边，他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但她在已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接下去，暮雪就只有等待了，在天亮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暮雪一直躺在床上，为他所爱的人虔诚地祈祷。当天亮的时候，他终于等来了贝拉的归来。

她的朋友死在了与死神的交战中，贝拉本人也受了重伤，没有了那枚戒指，贝拉的能力大不如前，他根本没有能力阻止死神。暮雪听见了海浪的声音，他跑出了房间，来到了那沙滩之上，看见贝拉圣痕累累地躺在沙滩之上，她的身上满是伤痕。暮雪把她扶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了那张大床之上。他亲自为贝拉处理伤口，但暮雪却又一次倒下了，他看见了火光蔓延，和刚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

紧接着，他看见了伤痕累累的贝拉，她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暮雪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他与那恐怖的画面做着最后的抗争。他不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当他处理好贝拉的伤情之后，他为她盖上了柔软的羽绒被子。在那个清晨，他在那座小岛上闲逛，他在另一边的海滩上发现了野生的茉莉。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他坐在那沙滩之上，享受着这悲伤的早晨，他采摘了一大把的茉莉，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插在床头的花瓶里。

虽然，他不愿意相信那个梦境，但在那个清晨，贝拉的情况开始每况愈下，他开始发起了高烧。他想起了之前和国王的谈话，巫师戒指具有强大的能力，足以掌握一个人的生死，于是，他离开了这片美好的地方。他不顾众人的反对，来到了海滩上，按理说，在这关键时刻，他应该留在自己爱人的身边。他的指尖迸发一道蓝光，之前的那艘小船竟然重新出现在海面之上，慢慢地漂到了岸边。

他跳上小船踏上了归程，在一片迷雾之中努力的寻找方向，没有那些歌声，没有了那些人鱼的相伴，在大海中很难找到方向。可暮雪依稀还能看见那耀眼的火光，他就只需朝着火光的方向前行就可以了。他在寒冷的海水中朝着“地狱”的方向而去，当大雾消散之时，他看见了在视线的尽头，燃着的熊熊烈火。那就是村庄的位置，但在此之前，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他面前是广袤的荒原。

死神的火焰肆虐了这片麦田，把那片村庄也夷为了平地，当暮雪用尽全力穿越那寒冷的荒原之时，死神正率领着大军，和他迎面赶来。他们在荒原中间相遇，再次看到暮雪，让死神非常意外，但他还是来到了暮雪的面前。按照规矩，他们在开战之前，必须进行简短的谈判，虽然那谈判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但这一次，所有的一切都将发生改变，暮雪从手上摘下了那枚时间戒指。

“我们做一个交易，用我的戒指换你的戒指。”暮雪说完，把右手伸到了空中，一副随时可以放弃自己生命的姿态。

“这个交易不公平，如果你不再提出一个合理的条件，那我们就开战吧。”说着，死神朝着后面退去。

“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暮雪并不像就此放弃，这一次，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会义无反顾。

“我要你的灵魂，没错，我和上帝都在争夺你的灵魂。”死神自言自语着，他还是原来的样子，沙哑的嗓子里发出怪异的笑声。

“那我们成交，和上次一样，我得办完自己的事情。”死神叹了口气，他已经看过太多的死亡，还没有见过这么麻烦的人。

“爱只真是件麻烦的事情，好吧，我就给你三天的时间。”死神转过身，右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圈。暮雪手上的戒指缓缓飞到了死神的手中，而他手中的戒指也飞到了暮雪的手中。

随着一道白光闪现，死神的大军消失不见，暮雪也在瞬间回到了贝拉的身边，他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但确实，他就在一瞬间回到了那间房间里。暮雪拿出了那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上，那戒指发出了一道白光，奇迹发生了，贝拉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不仅仅如此，在光线消失的时候，贝拉竟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她第一眼就看见那个男孩，他正坐在自己的身边，对着自己微笑。

原先，他手上的戒指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枚巫师之戒，暮雪的眼里带着伤感，自己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他就要赴他和死神的约定。贝拉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眼里原先的傲慢完全消逝了，她紧紧地抱住了暮雪。但暮雪却推开了她的身体，他在那个早晨对贝拉告别，他说自己不能在这里就留，自己要去其他的地方看看。贝拉一直都是个敏锐的女人，就算暮雪极力掩盖，但他的眼睛不会骗人。

此时，暮雪的眼里已经闪着点点泪光，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可贝拉却推着疲惫的身体冲了出去。她在走道上拉住了暮雪的手，说要跟着他一起离开，无论他去哪里，可暮雪却无情地挣脱了她的手。暮雪还是离开了，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北上，虽然那里有很多让他留恋的事物。但经过了这些，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就算是时间倒流，也不可能挽留，暮雪乘上了小船，朝着南方航行。

离开那片迷雾，他在海上缓慢的航行，在海上的日子总是特别难熬，在一片荒芜之中，只能看见蓝色的海面。但没过多久，他就喝完了随身携带的淡水，食物也越来越少，他在海上一直漂流了一整天，在他的面前没有看见任何的陆地。当他无意之间看见手上的戒指时，他终于明白了，那枚戒指可以拯救别人的生命，也能够夺取别人的性命。这一路上都是死神的安排，死神正在以这样的方式夺走自己的生命。如果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他就要陷入无尽的黑暗。他开始产生幻觉，他想要醒过来，眼前始终都是一片漆黑。

但他却听见了天籁般的歌声，他看见了几艘小船朝着他驶来，他以为那也是他的幻觉，或是死神的使者。但当那些船来到面前，他却看见了贝拉和她的朋友，他们给暮雪带来了淡水和食物。但天空中去传来了翅膀的声音，那些火龙又来了，暮雪站在船上，把贝拉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可贝拉的指尖却闪现出强大的屏障，如同一面半圆的玻璃，挡在了火龙与他们之间。那些恐怖的生物从天而降，口中喷出了高温火焰。

那屏障挡住了火龙的火焰，但那屏障却开始瓦解，暮雪从来没有用过那枚戒指，但他却不敢使用，生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贝拉又一次倒在了他的身边，她看上去无比的虚弱，那火龙降落在海面之上，那原本平静的海面还是沸腾。它的口中又喷出了火焰，在千钧一发之际，暮雪戴上了那枚戒指。他怒吼着着举起右手，那枚戒指发出了一道蓝色的光芒，那火焰开始慢慢消散。

从那枚戒指里发出了一道蓝色的强光，那是一支蓝色的光箭，朝着那只火龙刺去，那只火龙发出恐怖的叫声，随之倒在了海面之上，那巨大的身躯开始沉入海底。海面上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火龙的血液，暮雪他们被火焰包围。暮雪再次施展强大的魔法，在他们的周围，竖起一道蓝色的水墙，阻隔了那高温的火焰。透过蓝色的海水，暮雪看见那火焰开始熄灭，他们终于安全了。

贝拉决定和暮雪一起流亡，他们打算去南方，那个温暖安全的地方，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去过南方的世界。在传说之中，那里生活着弱小的人们，他们过着原始的生活，不过那只是传说而已。暮雪本来想把那枚戒指交给贝拉，他有着不详的预感，自己可能再也不可能回到这里，把戒指交给她可能是最安全的。但贝拉却拒绝了他的馈赠，在无边的海洋之上，他们继续着自己的行程。

离开了传说中的北方世界，他们一路南下，那寒冷的迷雾慢慢消失，但海水仍然非常冰冷，如同一汪湖水般宁静。在他们的面前，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他们不知道多久，才能看见梦想中的一切。暮雪打算登陆之后，就和贝拉举行仪式，没有什么比那更重要的了，海上的日子总是特别漫长，只能看见漫无边际的海水。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充足的食物，但那段旅程还是让人发疯。

夜晚渐渐降临，天空开始暗淡下来，海水再次泛起了蓝色的微光，他们在船上休息，可暮雪却怎么也睡不着。小船在水面上轻轻摇摆，感觉随时就会沉没一般，但贝拉却沉沉地睡去，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暮雪摇着船桨，在夜幕的大海上航行，那点点的微光照亮了前进的方向。当贝拉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岸边登陆，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繁华的城市，暮雪正在岸上生火，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在这段时间里，暮雪第一次打到了猎物，那是一只野兔，贝拉从来没有吃过烤肉，但她宁愿吃自己带来的干粮。那种难吃的面包，有这一股子难闻的酸味，据说那是蔬菜发酵的味道。那是座灰色的城市，有着灰色的城墙和建筑，那里是人类的世界，房源几百里有着几十座大大小小的城市，也是整个世界最繁华的地方。暮雪本该感到安全，当他们走进城市的时候，看见军队正在街道上巡视，人们过着惬意的生活。

暮雪的身上没有钱，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枚戒指，他们在街道上赚了一大圈，在早晨还不容易在一家酒馆找到了归宿。暮雪偷偷地把戒指交给老板，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还好那个中年男人性格温和。暮雪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贝拉，他只自己在这里找到了工作，以此换取了一个住处。但他并没有在这里停息，而是来到了当地的教堂，他向神父提出了请求，在今天晚上为他们举行一场婚礼。

一整天里，他和神父把教堂装点一新，到处都是彩带和鲜花，但是，让暮雪伤感的是，却没有人参加他们的婚礼，也没有人为他们祝福。更让他担心的是，死神会随时前来造访，今天，是三天之约的第二天，这让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但他不得不在贝拉的面前假装笑脸，当他回到酒馆的时候，贝拉正在房里等待着他，暮雪告诉她，今晚有一个盛大的聚会，想要请她一起参加。

贝拉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在傍晚的时候，暮雪换上了漂亮的黑色礼服，他专门为贝拉挑选了白色的礼服。再出门之前，暮雪还特地蒙上了贝拉的眼睛，暮雪拉着他的新娘走出了酒馆，来到了大街之上。这座城市的夜晚格外热闹，人们都来到了街道上，欢歌笑语，今天是他们的感恩节。暮雪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此时教堂的钟声响起，一群白鸽从广场上飞起。暮雪走进了教堂，摘下了贝拉眼睛上的白布。

眼前的景象让贝拉感到惊讶，虽然教堂里空空荡荡，但却满是白色的玫瑰，那是贝拉的最爱，地上铺着红毯，一切都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惜，暮雪现在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她，当暮雪伸出右手的时候，贝拉看见了他空着的手指。那枚戒指已经不见踪影，贝拉低下了头，刚才的快乐仿佛突然不见。她丢下了暮雪朝着教堂外跑去，丢下了暮雪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暮雪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当暮雪紧跟着她跑出去的时候，人群中却已经不见她的身影，他回到了酒馆，心想着也许她会回到这里。可看着空空的房间，他知道贝拉也许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在那个夜晚，贝拉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暮雪。暮雪也伤心的离开了酒馆，他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庆典随着午夜的降临而结束，街道上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暮雪蜷缩在街头度过了那个夜晚。

（七）生死之约

清晨，漂亮的夕阳铺满了天空，暮雪在无比的寒冷中醒了过来，没有什么比这一晚更糟糕的了，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昏昏沉沉的。当他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瘫软，好像大病了一场。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贝拉已经离开了，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离他和死神的约定只有最后一天，他该做些什么？他意志消沉地在街上闲逛，大街之上满是昨晚留下的污秽，角落里躺着无家可归的人。

他坐在广场之上，看着那广场上的鸽子，在那个清冷的早晨，死神从天而降，来到了暮雪的面前。他看着暮雪凄惨的样子，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如果爱情也算是愚蠢的话。暮雪向死神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对于自己不能把那枚戒指还给死神，但死神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枚戒指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昨晚，酒馆的老板已经在睡梦中安然入睡。

“是你杀死了他，他是个好人。”暮雪眼里的泪水在不停的打转，他怨恨地看着死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起自己的右手，一圈打在死神的胸口，可他的右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你也是个好人，但你却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死神说着，他对着暮雪眨了眨眼睛，那是他在征求暮雪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和他一起离开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听从你这样的人。”暮雪转过身，朝着道路的尽头走去，他要去把贝拉找回来，和她把一切解释清楚。

“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的离开。”死神飘到暮雪的身边，那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暮雪的肩膀，那尖锐的利爪深深陷入了暮雪的肩头。

暮雪转过身，抓住了死神的双手，从暮雪的指尖发出了万丈白光，死神被那道白光弹到了几米之外。那枚戒指落在了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暮雪冲了过去，可死神手指上的时间之戒，却发出了幽深的绿光。时空就此禁止，暮雪想要冲到那枚戒指前，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停在了半空之中。死神不慌不忙地走到了戒指边，重新把戒指放在了手中，随着那到绿光，暮雪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之上。

死神的戒指发出了一道红光，那光线在暮雪的身边变成了一圈火焰，死神冲破火焰，站在了暮雪的身边。他用他的手指，放在了暮雪的额头上，暮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从头顶吸出。暮雪用尽最后的力量，用自己的手抓住了死神的手指，暮雪的胸口迸发一道光线，暮雪召唤出自己的守护者，那只白色的狼把死神扑到在地，暮雪冲出火焰的包围，拼命地跑向远处。

正当暮雪朝着城外走去的时候，暮雪听见从城外传来的火光，死神开始向这座城市发起了进攻。暮雪挨家挨户叫醒所有的人，他要尽力拯救这里无辜的人，很快，死神就冲进了城里，那些恶魔在城市里四处破坏，寻找暮雪的下落。这一次和之前不同，现在，暮雪只能只身作战。暮雪朝着城外走去，当那些恶魔发现他的时候，全部朝着他冲了过来，暮雪释放出强大的冲击波，那些恶魔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没有人知道贝拉的下落，但死神的力量再次受到了重挫，这座城市已经陷入了火海，暮雪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力救助那些可怜的人。顺便大厅贝拉的下落，但当他经过酒馆的时候，却在废墟之中看见了老板的尸体。和死神说的一样，他的脸上尽是安详，那个男人的确是在睡梦中去世的。他花了很久，把老板的遗体从瓦砾中拉出来，暮雪把那个男人埋在了城外的空地之上，并在他的墓前献上了白色的玫瑰。

当天清晨，他就离开了这座城市，那片他的伤心之地，踏上了寻找贝拉的旅程，她很有可能回到那片迷雾之中。暮雪有着强烈的预感，虽然他还不敢确定，他想象着那位迷人的夫人，坐在无人的宫殿里，独自坐在宝座之上默默地哭泣。当他来到海边的时候，他所见到的验证了他的想法，岸边的那艘小船消失不见。他不能从原来的路返回，只能绕道而行，那就意味着，他得往东绕道而行，多走几十公里的路程。

沿着海岸，他一直往北而去，海浪轻拍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声音，离开那座城市，北边就是让人恐惧的森林。那森林沿着海岸向内陆扩散，在那广袤的平原之上，长满了茂密的针树。随着暮雪的北上，一股冷空气正在南下，当暮雪走出十几公里之后，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随着他继续北上，天气也变得越来越恶劣。大风夹杂这雪花砸在暮雪的脸上，很快，漫山遍野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暮雪在风雪中挣扎着，前进的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他必须尽快感到最近的港口，在那里找到一艘小船，立刻出发，否则自己就将葬身在这片冰雪之中。暮雪不想让死神这么得逞，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风雪越来越剧烈，他不得不走进了那片森林。他靠在一棵大树边，用力的摩擦自己的胸口，那样就可以暖和一些。很快，他浑身都湿透了，他不得不再次上路，他没有抵达最近的港口，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僵硬。

最终，暮雪的身体被冰雪覆盖，他再也走不动了，在那冰天雪地之中，他站在寒风之中，身体被那冰雪凝固。暮雪的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最后的温度即将被寒冷覆盖，他闭上了自己的眼前，在那最后时刻，他看见贝拉来到了他的面前。那不是暮雪死前的幻觉，在冰雪的白光之中，贝拉朝着他走了过来，她的受伤居然是死神的巫师戒指。贝拉伸出右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暮雪身上的冰雪开始融化。

“你回来了，带来了那枚戒指。”暮雪惊讶地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位迷人的女士，她依旧仿佛昨天一样。她什么也没有说，走到暮雪的面前，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手指上，对着他迷人的微笑。“你是怎么得到那枚戒指的？”暮雪有太多的事情迫切知道。

“我和死神做了个交易。”贝拉面色平静地说道，她从前脸上的悲伤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让人铭记的笑容。暮雪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

“你不能那么做，为了救我放弃最宝贵的东西。”就算是贝拉不说，暮雪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放弃了自己高贵的灵魂。

“为什么不可以，你能做的我也能做。”暮雪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贝拉阻止，她走到暮雪身边悄悄说道：“我不会放过他，等一切结束，我就送你离开这里。”

“我要你跟我一起离开。”暮雪不关心自己是否能够离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在那里就都无所谓。

“我不能离开，我属于这个世界。”贝拉拉着暮雪的手，在海岸边出现了一艘白色的小船，暮雪面临一个艰巨的选择，在那一刻，他可以选择留下来，和死神继续作战，或是撑着小船远离着纷纷扰扰的世界，或者和贝拉一起生活在迷雾之中，没有人会找到那里。

可暮雪却松开了她的手，虽然，他还不知道怎样战胜死神，在他的手里还有最后一枚戒指。他终于知道，精灵国王为什么对他隐藏那个秘密，他和贝拉乘上了小船，他打算把贝拉送回她的家乡，随后去那大雪覆盖的山脉，与死神决一死战。可贝拉却看透了他的心思，他的眼里满是离别的痛苦，和与死神战斗到底的决心。小船朝着大海的深处驶去，中午的时候，原先的大雪开始慢慢减弱。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那一片迷雾。

从迷雾的深处又一次传来了人鱼的歌声，那是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欢迎女王的归来，剩下的九条人鱼朝着小船聚拢过来。他们在鱼群的簇拥之下回到了那座小岛，暮雪目送着贝拉走上了那白色的沙滩。所有的人鱼走上海棠，发出了悠长的歌声，似乎是在为暮雪送行，那位女王高贵的站在岸边，小船慢慢地远离岸边，朝着大海深处漂去。可贝拉却在此时跳进了大海，她游到暮雪的身边，暮雪急忙把她从冰冷的海水里拉了出来。

贝拉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要和暮雪一起前往，那无边的雪山，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在那艘小船之上，两人又一次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这一次，暮雪亲自把那枚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两人摇着那白色的船桨，朝着北方而去，一切都如同宿命一般。他们再次踏上了那片荒芜的平原，此时，那曾经美丽遍野的兰花，已经全部枯萎。在他们的面前，就是那延绵不绝的山脉。

中午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山脚之下，横在他们面前的是高大的雪山，雪山上到处是白皑皑的一片。他们踏上了松软的雪地，朝着山顶进发，暮雪的心里无限的恐惧，他还记得上次的事情，望着那高大的雪山，暮雪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旅程。暴风雪依旧在继续着，他们前进的道路变得愈发艰难。但幸好暮雪并不是一个人，他们相互协持着朝着山顶走去。越是往上爬去，气温觉就愈发的寒冷。

当他们来到半山的时候，天空就已经开始暗淡，很快这座雪山就笼罩在了黑夜之中，他们在黑暗中继续前行。可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异响，那是死神的守护者，一只发着光的棕熊朝着他们冲了过来。整片雪地都被染成了鲜血一般的红色，那只熊扑向了他们，暮雪被扑倒在地，他对着贝拉喊道：快点离开。随后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道白光之后，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随着一声巨响，那只棕熊朝着山下滚去。

但它没有死去，它变成了红色的光束，重新回到了暮雪的面前，贝拉冲到暮雪的身边，拉着他朝着山顶跑去，那只棕熊在后面紧追不舍。贝拉转过身，拉着虚弱的暮雪继续前进，她举起右手，对着那巨大的棕熊发出了一个蓝色的光球。那光球击中了那棕熊的脑袋，随着一声巨响，那只熊的身体烟消云散。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雪地上，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此刻，他们感觉到大地的震动，死神的力量被大大的削弱。

就连暮雪也感觉到死神的恐惧，好笑的是，就连死神也有恐惧的时候，他们朝着山顶出发，迎着猛烈的狂风暴雪。他们终于站在了大山之巅，暮雪远远地看见了那座黑色的城堡，不是原来屹立在雪山之上，而是变成了一片黑色的废墟。可暮雪却再也走不动了，贝拉想要一人前往，可却被暮雪阻止了，无论如何，他们都得一起面对。贝拉拉住了暮雪的右手，随着一道白光，暮雪他们已经来带了废墟之前。

贝拉虚弱地躺在雪地里，暮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他歪歪倒倒的来到贝拉身边，但他转过头，却看见死神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满脸愤怒的看着自己。随后，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暮雪挡在了贝拉的身前，死神对着他们举起了手，变成了一把红色的利刃。那把利刃朝着暮雪次来，暮雪用手挡在了他与利刃之间，那利刃刚才此在了暮雪的手间。一道白光过后，那道利刃消失不见，死神被强烈的冲击波震倒在地。

从地上站起来，暮雪平静地走到了死神的面前，对着他举起了自己的手，现在，他就要结束一切，可正当暮雪准备下手的时候，当那指尖的白光刚刚闪现的时候，从天空之中传来了一声巨响，随后一道剧烈的白光笼罩了整个世界。暮雪不知被什么击倒在地，耳边也传来了“嗡嗡”的声音。上帝穿着一袭白衣从天而降，挡在了暮雪和死神之间，死神已经变成了一副老者的模样，上帝走到他的身边，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暮雪不解地质问上帝，为什么不让自己结束这一切，令他更不解的是，上帝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紧紧抱住了死神，像是抱着自己的老朋友。

“你以为，我会让你杀死他吗？”上帝走到暮雪的面前，告诉暮雪：“我一个人在这个孤独的地方，总得找点事情做。”每晚，上帝都会来到死神的宫殿，两人坐在一起聊天下棋，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几千年。

“他差点毁灭了世界，杀死了无数可怜的人。”暮雪绝望地倒在贝拉的身边，那虚弱的女王拉住了他的手，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我会重新建造这个世界。”天空中的大雪开始停息，露出了漂亮的蓝色天空。那冰雪之中的废墟，慢慢的飘在空中，重新变成了那黑色的城堡。一道阳光从天而降，照在城堡的上方。“现在你可以离开了。”上帝对着暮雪说道，暮雪的身上发出一道白光，那白光聚集在了一起，变成了枚闪闪发光的戒指，紧接着，另外两枚戒指也飘到了空中。那三枚戒指重新回到了上帝的手中。

上帝让暮雪回到人间，可暮雪看着那位女士躺在冰雪之中，他决定留在这里，完结他没有完结的事情。上帝看着那个可笑的男孩，宁愿留在世界的空隙里，也不愿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们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于是，在哪万丈光芒之中，上帝又一次回到了光影之中，慢慢地消失了。暮雪扶着贝拉朝着山下走去，两人都非常的虚弱，但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他们也都失去了自己的能力。

他们都不想再回到那片迷雾之中，两个人都已经受够了东躲西藏的生活，他们决定远离这里，离开这片让他们伤心的地方。他们沿着荒原的边缘前行，他们再次折返回南方，当初暮雪回来的海岸。他们朝着森林里走去，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在森林里找到自己的栖身之处，在那里度过他们的余生。这也许会是他们最好的结局，就算是已经失去一切，但这一次，他们却心怀希望。

沿着潮湿的林间小道，他们朝着森林深处走去，暮雪朝着身后看去，那片白色的海滩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泥土的味道，还有冬季寒冷空气的味道，但暮雪却跟着贝拉走进了那幽深的森林。贝拉说，他曾经来过这里，在这片森林之中，住着她的老朋友，还有一些神奇的生物。但暮雪并没有因此感到开心，他感觉自己疲惫不堪，长时间的旅途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他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但他很快就发现，那是一座奇妙的森林，他原本还能看见那白色的海滩，但紧接着，他就听见树枝的声音。不是正常的风吹在树枝上的声音，而是树枝猛烈碰撞的声音，他还能听见树枝断裂的声音。当他再次回过头，他看见，那原本静止的树枝交互在了一起，遮住了原本来时的道路。气温也随之开始上升，他们似乎从原本寒冷的冬季，一下来到了温润的初秋，在他们的面前，满是金黄干燥的梧桐叶。

暮雪第一次听见了鸟儿的歌唱，还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让暮雪惊讶的事物发生了，在他们的面前，树木正在缓缓地移动，在她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在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白色的城堡。如果贝拉所说没错，那里应该住着一位上百岁的老者，那就是贝拉的老朋友，而且贝拉已经一百年没有来过这里。就连她也不知道，他的那位老朋友是否健在，是否还继续生活在这里。

他们穿过那片移动的森林，来到了那座城堡的门口，门前的玫瑰依旧盛开着，似乎这里居住这一位善良的老人。暮雪努力想象着城堡主人的样子，但当他们敲门的时候，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暮雪开始失望，说不定那位老人已经不在了，但贝拉看上去并没有因此失望。她再次敲了敲门，从房门里传来了咳嗽的声音，又过了很久，大门才被缓缓的打开，一个瘦小佝偻的身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位老人看上去比他的年纪还要老，而且脸色苍白，当他出来开门的时候，还拖着一条腿。他已经病重很久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比人类多活了好几年，但在这几年里，他还是变得越来越虚弱，不过多久，他就会夜幕低垂，随后便是无边的黑暗。还好，暮雪他们现在回到了这里，否则，他们可能再也见不上最后一面。老人迷迷糊糊地回到大厅里，暮雪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那是一座昏暗的城堡，虽然昏暗但并不杂乱，很难想像那样的一位老人是怎么把这里打扫干净的。但很快，他就看见了让他惊讶的一幕，老人挥动自己的手指，厨房里的茶壶飞了出来，落在了大厅的餐桌上，茶壶里满是刚刚煮好的红茶。老人来到桌边自言自语着，说本该给他们准备些吃的，可这里除了干巴巴的面包什么也没有了。可暮雪已经饿极了，就算是干巴巴的面包，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极品美食。

于是，老人又一次挥动自己干枯的手指，面包从柜子里飞到了盘子里，连同盘子一起飘到了暮雪的面前。和老人所说的不同，这不是硬梆梆的面包干，而是那种刚刚出炉的松软的法国面包。他再次挥动手指，地窖的大门被打开了，各种蔬菜从地窖里飞到了厨房里，随着刀叉挥舞，那些蔬菜被切成片，装进了漂亮的陶瓷盘子，还浇上了香甜的沙拉酱。直到所有的食物都上桌之后，那位老人才坐在了桌前，他原本明亮的眼睛慢慢暗淡，脸色也变得惨白，虽然这样，但他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他们吃着面前精美的食物，没有那位垂暮的老人，还会有那么精湛的手艺，但那位老人却自言自语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已经没有力气招待他的朋友了，甚至连说句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暮雪把贝拉留在了楼下，自己则跟着那位老人来到了卧室，那位老人躺在那张赶紧的小床上，傍晚的霞光照进窗户，洒在那位老人的身上。他靠在一个鸭绒垫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日记。

老人在日记的最后画上了句点，上面记录着他一生的事情，包括他和贝拉的那段友谊，他曾经是一名水手，在年轻的时候，和自己的朋友一起驾船环游世界。那年冬天，他们来到了那人迹罕至的北边海域，海面上的浮冰阻止住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在寒冷的海面上，被困了整整七十二个小时。就当他们近乎绝望的时候，从那迷雾之中传来了悠扬的歌声，水手们心里心生恐惧，他们都知道这里的传说。

水手们弃船而逃，但唯独他不舍放弃自己的船，他选择留在了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很快，这里就夜幕低垂，气温变得格外的寒冷。他从酒窖里拿出了上好的威士忌，打算在那个晚上喝得烂醉，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但就当他受尽孤独恐惧折磨的时候，那让人惊诧的歌声又一次从迷雾深处传来。从远处传来了点点的星光，那是贝拉戒指发出的光线。那道蓝光驱散了迷雾，从大海的深处走来了一位漂亮的女士。

那时，贝拉刚满一百岁，但她看上去却如同少女一般，而且，那时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那片荒岛之上，而且，她从来没有过任何访客。那位仅存的水手被贝拉所救，被带到了那迷雾中的小岛之上，在那里，他受到了贵宾般的待遇。当年的那位年轻人，在岛上住了好几个星期，贝拉教会了他精灵的语言，两人在白天的时候，一起坐在海边，看着太阳缓缓地升起，他们都在迷雾中静静的等待。

但很快，随着战争的爆发，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贝拉打算继续留在这迷雾之中，而他却打算离开这里，结束这一切。此时，贝拉正想着当年的事情，当年，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和暮雪一模一样。贝拉伤心欲绝，这是她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没能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他在黄昏的时候离开，留下贝拉独自在那海岛之上，日复一日的等待着，他一走就是十八年。

贝拉在那里痛苦的度过了整整十八年，她每天都会打理午后的花园，在那无比寒冷的地方，只能生长一些低矮的灌木。而她在花园里种上了白色的蔷薇，据她后来所知，那种蔷薇在其他的地方早已绝迹。她会坐在窗台边，在日记本上写下对他的思念，暮雪在那座小岛上曾经看过那本日记。在许多年之后，她终于得到了死神战败的消息，然而，那个男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但她却一直留在了那里，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归来，但那个男人依旧了无音讯，她开始绝望中慢慢消耗着自己的生命。没过多久，就从南方传来了消息，那是那个男人战死沙场的消息，贝拉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哭了整整一天。那天晚上，她知道，那个自己最了解的男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她独自离开了那座小岛，在广袤的北方世界游历，在那段时间里，她结识了各个不同地方的人鱼。

当她再次回到自己的故乡，那座无人荒岛的时候，她终于见到那个男人终于回来了，他并没有死在那场战争之中。他们一起在岛上生活了一百年，可人类的内心总是充满了动荡与不安。在一个清晨，当贝拉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却选择不辞而别，自从那个时候起，贝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座岛屿。每当有人试图穿越迷雾，来到这里，那些人鱼便会成群结队的攻击来往的船只。

从那之后，那个男人永远失去了讯息，直到不久之前的某一天，那位老人得知死神再次开战的消息，也得知了贝拉和一个陌生男孩阻止了战争的事情。于是，他给贝拉寄出了一封简讯。那是，他已经得了重病，并邀请她到南方的城堡相聚，贝拉是位好心的女士，她不愿意拒绝一位老朋友的邀请。于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同暮雪一齐来到了这里，暮雪看到这里，心想着，也许由那位老人把事情告诉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在最后时刻还是相见了，但让人伤感的是，在那个晚上，那位老人便与世长辞了。他们把那位老人安葬在城堡的花园里，并举行了简短的葬礼，在那一刻，暮雪很庆幸他把那个故事告诉了自己。在他离世之前，那位老人把那座城堡留给了那位女士，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在葬礼之上，暮雪站在墓碑之前说道：我们今天在这里，为一位老朋友送别，一个勇敢忠诚的伙伴。

他们在墓碑前，放上了一大束白色的蔷薇，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一段美好的岁月。夜幕降临，他们在告别老友之后，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城堡，暮雪在壁炉里升起了火焰，贝拉坐在钢琴前，演奏着美妙的乐曲。人鱼都是那么的有才华，不过他们更精通竖琴那样的乐器。暮雪靠在长椅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那晚，他们很早便回房休息，但那一晚并没有那么得平静。

不知什么时候，暮雪在一个梦境中醒来，他看见了晓云，她也从楼顶上坠落，但暮雪却不知道那是一个梦境，还是真实。当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贝拉正躺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地睡着。窗外依旧一片漆黑，他来到窗前，听着夜风吹过的声音，刚才的画面不断地在眼前浮现。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感到无比的愤怒，和他最开始的时候一样，他就这样坐在窗前，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

（八）久违的平静与暗战

清晨，太阳照常从天边升起，然后了天边的云朵，也染红了那桌上的玫瑰，林间安静极了，但暮雪并没有找到久违的平静。贝拉从睡梦中醒来，看见自己的身边空空荡荡的，那个他深爱的男人，正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天空。桌上已经放着新鲜的吐司，和一杯热牛奶，暮雪在地窖里找到了那些食物。贝拉来到暮雪的身边，把外套披在了暮雪的身上，壁炉里的火焰已经熄灭，就算是在南方，清晨也是格外的寒冷。

“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贝拉关切地问道，她坐在暮雪的身边，看着暮雪转过脑袋，一脸疲惫的看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暮雪本想把那个梦境告诉她，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在人间还有放不下的事情，对吗？”就算是别人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暮雪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那是唯一让我恐惧的事情了。”暮雪把昨晚的梦境告诉了她，之前，他的所有梦境都成为了现实。

“有些事情不能改变，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本可以选择留在人世，也可以选择回到人间，可他却义无反顾的留在这里，留在贝拉的身边。

暮雪抬起头看着贝拉平静的脸，要是换做是别人，很容易把那份平静看作绝情，暮雪从前也是那么认为的，直到她和死神做了那个交易。可是，如果那个梦境是真实的，暮雪还是感到了无限的悲伤。说完，两人坐在了桌前，开始享用那顿来之不易的早餐，和那初升的朝阳。森林里的生活总是特别的单调，那里的食物总有一天会被他们吃完，他们不得不在早餐之后，立刻开始自己的工作。

他拿着弓箭走出了城堡，而贝拉则留在城堡，开垦城堡边的一片荒地，贝拉教会了暮雪怎样使用弓箭，这可能是暮雪在这里学会的最有用的技能。在离开之前，他回过头对着贝拉微笑，他非常感激贝拉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朝着森林深处走去，很快，那座森林又开始移动，当他再度回过头的时候，那座城堡连同贝拉的身影，全部消失在了一片漆黑之中。谁也不知道，在这片森林的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

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硬着头皮朝着森林深处而去，但愿他今天能够满载而归，可这片森林里始终一片死寂，除了乌鸦的叫声，他什么也听不见。但当他抬起头，那原本漂亮的蓝色天空，全部被茂密的枝叶遮盖。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味，但却看不到任何的踪迹，他一直朝着森林的更深处而去。但他却始终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可能是战后留下的创伤，他总是感觉格外的不安。

但很快，他的猜想就成为了现实，那不是自己的幻觉，随着一阵阴风吹过，暮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着他冲了过来。他回过头，在幽深的森林深处，传来了什么东西低吼的声音，那绝对不是风的声音。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脚步的声音，大地也开始随之震动，他朝着森林深处跑去，但他还是被什么东西扑到在地。他拿起身边的弓箭，想要转过身，可一副利爪却把他死死的压在地面上，几乎让他呼吸困难。

随后，他就失去了知觉，但他仍能感觉到身边发生的事情，他感觉浑身疼痛，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他感觉自己被什么拽着，在地上拖行。那一切就像是一个噩梦，他想要醒来，却反而陷得更深。他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么无助，一无所有，就像是濒临死亡的感觉，没过多久，他被狠狠地丢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直到这时，他才从那个梦境之中清醒过来，他的身上满是伤痕，有些是与地面摩擦造成的，但更多的是被利爪所伤。

他环视身边，自己被丢在了悬崖之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朝着身后看去，从森林的阴影之中，走出了一只巨大的怪兽。它有着六只脚，和一对巨大的，足以遮天的翅膀。他看上去十分笨重，但跑起来却十分的迅猛，他它朝着暮雪走了过来，张开了它那血盆大口，那满是粘液的大嘴。如果上帝依旧还眷念自己，那么现在，该是他出现的时候了，暮雪朝着山崖爬去，那怪兽朝着他冲了过来，他本能地举起右手，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只怪兽腾空而起，翅膀张开，整个天空变得黑压压的一片，暮雪拉着了它的利爪，随着他朝着山崖飞去。

暮雪从天而降，感觉眼前天旋地转，那莫名的怪物俯冲下来，暮雪朝着下面看去，那绿油油的草地。暮雪闭上了眼睛，在那最后一瞬间，暮雪知道自己这次难逃一死，紧接着，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周围一片寂静，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听见流水的声音，更让他奇怪的是，自己居然还活着。但他的眼皮沉重，但他仍然感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他被带到了一间小房里，暮雪能问见木柴的香气。

躺在温暖的小床上，暮雪听见木柴燃烧的声音，和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暮雪的身体失去了直觉，他想自己的骨头应该全部摔断了，甚至可能有瘫痪的危险。他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自己眼睛肿胀，但他仍然看见眼前的一丝微光，值得庆幸的是，自己依旧还活着。但如果如自己想象的那样，那还有什么意义，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在不久之后，他终于忍着疼痛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浑身都缠满了白色的绷带，鲜红的血迹染红了白色的绷带。他感觉浑身麻木，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虽然，他的手指只能微微的颤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了自己的头，朝着门口看去，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身影，那头乌黑的长发迎风飘展。当那个女孩转过身，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对着暮雪灿烂的微笑。暮雪不禁喊出了晓云的名字。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此生还能相见，暮雪想要从床上爬起身来，可他的身体却颤抖得更厉害了，不听使唤地打着哆嗦。他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晓云跑到了他的身边，直到这时，暮雪才确定自己看到的一切。但他又觉得无比伤感，不仅仅是因为，晓云也选择了和他相同的道路，而且，他已经和另一个人订下了约定。晓云看见暮雪一脸惆怅，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却让暮雪更加悲伤。

他想要站起来，和他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地抽搐着，至少，这证明自己没有瘫痪，但他现在却想要尽快的离开这里。但看来，现在的他却只剩下了等到，晓云费劲全力，把暮雪重新抬到了床上，给他盖上了毯子。看着晓云天真的笑脸，她一定还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经历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暮雪受够了那样的生活，在那段时间里，他总是闷闷不乐。

“你怎么会在这里？”暮雪明知故问，现在，他特别想知道，在那个世界的事情，究竟有没有为了自己的离去，而发生什么改变。

“我离开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你家人打来的电话，他们把你自杀的消息告诉了我，并邀请我参加你的葬礼。”于是，晓云只好当天就赶回了南京，但她仍然无法相信看到的事情，虽然，暮雪的遗体看上去无比的安详，但她却想象着，他躺在鲜红血渍里的样子，这让她无法入睡。

“那么，之后呢？”暮雪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无法想象晓云从楼上跳下去的情景，但那情景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反常的事情，我经常在半夜接到你的手机打来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就连晓云也不知道，在暮雪的家里，也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他的家人把暮雪的遗物全部塞进了一个箱子里。在半夜的时候，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个箱子会发出节奏的敲击声，还有微弱的光线，从箱子的缝隙里投射出来。当他们打开箱子，缺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一家人都几经崩溃，也曾去医院或是报警，可总是没有任何的结果，最后经过医院的检查，他们的身体都非常的健康。所以，那家人只好在悲痛中，烧掉了有关暮雪所有的东西。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当晓云站在镜子前的时候，他能看见暮雪就站在她的身边，可当他回过头的时候，房间里却只有她一个人。每天晚上，她的手机都会准时响起，晓云曾经试着把手机关掉。但那丝毫不起任何的作用，没到子夜，她的手机依旧会照常响起，为此，晓云不仅放弃了自己的学业，还过上了到处漂泊的生活。她终究还是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从十三层的公寓楼跳了下去。

可当她醒来的时候，却来到了那白色的房间，她和暮雪经历的完全一样，见到了那位上帝，据晓云所说，当她见到上帝的时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应该就是死神。他们正坐在一起下棋聊天，那个时候，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上帝把晓云遗弃在了这片黑暗的森林里。她用尽自己的权利，用河边的泥土和树枝，搭建起了这座温暖的小屋，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个星期。

傍晚的时候，晓云帮暮雪解开绷带，他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深深的伤痕，和淤青的痕迹，连动动手指都觉得疼痛无比。他坐在床边，想要走到桌前，可他却又一次摔倒在地面上，这一次，他不再感到麻木，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疼痛。晓云把桌子搬到了床边，住在这片深山之中，他们只能吃到难吃的野菜，一口下去，只能尝到苦涩和泥土的味道。在晚饭的时候，晓云把暮雪的弓箭还给了他。

暮雪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找到自己的弓箭，他把弓箭放在手中，自己端详了好久，才放在了床边。他想，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用那弓箭了，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他必须带着晓云离开这里。暮雪心想着，她是为了自己才沦落到这里的，自己理应让她重获新生，他的心里闪现过一个念头，他必须再和死神做一个交易。他平静地吃完了那顿晚饭，山里的夜晚格外的安静，天一黑，就只能听见风的声音。

在那个夜晚，暮雪很难入睡，他一直看着窗外的漆黑，听着风的声音，晓云就睡在他的身边，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这让暮雪觉得十分怪异。贝拉的身体是冰凉的，像是睡在一具尸体旁。而暮雪却不同，他和晓云都是从人间沦落到这里，让人奇怪的是，在疼痛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暮雪的上奇迹般的痊愈了。于是，在清晨的时候，暮雪对着晓云告别，这让晓云格外的意外，她想不通，那个男孩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她而去。

但她却没有跟他而去，这个男生已经不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人，晓云悲伤地看着那个男生离去。暮雪沿着那条河朝着上游走去，在那条河的尽头，是一座高耸的大山，那是北边的方向，暮雪还记得那壮阔的北方世界。他攀上了陡峭的岩壁，朝着那梦中的世界出发，他花了几个小时，来到了那座大山的顶端。他回过头朝着身后看去，他看见了那间小屋远远地在那峡谷之中，他还依稀看见晓云的身影。

随后，他义无反顾地朝着山下走去，他来到了死神的城堡，那里已经格外地冷清，大门敞开着，一阵阴风从大厅里吹了出来。暮雪敲了敲那扇大门，从大门里传来了一阵沙哑的声音：你又来了，快点进来吧。暮雪走进了那黑暗的大厅，地上的花岗岩石块已经破裂，墙壁上原本的雕像，也变得残缺不全。死神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用右手扶着自己的脑袋，颓废的靠在宝座之上。

死神抬起了自己的头，露出了一副苍老的面容，和一口的尖牙利齿，他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的藏来。暮雪走到了死神的面前，对着那位老人行礼，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历，死神发出了沙哑的笑声。他抬起了头看着暮雪，死神伸出了右手，那根拐杖从墙角飞到了他的手里，死神走下了宝座，来到了暮雪的面前。他仔细打量着那个男孩，和上一次相见，暮雪又有所不同，他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无限的勇气。

“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吗？”死神狠狠地给了暮雪一个耳光，对着暮雪大吼大叫：“你让我失去了一切。”

“只要你实现我的愿望，我愿意付出一切。”暮雪依旧对死神说道，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让晓云回到人间。

“我又不是上帝，我从不满足别人的愿望。”死神的影子越拉越长，大地又开始震动起来，死神的脸愈发得苍白，脸上的沟壑又多了几道。“我倒是想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无论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暮雪看着死神，猜想着他到底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帮忙，他没有想到，死神也有老去的一天。

“我要你接替我的位子，所有的人都将害怕你，你也将忘记你所经历的一切。”死神又发出了恐怖的笑声，随即猛烈地咳嗽着。他以为暮雪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但暮雪却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他就一直留在那深山中的城堡里，忍受着无尽的黑暗与寒冷，在那里他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那里只有硬梆梆的石头，就连晚餐也是如同石块一般的面包，暮雪恪守自己的诺言，一直留在那位垂死的老人身边，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死神在当天的中午离世，就在那不久之后。在他离开的时候，那座雪山剧烈的震动，那座城堡几乎崩塌。他躺在床上，身体变成了无数的黑色羽毛，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暮雪走到那孤独的大殿，坐在那黑色的宝座之上，披上了死神的披风，他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变得更加高大，脸色变得苍白，手指也变成了细长的利爪。经历这些变化的同时，他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痛苦地倒在了地面之上。当他重新从地面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那原本七零八落的城堡慢慢恢复了原样，地面光滑如镜，那些石块恢复成墙壁上的雕像。

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暮雪的胸口射出红色的光线，那墙上的石像全部活了过来，他们从墙壁上跳了下来，排在了暮雪的面前。拿到红光消失，暮雪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环视四周，待一切平静之后，他终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但紧接着，一道白光结束了这里的黑暗，上帝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他看上去像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走到了暮雪的面前，把那枚巫师戒指交到了暮雪的手中。

随着一道白光，上帝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很快，第五纬度就迎来了一场流星雨，绚丽的流星划破天空。那无数的流星之中，就包括着另外两枚戒指，时间之戒落入了晓云的手中，正当晓云躺在床上默默哭泣的时候，她看见了窗外的流星雨。一颗流星落在了河边的空地上，她好奇的走出房门，看见草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而那枚希望之戒，则又一次回到了贝拉的手中。

此时，贝拉已经整理出了一片空地，她正打算回到卧室，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喝杯咖啡看看书什么的。但她却听见了远方传来的巨响，她朝着窗外看去，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却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没过多久，他就看见了那漫天的流星雨，大白天能看到流星雨，这稀罕事还是几千年来第一次发生，但那枚戒指伴着一道白光，落在了贝拉的窗台之上。

全世界正沉浸在一片平静之中，只有贝拉知道，暮雪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战争即将重新开始。她原本可以选择，留在这森林的深处，一直到时间的尽头，可她却再次做出了选择，她决定走出城堡，走出那片森林，去拯救自己最爱的人。那原本漂亮的蓝色天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云层，铺满了整个天空。晓云站在空地上，也看见了让她惊讶的一幕，就算是她一无所知，她也知道那是个不祥之兆。

睿智的贝拉女王决定冒死去见远在千里之外的暮雪，希望可以找到挽救的机会，希望一切还不算太晚。而晓云决定隐匿在深山之中，等待一切的过去，贝拉在那个下午离开了那座城堡。她又一次走进了森林，朝着北方折返回去，她渐渐恢复了自己的能力，随着白光闪现，她从天而降，来到了那座黑色的城堡前。在城堡的大门口，是死神的守护者们，那些深灰色的石像。

贝拉无所畏惧地朝着大门走去，那些恶魔也朝着贝拉冲了过来，贝拉举起了右手，随着一道光线，那些石像瞬间化成了漫天的粉末。暮雪从城堡里走了出来，但贝拉却完全不认识那个曾经的少年。他看上去面色冷峻且苍白，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在他的手上是那支威力强大的戒指。暮雪举起右手，在贝拉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横线，可贝拉却踏过了那道红线，暮雪的戒指发出耀眼的红光，贝拉顿时被火焰包围。

贝拉的周身散发出银白色的光线，那火焰被那光线驱散，从暮雪的手指飞出一道绳索，贝拉的身体被绳索捆住。暮雪把贝拉抓住，把她带进了那座黑色的城堡，他坐在那黑色的宝座上，贝拉就站在他的面前，可现在，他已经认不得那个女人了。贝拉露出了悲悯的神情，她站在那里，听着暮雪发出凄厉的笑声。暮雪让他的手下把贝拉押到了二楼，那是囚禁犯人的地方。

“我想，我得请你交出你的戒指。”暮雪站在门口，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可贝拉被不屑地转过了头。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不知为什么，暮雪的心里感觉到一丝悲伤，虽然他不知道，那位女士为什么那样地说。

“总有一天你会向我屈服的。”暮雪走到贝拉的面前，帮她解开了绳索，他拉起贝拉的右手，想要取下她手指上的戒指，可那枚戒指却像是在她的手指生了根，暮雪怎么也无法取下。

“暮雪，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我是贝拉。”暮雪走到门口，打算关上房门，但他却听见贝拉的哭泣。她冲了上来，想要拉住暮雪的手，可暮雪却无情地关上了房门。

暮雪想着贝拉说得话，他孤独地坐在宝座之上，但他却还是命令手下，去组建自己的军队，他靠在宝座上，看着那空空荡荡的大殿。他挥舞着自己的手指，那枚戒指发出红色的光线，一支绿色的亡灵军队出现在了暮雪的面前，那些军队又一次复活了。他们在暮雪的面前，低下了自己的头。暮雪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对着那些亡灵说道：这个世界是我们的，让我们对这个世界开战。

在临行之前，暮雪又一次来到了二楼的牢房，他隐约地感觉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他打算再次与那个女人相见。可当他打开牢门的时候，房间里却是空空荡荡，那个女人不知所踪，只在桌上留着一张字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让我伤透了心，我要离开这里了，希望永远不会再见到你。暮雪把那张字条撕得粉碎，他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划破了整个天际。

那座城堡，准确的说，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就连晓云也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她在林间空地上，感觉到大地的震动，那枚戒指隐隐地发出白色的光线。一道白光从戒指迸发而出，晓云的身体，竟然离开了地面，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戒指的光芒慢慢消失，晓云又一次落回到地面之上。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天空的中的乌云越过了广袤的山脉，已经覆盖了那片美丽的森林。

晓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在这里生活了，她必须离开这里，在此之前，她看见了那绚丽的流星雨，这个世界上应该不止只有这枚戒指。或许自己可以阻止一切发生，想到这里，她离开了那美好的山谷，也朝着北方走去。她本来可以南下，避开那乌云的范围，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在北方一定会发生离奇的事情。她朝着那山脉走去，沿着暮雪离开的道路一路北上，几乎费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才翻越了那座大山。

站在山顶之上，她看见了死神的城堡，乌云就是从那里扩散开来的，整个山谷也变成了绿油油的一片，成百上千的亡灵，正站在城堡的大门口，等待着死神的命令。在山顶之上，晓云看见了一位陌生的女士，她虚弱的躺在冰雪之中。贝拉和晓云终于相见了，晓云一眼就看见了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她发现贝拉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昏迷，在她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

天空慢慢地暗了下来，如果，贝拉再不离开这里，她就要葬身在这片寒冷之中，晓云本想前往城堡一看究竟，那是暮雪离开的方向，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就在那城堡之中。但她不能对那位女士置之不理，当下，她只好拖着那位沉重的女士，朝着山下走去。晓云在半山找到了一个洞穴，她决定在这里过夜。她的戒指发出了白光，地上立刻燃气了温暖的火苗，那原本冰冷的洞穴也变得温暖起来。

但晓云却无法入睡，不仅仅是因为暮雪的事情，从不远处的城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鼓声，这让她无比地恐惧，而且那位女士还需要有人照顾。在半睡半醒之中，晓云听见贝拉正在说着什么梦话。似乎是在呼唤着暮雪的名字，她从睡梦中惊醒，窗外依旧是无边的黑暗，看不到一丁点的光芒。晓云看着那位女士，感到异常的困惑，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暮雪？看来只有等她醒来，才能得知一切的答案。

贝拉在清晨的时候醒来，但她仍然非常的虚弱，晓云在离开的时候，由于事发突然，她只带了几块面包，和一些水果。她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了贝拉，当贝拉吃完早饭之后，她才问及昨天发生的事情。贝拉想着，这个善良的女孩救了自己，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于是，就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但当晓云把事情全盘托出的时候，贝拉还是吓了一大跳，看来，自己错怪那个男孩了。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几乎同时听见，从城堡那里传来了暮雪的声音，他正站在大军之前，做着最后的动员。随后大军朝着北方发起了进攻，晓云和贝拉一直躲在山洞里，直到那些亡灵走远，才从洞穴里走了出来，但眼前看到的一切，仍然让他们不敢相信。那只大军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之前，整个平原之上，到处都是绿色的光影。他们朝着人类的世界进发，如果，他们不设法阻止，悲剧将再次重演。

（九）无限战争

暮雪带着自己的大军一路北上，翻过那险峻的山峦，眼前是无边无际的茅草地，亡灵大军漂浮在草地之上，方圆百里只能听见风的声音，和暮雪发出瑟瑟的脚步声。暮雪再次来到了那座伟大的人类城市，当他走出了草地，看见了那尊高大的白色国王塑像。那座城市安静地躺在峡谷之中，仿佛睡着了一般。这座城市的居民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和生活，没有人预料到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就在一瞬之间，城前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的身影，在他的身后，是漫山遍野的深绿色亡灵。他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座城市之前，第一个发现这灾难的是城墙上的哨兵，他正在吃早饭，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了那骇人的一幕。他发疯似的跑到了长官的房间，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那个男人。原本，那个男人不该相信他说得话，可那位哨兵结结巴巴地叙述着，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得话。

那位长官听完他所说的，告诉那位士兵集结所有的人，但如果他谎报军情，将被处以死刑。那位长官来到了城墙之上，看到了那让人震惊的一幕，就在此时，号角的声音从城中传来，所有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当他们跑到街道上的时候，他们看见军队正穿过城中的主干道，朝着城门跑去。短短的十分钟，所有的军人都集结完毕，他们在城门外排好了阵形，准备迎接那一场大战。

骑兵团队长临危受命，带领自己的骑兵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那位年轻人骑着他的坐骑来到暮雪的面前，准备尽自己的职责，看看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那位年轻人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短发，和一双闪闪发光的蓝色眼眸。在他有生之年，他还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争，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还有战争的存在。但他谨记自己的训练，左手放在自己的剑把之上，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他质问死神，他并不认识眼前的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死神，只是在例行公事。

“我是死神，现在要见你们的国王。”暮雪平静地回答道，那份冷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谈，我会转告国王殿下的。”那位年轻人并没有畏惧，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恐惧。

“那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那位勇敢的年轻人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的话，什么需要什么条件才可以停战，可那些话还没有说出口，暮雪就举起了他的右手。那枚戒指再次发出猩红的光线，那红光一闪，那位帅气的年轻人，还没能来得及拔剑作战，就从马上坠落。

当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唏嘘声，他们全部乱作一团，包括那位城墙上的长官，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下令让所有人准备进攻。城墙上又一次响起了号角的声音，那是进攻的号角，骑兵迅速的调整阵形，准备迎接那场战争。那位长官也开始疏散城里的居民，但还没等他们做好准备，死神的军队就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如同漫天的洪水一般。骑兵团的副团长，那位年轻人，也是第一次参加战争.

他看着让人绝望的死神大军，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人，他对着所有人大声喊道：不要慌张，真正的战士是不会畏惧死去的人，让我们为了自己的国家战斗。但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了人群之中，一转眼的功夫，那些亡灵就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在他的身边，只有他最好的朋友，他们面面相觑，虽然面带微笑，然眼里却满是离别的痛苦与伤感。他对着自己的朋友们点头微笑，仿佛那就是最后的离言。

那位年轻人拔出了自己的剑，朝着那死神大军冲了过去，顿时，战场化成了一片火海，暮雪的戒指喷出了浓烈的火焰，在亡灵的掩护之下，人类的军队很快就溃不成军。但那位年轻人，却带着自己的朋友勇敢作战，他们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但他们却没有时间悲伤。他率领着骑兵，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当他回国头的时候，看见自己和仅存的骑兵已被大军围困，他下令让所有人突出重围。

所有的人与暮雪展开最后的奋战，退回到城门口，此时城里的居民已经全部撤离，那位年轻人让所有的人坚守阵地，自己回到城里向国王禀报战况。他带着一脸的血迹，来到了王宫里，那位国王依旧坐在自己的宝座之上，自言自语着。他来到了国王的面前，在那位国王面前单膝跪地，但国王却对他置之不理。国王低着头，眼神虚无，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年轻人一直在地上跪了整整十分钟，他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国王走去，一巴掌打在了国王的脸上。国王暴怒地站起来，大喊大叫着他听不懂的话，随后，他再次神色暗淡地坐了下来。那位年轻人满脸失落，他对着国王说道：这座城市被死神攻下，我请求国王和我一起撤离。可国王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自言自语：他来了，他来了，我们都会死在他们的手下。

他把国王从宝座上拉了起来，带着他朝着城外走去，当他走出王宫的时候，他听见了从城门传来的巨响。亡灵大军已经冲进了城里，他所有的朋友都已经阵亡，他带着国王从后门逃出，朝着那无边的山脉而去。当他回头看去，整座城市都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现在，他得带着国王继续悲伤，前往最北边，请求精灵的帮助。雪山之上格外的寒冷，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来到北边。

当贝拉和晓云穿过那山脉的时候，他们远远的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暮雪正带着自己的大军朝着北方冲去，那亡灵大军几乎可以碾压所有路过的东西。他们穿过那片茅草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漫山遍野的尸体，和冲天的火焰。他们来到了城边，两人同时举起了自己的手，驱散了那漫天的乌云，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城里的火焰也慢慢消褪。暮雪看着远处的那两个身影，但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他们手上的戒指。

强烈的欲望，在暮雪的心里油然而生，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他命令大军继续向北进发，而自己却折返了回去。这一切，都被贝拉和晓云看在眼里，他们朝着暮雪走去，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要结束这一切。暮雪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他并未消去自己的本性，和之前的死神不同，他并没有索取他们的灵魂，也没有打算真正折磨他们。他只想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他们手中的戒指。

“把你们的戒指给我，我会让你们离开。”那冷酷的话，连晓云都不敢相信，他曾经是一个善良勇敢的男孩。

“把你的戒指摘下来，别再让它控制你。”贝拉心存最后的希望，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着那个男孩，虽然从他的眼睛了，她没有看见任何的回应。

“你们永远都别想得到它，你个骗子！”暮雪的身体发出了强烈的冲击波，把那两个女孩震倒在地。他手上的戒指，变成了一把利刃，暮雪朝着他们走去，打算了解他们的生命，取下那两枚力量强大的戒指。

“你说过你爱我，要带我离开这里，而不是杀死我。”贝拉从地上站了来，跑到了晓云的身边，两人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在他们的面前形成了一道，由光线形成的墙，可暮雪手中的利刃，却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那道防护。两人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但暮雪却感觉胸口剧烈的疼痛，他朝后退去，看着那两个愚蠢的姑娘，居然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这让他觉得无比心痛，但他却依旧举起了手里的利刃，朝着他们刺去，晓云举起右手，随着一道蓝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间开始变换，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暮雪手中的利刃停在了半空之中。晓云朝着身边看去，贝拉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晓云走到了暮雪的面前，她想要取下他手上的戒指，可和自己的一样，她怎么都无法将它从手指上取下。她把贝拉拉到了一边，随着光线的消失，暮雪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那手中的利刃刺进了被鲜血染红的泥土里。晓云思考着，如果自己可以回到事情发生之前，说不定就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其实，在此之前，她不止一次那么想过。可当她的戒指发出微光的时候，那光线却慢慢地消失了，她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随着强烈的光线，贝拉拉着晓云消失的无影无踪，暮雪站在那空旷的原野之上，对着天空微笑。他转过身，朝着北方而去，只要战胜精灵，暮雪就可以统治整个北方世界，他对此势在必得，但此时，他却感到了无比的空虚。他独自走在那无人的山脉，看着那漫天的白雪，此时，暮雪的军队已经赶上了那些难民。那位年轻人为了保护国王，决定留在那里与亡灵决一死战。

可一道光线过后，贝拉和晓云来到了他的面前，那位年轻人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宝剑，决定用自己的生命，为那些人争取短暂的时间。但贝拉却拉着他，一转眼的功夫，贝拉带着那位年轻人，来到了精灵城下。那里到处是一片冰雪，且无比的寒冷，那位年轻人蹲在地上呕吐不止，第一次传送的人几乎都是那样。现在这里格外的平静，很难想像，这里在不久之后，将变成激烈的战场。

精灵城的大门慢慢的打开了，精灵已经预知了远处的战争，他们听见了那声巨响，国王亲自出城迎接他们的好朋友。那年轻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晓云也是，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华丽尊贵的城市，贝拉走在他们的最前面，一边和国王攀谈着，一边和他走进了那座城市。晓云他们跟着贝拉走进了城市，他们不敢说话，眼前的事物让他们应接不暇。

迷人的精灵女子，正在演奏着竖琴，发出悠扬的琴声，虽然大战在即，但每个人看上去都无比平静。他们来到了国王的大殿，所有的人都已经聚在那里，似乎早就知道有人造访，桌上摆放着各色食物，没有什么比这更让精灵兴奋的了。奇怪的是，贝拉并没有和国王谈论那场战争的事情，她却请求国王帮助自己的朋友。那位尊贵的中年男人，并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他一直微笑着，吃着面前的食物。

直到中饭之后，国王才问及那位年轻人，他并不认识那为年轻人，虽然，他也不认识晓云，但他却看见了晓云手上的戒指。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位年轻人叫做杰克，那是典型的人类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连精灵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在国王的心底，始终觉得杰克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和其他人一样，愚蠢，好战。虽然，他已经预知到了，那些逃难的人们已经全部死在了亡灵军队的刀下，人类国王也不例外。

但他的眼前依旧迷雾重重，他只看见了断断续续的片段，暮雪带着那只军队兵临城下，那美丽的城市燃起了硝烟，但他没有看见这场战争的结局。但他却好奇地看着晓云，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孩，更不知道，那枚精灵戒指，怎么落在了她的手中。在时间倒转的时候，整个纬度的历史已经改变，那枚戒指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之前的那场战争，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但他相信，这些人来到这里并非偶然。

精灵为他们的客人，安排了舒适的房间，经过了这段旅程，他们迫切地需要好好休息，可贝拉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深深地爱着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放弃了一切，她纠结地站在窗前，看着那座城市。但没过多久，她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国王陛下带来了这里特有的红茶和点心。贝拉打开了门，把国王迎进了屋里，两人坐在了那张藤蔓的桌前，贝拉的脸上满是无奈的笑容。

“我感觉到，时间受到了扰动，那是非常强大的力量。”国王说道，但贝拉却不知道，他说的是暮雪还是自己。

“的确，暮雪的力量已经非常强大。”她况且把那当作是在谈论暮雪，直到生死关头，她还能为别人着想，这是份宝贵的情感。

“我们现在不讨论那个男生，我很为你担心。”贝拉低下了头，她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国王，那个男人的脸上依旧带着迷人的微笑。

“他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了，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唤醒他的记忆。”贝拉相信，一切都还有希望，只是他们都不知道。

“那不是问题的关键，或许，这场灾难还有别的解决方法。”虽然，国王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结局，就像他看不到从前的事情，但他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境。在一个发着白光的房间里，一个老人对着他微笑，告诉他，自己原本认识一个善良，懦弱的男孩。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这个世界发生了改变。就连国王也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们在窗口聊了很久，以至于到了后来，他们都把那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在那之后，国王和贝拉来到了这座城市中，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的游荡。温室里种着新鲜的玫瑰，和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这里如同往日般的宁静美好。在那个午后，贝拉拜访了从前的几位老朋友。她沿着旋梯来到了城市的顶端，那位老人几乎足不出户，但他却是这里的智者，贝拉前来拜访，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相识已久，还是要来寻求一个答案。

那位老人是精灵最年长的智者，他身材矮小且浑身的褶皱，看上去像是刚从金字塔里挖出来的木乃伊。自从贝拉初生以来，他曾经多次指引过那个几经迷失的女孩，包括曾经那个男人的离开。上一次，贝拉差点毁掉了整个世界，这些事情除了贝拉，就只有那个人知道，就连卡拉迪尔都不知道。国王礼貌地为她打开了大门，那位老人正坐在窗前，双目紧闭，像是随时都可能断气一样。

原本，老友相聚应该感到开心，可他们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那位老人虽然足不出户，但却对这个世界上的事了若指掌。他是时间戒指的上一位持有者，但忽然有一天，他却把戒指交给了卡拉迪尔。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缘由，当时，他格外的惊恐，像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没过多久，那个男孩就来到了这里，带来了无限的战争和恐惧，除此之外，他可能是这个世界，除了上帝最年长的人了。据说，死神想要招募他已经很久了。

但这一次，两人的相见却没有那么顺利，当贝拉走进房门，整个房间都晃动了起来，光线也变得暗淡下来，烛火疯狂地摇曳着，貌似随时有熄灭的危险。那位老人惊恐地睁开了眼睛，自从他交出戒指那天，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那样的眼神。他什么也没有说，对着贝拉挥了挥手，和国王看到的景象一样，他看见更加黑暗的战争，所有人都成为了死神的奴隶，生活在终日不见天日的城堡里，原先的快乐荡然无存。

贝拉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对着老者行礼，随后沮丧地走出了房间，她得到了一个黑暗的答案，她也看见了他们看见的事情。但她也看见了希望，在黑暗之中，透出了点点微光，虽然那光线转瞬即逝。可能，在这个世界之上，只有自己才相信，暮雪的心里还有善念。此时，晓云正躺在舒服的大床之上，她也感觉了轻微的震动，她以为暮雪的军队终于找上门来了。

于是，她紧张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当她朝着窗外看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在窗外，他隐隐地看见了一丝绿色的光线。但那不是她的幻觉，那就是暮雪的亡灵大军，还有无数的魔鬼与巨龙，暮雪就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看来，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就要在这里与自己心爱的人决一死战。晓云惊恐地跑到外面，大声疾呼：准备开战，他们来了。所有的人放下手中的东西，贝拉朝着城外看去，眼里写满了悲伤。

国王下令让所有人离开这里，自己带着贝拉，晓云和那个叫做杰克的年轻人来到了城外，只要是能够离开的，全部撤离了这座美丽的城市。短短的半个小时，这座繁华的城市就变成了一座空城。他们来到了城外的空地，看着那巨大无比的军队挡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一次，他们连谈判的机会也没有。经过了之前的事情，暮雪知道他们一定会奋战到最后一刻，想要拿到戒指，就必须杀了他们。

他下令让所有军队攻下那座城市，他们拼尽全力和那些魔鬼作战，但很快他们就精疲力竭。正当他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位老人拄着拐杖从城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了晓云的面前。他居然轻松地取下了晓云手上的戒指，随着那枚戒指戴在他的手上，那戒指发出了强烈的光线。那光线又变了了一把蓝色的光剑，把亡灵军队完全分裂。随着一声巨响，亡灵军队顿时消散地无影无终。

暮雪让那些恶魔继续进攻，但都被那位老人阻止，精灵的城市被保住了，暮雪孤零零地站在他们的面前，看着满地的废墟，但他却并不像停下来。他的戒指迸发出强烈的火焰，把他们围在了中间。大火很快朝着他们燃烧过来，贝拉的戒指发出了白光，那光线迅速的扩散，那些火焰也随之熄灭。暮雪拔出了自己的宝剑，再次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国王和杰克拔出长剑，和暮雪战成一片。

但那枚戒指的力量太过强大，就算是他们几人联手，也不是暮雪的对手，很快，他们就朝着城里退去。暮雪独自冲进了城里，他再次放出了熊熊烈焰，那座城市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就在此时，杰克突然从城中冲了出来，他不知从哪里绕道了暮雪的身后，用他的长剑刺进了暮雪的肩膀。暮雪中剑蹲在了地上，杰克也被弹到了几米之外，暮雪反手拔出了他肩上的剑，他转过身，用那把剑刺进了杰克的胸口。

晓云立刻跑到了杰克的身边，无论从前他有多么的爱那个男生，现在，他也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但此时，贝拉却泪眼朦胧，晓云拿起了地上的残剑，再次朝着暮雪刺去，暮雪想要举起右手，可他那手上的肩膀却不听使唤地颤抖着。晓云把那把剑刺进了暮雪的胸口，随着一阵黑色的烟雾从伤口喷出，暮雪终于倒在了地上。贝拉跑到了暮雪的身边，看着那个男生慢慢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会怎么样？”贝拉急切地问卡拉迪尔，暮雪看上去糟透了，鲜血正从肩上的伤口流出来，地上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但他们必须立即离开，很快这座城市都会毁在这火焰之中。

“他会堕入地狱，生生世世都受到折磨。”如果他死去的话，的确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可贝拉却把他手上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随着一道光线，他身上的伤痕慢慢的愈合，但他仍处在昏迷之中。

“他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他们催促贝拉赶紧离开，可贝拉却怎么也不愿丢下自己的爱人，晓云也不愿丢下那个年轻人。

“他伤得太重，只有上帝才能救得了他。”除了上帝，或许只有命运才能决定他的生死，他们带着两人离开了城市。

虽然如此，但杰克依然很快离开了人世，他们把杰克的遗体葬在了城外，并举行了简短的葬礼，在墓碑之上，他们刻上了这样一句话：一位勇敢的人，一位真正的朋友长眠于此。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毁，现在，他们要重新建造自己的家园，他们决定离开这片寒冷的土地，前往另一个温暖的地方。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该前往那里。他们一路朝着南方前行，绕过那寒冷的雪山，朝着陌生的土地前行。

他们踏上了南方未知的土地，虽然眼前依然是无边的冰雪，但他们的心里却满含希望，最痛苦的岁月已经过去。晓云幻想着将来的事情，而那位老者，却在他们上路没多久，就逝世在这无边的冰原之上。剩下的人安葬了那位老人的遗体，那枚戒指又一次被交给了晓云，所有人当中，只有贝拉满心的绝望。一路上，她几乎一言不发，她和国王拉着昏睡中的暮雪，艰难地朝着前面走去。

那冰雪开始慢慢消融，露出了黑色的泥土，傍晚的时候，他们离开了这最寒冷的地方，在他们的眼前，是无边地夕阳，更让他们无法想象的是，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漫山遍野的野蔷薇。想要继续前行，就必须穿过这片蔷薇，它看上去无边无际，在阳光之下，泛着深邃的暗红色。碧绿的叶片在冬季，依旧旺盛的生长，晓云想在这里安家，但贝拉和国王却想继续南下。于是，在那傍晚，他们就此分手，晓云留在这满山的蔷薇中，继续自己的生活。

而贝拉和国王却继续朝着南方走去，他们穿过那茂盛的蔷薇丛，他们的身上被划出了无数的伤痕，但他们却没有停留，继续走了下去。暮雪格外的平静，要不是胸口的起伏，任何人都会觉得他已经死了。他们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在蔷薇的尽头，他们看见了一座城市，那是一座平静的城市。但看上去却没有那么的平静，他们在不久之前，也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和战争的威胁。

精灵的幸存者在这里定居下来，也带来了战争的消息，当他们的国王带着暮雪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被这座城市关在了城门之外。那些平民站在城墙上，要求他们处死暮雪，否则，他们是不会开门的。就连那些精灵也和那些人站在一起，要求自己的国王那样做，但他们根本就别无选择。虽然他们努力想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可根本就没有人听他们的话，他们在城外的寒风中站了半个小时。

这里的夜晚仍然格外寒冷，他们渐渐感觉到自己下降的体温，到了后来，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真得正确。贝拉本想运用那枚戒指的力量，打开那道城门，但这危险的举动却被国王制止了。如果，他们再没有别的选择，今晚就将是他们的祭日，城墙上的那些人慢慢地散去，在一片黑暗之中，贝拉拉着身边的暮雪和国王，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座城市之中。

那是座繁华且平静的城市，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坐在桌前，享受着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贝拉和国王把暮雪安顿在一处避风的小巷里，应该没有人会在这里找到他们，贝拉穿着人类的破旧衣服，走到了这座城市的街头，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或是遇见什么好心的人。街道上安静极了，方才的那些叫喊声也随之消失不见，从人家里传来婴儿的啼哭，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贝拉一个人。

（十）希望与绝望

贝拉一边走在街道上，一边祈祷着，紧接着，奇迹就发生了，她经过一户人家，听见从屋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一个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点燃了一只香烟，他们的孩子就是那个叫做杰克的年轻人，他们刚刚得知那座城市失守的消息。他们就是为了此事争吵，那个女人本来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从军，可那家的男主人却认为那是无尚的荣耀。那个女人执意要去寻找自己的儿子，可他们却听说，整座城市都已经毁在了战火之中。

那个女人抽完一根香烟，回到房里收拾行李，准备趁着夜色离开这里，去寻找自己的儿子，贝拉不愿意看到这家人扑空，至少不想看到他们伤心的深情。如果，她真的回到那里，一定会看到那座墓碑，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伤心欲绝。正当那个女人拎着行李出门的时候，贝拉朝着那个女人走了过去。那个女人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刚刚出门又看见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女人，平时她并不是那样的，但这次，她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打算与那个女人擦肩而过。

“对不起，我刚刚听见了你们的争吵。”贝拉褪去了自己的兜帽，一副精致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认识贝拉，但却听闻了傍晚之前的事情，正如所说，她并不是那样的人，没有和那些无知的人一样，站在城门上，只知道大喊大叫。再说，她也不能拒绝一个如此美丽，且有礼貌的人。

“他们都说，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儿子。”贝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歉意，她把事情的缘由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那个女人。并告诉她，她的儿子是个勇敢的人，他结束了那场战争，但却让自己深爱的人陷入了昏迷。听完贝拉的话，她叹了口气，问那位迷人的女士：“你认为，他的选择是否正确？”

“最重要的是，他结束了这场战争，我们都还活着。”她这样回答那位女人，虽然，暮雪的伤情当她担心，她也希望结局不是那样的。听到这里，那位女士低下了自己的头，她的眼里满是泪光。她把手里的行李放进了房间，她本想就此作罢，但她却回过头看了看那位可怜的贝拉。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他们今晚注定要露宿街头了。于是，她让贝拉在门外等一会，自己回到了房间里，把那些事情全部告诉了自己的丈夫。

她询问自己丈夫的意见，是否可以让他们在这里留宿，那个男人透过窗户，看见了那位优雅的女士。就连他也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他亲自走到门口，邀请贝拉进来小坐，但贝拉却把他们的现状告诉了这一家人。于是，在那个寒冷的夜晚，这家人偷偷来到了旁边的小巷，他们把昏迷的暮雪抬进了屋里。然后，他们把暮雪抬进了原来杰克的房间，把他放在了那张小床之上，此时他浑身冰冷，一动不动，像是死去了一般。

直到他们为暮雪盖上被子，他们才全部离开了房间，贝拉原本想要留下，但他们都说，贝拉需要好好的休息。她这才走出了那间房，这家人便关上了房门，贝拉和他们所有人来到了客厅，桌上放着土豆沙拉和金枪鱼。他们在那里享用了丰盛的一餐，他们都疲惫极了，晚饭之后，这家人又为他们安排了房间，并嘱咐他们，在这里非常的安全，请他们早点休息。贝拉很快进入了梦乡，但她睡得并不好，她的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着那个男人。

在睡梦之中，她又一次看见了拿到白光，她又一次回到了那间白色的房间，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是真实还是梦境。上帝从桌前站了起来，走到了贝拉的面前，他说，自己知道贝拉在担心什么，并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他扛不过今晚，第二天早晨，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死亡。想必贝拉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害怕离别。

第二天的清晨，贝拉从睡梦中醒来，她看着窗外，从二楼阁楼往外看去，就能看见那片一望无际的蔷薇。她走出房间，心想着昨天晚上的梦境，房间里安静极了，他们都还在睡梦之中。她走到了暮雪的房间，轻轻打开了房门，暮雪依旧躺在那张床上，但并没有如他所说，离开这个世界。他依旧还活着，贝拉这才放心地关上了房门，至此，她开始怀疑那梦境的真实，或者，上帝的话中又有什么言外之意。

当她坐在客厅里，喝着黑咖啡的时候，欣赏着那份平静的朝阳时，她听见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来到窗前，看见宪兵队正好才门口经过。这里的国王已经得知他们潜入城市的消息，贝拉立刻来到了二楼的卧室，叫醒了睡梦中的卡拉迪尔。她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告诉贝拉，自己昨天晚上做过的梦境。他发觉自己身处一间雪白的房间里，他也看见了那位老人。

上帝告诉他，他得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至于是什么选择，他并没有告诉卡拉迪尔，他只是说，身边的人会需要他的帮助。上帝并没有说明，到底会发生什么，但很快，他们就再次听到了窗外传来了火枪的声音。他们朝着外面看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住的地方已经不再安全。卡拉迪尔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们必须尽快带着暮雪离开这里，可暮雪还在昏睡之中。

在商量之后，他们决定把暮雪暂时留在这里，他们暂时离开这座城市，等待暮雪醒来，或许等他们找到让他醒来的方法。这是个重要的决定，意味着，他们对于暮雪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对此，他们产生了重大的分歧，贝拉不愿意离开暮雪，但精灵始终都是冷静的生物，但理性很容易被人误解，当作无情。任何睿智的人都会清楚，他们此时不能留在这里，贝拉跑回自己的房间，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痛哭流涕。

卡拉迪尔本该把她从房间里拉出来，但他却没有那么做，直到从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这家人原本美好的早晨被打破了，他们全从睡梦中醒来。那对夫妇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去开门的意思。但紧接着就从门口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大门被那些人踹开，卡拉迪尔举起右手，戒指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消失之际，他们消失地无影无踪。贝拉虚弱的倒在了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自己就在城外，城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枪声。那些人冲进了房间里，他们被看到的一切惊呆了。眼前的两个人突然就那么消失了，这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但几秒钟之后，宪兵队的队长就对着手下说道，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彻底搜查整个房间。这家人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隐瞒，他们把暮雪交了出去，但那些人还是残忍的把这家人杀害了。

他们带着暮雪的身体来到了王宫，他们立刻面见了这里的国王，国王下令立即结束暮雪的生命。整个国家得知了这个消息，无不欢呼雀跃，他们终于可以处死传说中的死神，从今以后，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发生那恐怖的战争了。暮雪被判处绞刑，当天早晨立刻执行，贝拉和卡拉迪尔在城外就听见了欢呼的声音。他们原本可以返回城里，与那些人为敌，但这样就意味着与全世界为敌，他们将永无安身之地。

站在城外的空地之上，面前是那做宏伟的城市，在他们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蔷薇，他们可以找到晓云，从此在那里过着平静的生活。卡拉迪尔拉着贝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卡拉迪尔就爱上了那位女士，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但贝拉却挣脱了他的手。她对着那位国王摇了摇头，她不能让暮雪落在那些人类的手里，她满脸泪痕地站在原地，随着一道光线闪过，贝拉再次消失了。

荒芜的旷野之上，只留下了卡拉迪尔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但他却转过身离开了那里。他站在蔷薇花丛中，对着天空咆哮着：傻瓜，一群没用的傻瓜。他笑着朝着花丛深处走去，此时，贝拉正站在人群之中，她看着那些群情激奋的人群之中。那些人举着自己的右手，纷纷高呼：处死死神，处死死神。这让贝拉感到恐惧，她和那些人一样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道强烈的冲击波，从她的指尖迸发，她和所有人倒在了地上，但当那些人看着她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暮雪的身边。她的戒指变成了一把小刀，割断了绑在暮雪手上的绳子，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知是谁先喊着：她是个女巫，吊死那个女巫。宪兵队朝着贝拉开枪，但那子弹触碰到贝拉的戒指，全部变成了灰尘。贝拉带着暮雪再度消失，他们一起来到了城外，卡拉迪尔并没有在城外等着他们。

贝拉拉着暮雪在荒地上前行，她和卡拉迪尔想的一样，打算闲着返回去，找到晓云在做打算。在她们朝着蔷薇花丛退去的时候，她听见整个城市乱作一团，只有那片花丛静悄悄的一片，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城里的喧嚣慢慢消失不见。那里只能听见风吹过叶子的声音，花朵散发的清香让人沉醉，但贝拉却渐渐体力不支，倒在了那漫天的花丛之中。这些蔷薇的香气带着微毒，长时间吸入会让人神经麻痹。

如果，贝拉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她一定会葬身在这花海之中，现在想想，那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和自己心爱的人，无怨无悔的葬身在美丽的花田里。贝拉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隐约地听见从远处传来脚步的声音。但她的眼前却一片漆黑，她想要站起来，可她的身体却总是不听使唤。他睁开红肿的眼睛，透过藤蔓的空隙，她看见那些人类正在寻找他们的踪影。他们拿着短刀，割断了那些美丽的蔷薇。

但一切都是公平的，很快，他们也昏迷在这片花海之中，紧接着，贝拉看到从远处传来了一道白光。她什么也看不清，但心里却想着，要么是卡拉迪尔回到了这里，要么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深信自己能见到梦中的上帝。但她的生命不会借此结束，精灵拥有掌控万物生长的能力，自然也能规避那些植物毒素。卡拉迪尔并没有走远，他也听见了人类的声音，他们正在呼喊着。

于是，他再次回到了那里，正好看见眼前恐怖的一幕，他带着那两个人，朝着来时的路走去。终于，他看见了那座砖石的小屋，那是晓云的房子，是一座白色的小房子，在花田边显得格外温暖。晓云用了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那栋建筑，那全得归功于那枚戒指的力量。晓云看见卡拉迪尔摔倒在地面上，随后她又看见了贝拉和暮雪，她惊呼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她跑到了他们的身边，帮着卡拉迪尔把两个人搬进了屋里，那位睿智的男人对晓云说，贝拉不会离开，她只是暂时被麻痹了，但暮雪就不好说了。只要你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贝拉不会有事，暮雪是死神的传人，只要他一直昏迷，就没有人会离开。但暮雪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他伤得过重，那把剑从他的肩膀一直贯穿到他的胸口。虽然，他们已经为暮雪包扎了伤口，但他能否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原本，他们应该立即离开这里，但介于暮雪的伤情，和现在的状况，他们决定等贝拉醒来之后再做决定。但没过多久，他们就从窗外看见了漫天的火光，人类点燃了那美丽的蔷薇，很快大火就会蔓延开来，晓云的心血也会就此化为灰烬。贝拉已经开始清醒，但他依旧无法睁开眼睛，只是胡乱地说着，要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卡拉迪尔沉思了一会儿，他对着晓云点了点头。

高大的卡拉迪尔背起了贝拉，晓云则背起了重伤的暮雪，他们没有时间收拾行装，便急匆匆地上路了。南方是人类的世界，在此之后，他们的存在将不再是一个秘密，所有的人都会与他们为敌。所以他们不能再继续南下，只得返回北方，但卡拉迪尔深知，那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安全了。那些传说和阴影只对他们有效，人类谁不会惧怕那些迷雾的，当他么再次回过头的时候，整片蔷薇都已经陷入了火海。

那场大火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几乎摧毁了那里所有美好的事物，到处都是灰烬和废墟。人类跨过了两个世界的交界，朝着他们从未涉及的土地走来，他们拿着利刃和火把，沿途摧毁了所有的东西。此时，晓云一行人正在冰天雪地中艰难的前行，他们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冰雪。寒冷的气候阻碍了人类的脚步，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死在了那冰雪之中。贝拉清醒了过来，但她仍然非常虚弱，她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负担，执意要依靠自己步行前进。

因此，他们的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卡拉迪尔接过了晓云的重担，晓云扶着贝拉，几个人在寒冰之上慢慢地走着。贝拉手指上的戒指慢慢暗淡了下来，她的能力被削弱，没过多久，她就倒在了白雪之上。她已经无法继续前进，在他们的面前，是无边无际的暴风雪，他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们原本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在那里和人类决一死战，但他们并没有那么做。

他们在冰原上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仅存的那些人类赶上他们的脚步，当那些人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些人类已经奄奄一息。要不是手中的火把，他们早已经全军覆没，但现在，他们也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随着暴风雪的降临，这里的温度下降到了零下三十度，贝拉在人群中升起了熊熊火焰，确保那些人没有死在这场冰雪之中。那些人终于看见了那强大的力量，但不知他们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和他们提出条件，让他们交出暮雪。

没有人愿意把暮雪交给那些人，于是那些人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卡拉迪尔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宝剑，尽管贝拉竭尽全力地扑了上去，但他还是冲到的人群之中，杀光了那些冲上来的人。那白色的雪地被鲜血染红，贝拉跪在暮雪的身边，对着他呼唤道：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吗？说着，她对着那些人类妥协了，她大喊着：我接受你们的条件。卡拉迪尔拉过伤心欲绝的贝拉，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把暮雪带走。

在那无边的暴风雪之中，贝拉真的绝望了，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也可能死在这场风雪之中，晓云哭着跑到贝拉的身边，看着漫野的尸体。但卡拉迪尔却说道：你可以阻止一切，但你却没有那么做。说着，他抛下了两位虚弱的女士，独自朝着远方走去，晓云满眼仇恨的看着那个男人，她的戒指发出微光，时间开始慢了下来，她捡起地上的剑，朝着那个男人刺了过去。那把带血的剑，刺进了卡拉迪尔的胸口，时间恢复正常，卡拉迪尔跪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晓云拉着贝拉，追上了那些人类，他们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对着那些人说道：我们重新交换条件，如果不把暮雪放下，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她们的戒指燃起了微弱的光芒，在她们倒下之前，他们努力保持着身体。那些人面面相觑，但他们还是放下了奄奄一息的暮雪。就算是他们那样，他们也会全部死在这荒野之中，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希望，就像是贝拉不愿意放弃暮雪一样。

当他们回到原地，卡拉迪尔已经死在了冰雪之中，在他的身边满是红色的血迹，像是天使的翅膀。可悲的是，那样的人居然进入了天堂，他们拿走了卡拉迪尔的宝剑，朝着远处走去，这一次，他们谁都没有回头。天空开始慢慢黑了下来，他们终于看见了精灵城额废墟，看来他们今天只能在这里过夜了。他们在空地上升起了火焰，三个人蜷缩在一起，打算度过这无情的夜晚。虽然他们知道，可能他们所有人，都熬不过这个夜晚。

午夜的时候，那暴风雪开始停息，天空露出了一轮皎洁的月光，他们虽然十分疲倦，但他们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们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晓云渐渐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失去了直觉。但暮雪却在此时睁开的自己的眼睛，他举起右手，对准了已经冻僵的两个人。贝拉看着暮雪，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本想和暮雪说些什么，可她却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把你们的戒指交给我，我会让你们活下去。”贝拉和晓云把戒指扔给了暮雪，但随着戒指掉在地上，那两枚戒指发出了强烈的光线，那道蓝光和白光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枚金色的戒指。

“为了你，已经有太多的人失去了生命，如果我们能够阻止，就让我们葬身在这里。”说着，他们两人闭上了眼睛。暮雪的心里感到一丝酸楚，但他的头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上帝从天而降。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他走到了暮雪的面前，拿起了地上的戒指，放在了暮雪的手中，可那枚戒指在暮雪的手上燃烧起来，那枚戒指转而消失不见。他取下了暮雪手上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那戒指发出光线，贝拉和晓云从地上站了起来，从她们的身体发出了白色的光线，她们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上帝把手指放在暮雪的额头上，暮雪渐渐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随着白光闪现，上帝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在这荒原之中游荡，那片广袤的平原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漫天的冰雪世界。仅存的三个人在废墟之中，找到了些有用的东西，在那天那晚上，他们在那废墟之边建起了简陋的小屋。他们失去了魔力，用了一个晚上才完成，那只是座漏风的小屋，没有温暖的炉火和柔软的床铺，只有一间冰冷的房间。暮雪虽然回到了从前，但他的心里却在思索，怎样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现在看来，他可能永远都回不到过去，在那个清晨，他终于再也不想忍受这份苦痛，他离开了贝拉和晓云，那曾经深爱着的两个人。他临走的时候，只带走i了随身的衣服，其余的再也没有什么了。他决定孤身前往南方，宁愿死在别人的手里，也不愿在那寒冷的地方默默地等待，和贝拉从前一样。他来到了南方，看着那些焦土，心里满是伤感，他回到了那座城市，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那对夫妇的门前。

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但好消息是，这座房子也空了下来，他可以住在这里，他走进了那间房子。地板上还残留着一大块的血迹，暮雪想象着，他们是怎样死在这间房里的，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做过的事情。他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这里成了凶宅，自从他们离开之后，就没有敢住在这里，甚至没有人敢踏进这间房间。暮雪把客厅里的血迹打扫干净，看着窗外，城市里已经一片萧条。

昨天的事情震惊了整个世界，这座城市的大多数人都决定离开这里，在那个清晨，只要是能走的，都收拾好了行李，来到街上准备离开。可暮雪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决定留在这里，住在这让他伤感的地方。但街道上并不平静，宪兵队在街上巡逻，维持秩序，南方广阔的人类世界，正准备朝着北方进发，贝拉和晓云陷入了危险之中。暮雪本该回去，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们，可他并没有那样做。

暮雪看见，几座城市的正集结在这座城市里，他们人数众多，就算是上帝也无法阻止，城前的空地上，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聚集了几十万人。还有更多的人朝着这里赶来，暮雪留在那房间里，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一切过去的时候。那天早晨，当暮雪正在打扫房间的时候，他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鼓声，那些人终于要出发了。暮雪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本来，他想要再次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害怕极了，害怕事情事情会变得更糟，所以，他懦弱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从地窖里拿出食物，那些食物足够他度过这个冬天了。他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享用着丰盛的早餐。在这时，他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那些人类军队终于开始进军了。此时，贝拉和晓云正在荒野中忍受着寒冷，但他们也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力量。

在那个早上，贝拉和晓云相拥在一起，做着最后的告别，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在这里等待着。他们走出了房间，站在那冰雪之上，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类军队朝着他们走来，那三位国王齐声高喊：放箭！随着弓箭离弦，贝拉和晓云最终也难逃厄运，让人类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远在千里之外的暮雪，感觉到了这一切的发生，他的心里绞痛难忍，从椅子上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他蜷缩在地板上，痛苦的哭泣，现在，他什么也不剩下了，他走出了房间，看着那些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他还是打算和那些人一起离去，离这里越远越好，他混在人群之中，没有人能认出他来。上帝再次从天而降，那些人类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上帝，更没有见过这样的神迹。他们四散开来，还有人对着上帝开枪，随着一道白光，暮雪从地面飘起。他们回到了那间白色的房间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让我失去了一切。”暮雪哭着对着上帝大喊大叫，他走到那张书桌前，歇斯底里地拍打着桌面。

“最重要的是，你还活着。”虽然暮雪那样大喊大叫，但上帝却依旧平静地说道，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我这样还不如去死！”暮雪蹲在了地面上，又一次泣不成声，他看到了桌上的两枚戒指，他夺过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用自己的手指着上帝，他的脸已被扭曲，心里的仇恨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上帝低下了头，但暮雪却不想就此结束，他手上的戒指发出红色的光线，整个房间开始晃动。

于是，整个世界开始崩塌，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开始出现裂痕，地面完全崩毁，暮雪从天而降。他看见了那颗熟悉的蓝色星球，他正越来越快的坠落下去，这几乎让他难以呼吸。他从空中坠落，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坐在楼顶的平台之上，身边是空着的啤酒瓶，自己正站在平台的边缘，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要跌落平台。他朝下看去，让他惊诧的是，他居然看见了自己，正倒在血泊之中，身体的周围满是鲜艳的血迹。

晓云跑到了他的身边，正在痛苦的哭泣，她一定想不到，几分钟之前，那个男生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从楼上坠落。暮雪感觉自己晕晕乎乎，他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在围观的人中间，却始终不敢走上前去。晓云哭得越来越伤心，很快救护车就抵达了现场，把晓云和死者带离了现场。人群慢慢的散去，但暮雪却没有离去，他站在红色的血迹旁，那血迹反射的居然不是暮雪的样子，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

（十一）结局

暮雪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得来到了医院，在医院里度过了那个夜晚，顺便守在晓云的身边，搞清楚，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能否改变自己的生活。当他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却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看到这一幕，晓云终于昏倒在了地上，晓云是被他的家人接走了，那晚，她是怎么度过的，暮雪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一晚都不平静。

这一夜，暮雪一直无法入睡，不仅仅是医院里刺眼的灯光，而且，手术室的门经常被开开关关，还时不时会有病患从中送入送出，这让他无法入睡。他想着这段时间自己经历的事情，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不禁让暮雪产生了幻觉。他一直坐在走廊里，一直等到第二天的清晨。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一切的确发生了，要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今晚看到的事情，如果是那样，晓云的生命就岌岌可危。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了晓云的家里，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的了，当他穿过城市来到晓云家门口的时候。给他开门的是晓云的母亲，暮雪提出能否和晓云见面，却被那个女人否决了。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暮雪，说她的女儿现在非常的不好，如果想要见她，可以在第二天的葬礼之上见到她。暮雪一开始还没有明白，最后他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葬礼，这简直太荒谬了，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

紧接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现在他们应该非常的伤心，但如果暮雪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他的父母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疯子。所以他只是来到了自己家的门口，在那条熟悉的街道上站了很久，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希望可以偶尔看见熟悉的面孔，但那条街上安静极了，他没有看见家人的面容，他们一定在为自己的事情四处奔忙，说不定就根本不在家里。

那个早晨，他大多都在这座城市闲逛，这是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好像这才是自己的幻觉，但他随后便想起，自己在离开之前写过一封遗书，上面写道，如果自己遭遇不测，希望可以葬在城西的白色墓地。从前，他每天上学都会经过那里，那里极为安静，风景宜人，有着一大块的草地，一眼望去满是白色的墓碑。他从小就希望能够葬在那里，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自己的家人一定就在那里，于是，他乘车来到了西城，来到了那条偏僻的小路之上，那是条僻静的小路，平时少有人来往，所以在这座城市里显得那样的与众不同。他远远的站在墓地边，和他想象的一样，他看见了自己的家人。他们坐在墓碑旁的长椅上，呆滞的看见眼前萧瑟的景象，手里拿着暮雪的遗书和他的遗物。暮雪没有上前去，只是站在对面久久地看着，离开那里之后，他又去了曾经的学校。

但那里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在此之前，他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除了学习生活，和晓云之外，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但奇怪的是，那校园竟然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到了中午的时候，他开始觉得无聊，于是，他折返回医院，至少，那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在医院的走廊上，他给晓云的手机打去了电话，可电话那头一直无人接听，随后，他给晓云发去了简讯。

那条简讯上写着：很遗憾发生的事情，我对此表示非常的遗憾，我知道你现在非常难过，但是你必须拥有自己的生活，尽情地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当晓云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她感觉非常的奇怪，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感觉却像是一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可她回拨那个号码的时候，那边却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这让晓云觉得非常奇怪，他反复回拨那个号码，可每次都是一样的结局。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那都是难熬的一天，好不容地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晓云穿上了自己最好的白色长裙，暮雪生前最喜欢她穿着那白色的裙子。一大早，她就走出了房间，和昨天相比，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连她的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拒绝让自己的父母陪自己参加那场葬礼，执意要一个人前往。就这样，在那个清晨，她来到了暮雪的家里，那一家突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清晨，送葬的队伍从门口出发，那位可怜的母亲手里捧着自己儿子的骨灰，谁都没有发现，在送葬的人群之中，有一个陌生人的身影。暮雪站在人群的中间，前面是他的家人，身后是他的同学们。暮雪的眼里满是伤感，就算是如此，也没有人认出他来，他们一路朝着墓地的方向走去，整个队伍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唏嘘的脚步声。终于，他们来到了那座白色墓地。

墓室在昨天就被打开了，等待着这里的主人，所有人站在墓地之前，看着暮雪的骨灰被放进墓室，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盒子。唯独晓云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她之前从没听过暮雪有这么个亲人，或是朋友，但他的眼里无比的伤感，应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但就连晓云也没有多想，那个男生向来是个深沉的人，总是习惯隐藏自己的秘密。她没有想到，他就是发信息给自己的人，但直觉告诉晓云，他是个特别的男人。

晓云在葬礼上致辞：我们今天失去了一位优秀的朋友，我们聚在这里，为这样一位朋友送别。他生前与人为善，凡事为他人着想，是一位真正的好朋友，今天，我们怀着悲痛的心情聚在这里，缅怀这样一个人。说着，晓云朝着那个男人看去，暮雪已经满眼通红，他与晓云四目相对，低下自己的头，朝着人群外走去。和他来得时候一样，他走得时候也是无声无息。说完，晓云跟着他跑了出去。

“先生，请等一下。”晓云追上了那位男士，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晓云一直看着他那迷人深邃的眼睛。虽然和暮雪不同，但却格外的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继续问道。

“我就住在附近，说不定在某条街上见过。”暮雪很想把真相告诉她，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说，那么这辈子就没有机会了。但他却害怕极了，害怕让自己发疯，让他深爱的人发疯，他极力想要回避晓云的目光，但那却更让晓云怀疑。

“那你为什么来参加暮雪的葬礼？”暮雪想要转身离开，但晓云却拽住他的胳膊追问道，他慌张的眼神，像极了暮雪生前的样子。

“我……我是他的好朋友，请你放开我。”晓云伤心地送来了他的手，当她刚刚拽着他的时候，她却感觉到熟悉的体温，但却无法不知该如何回答。暮雪对着晓云微笑，他不舍看见晓云伤感的眼神，转过身朝着道路的尽头走去。

当天，在他们分别之后，晓云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躺在柔软的床上，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那个奇怪的男人，说是暮雪的朋友，但暮雪从来都没有过朋友，他曾经对晓云说过，自己是他唯一的朋友。晓云相信他说过的话，但那个男人又是从哪里出现的呢。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要么是他在说谎，要么是他在隐瞒什么，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又一次拨通了那个号码，这一次并没有如同上一次那样，电话终于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让晓云觉得很不适应，之前，她除了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和比自己大的男士说话。当电话接通的时候，晓云清楚地听见了对面传来的哽咽，晓云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对着电话那头大声说道：请你告诉我真相，我想要知道，我愿意承受一切。

听到这里，暮雪不再说话，他试探着问晓云，要是自己说暮雪还活着，她会怎样觉得，晓云听的目瞪口呆，她明明看见那个男生倒在了血泊之中，亲眼看着他下葬。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晓云质问电话那头的男人，暮雪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晓云。晓云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挂断电话，或是把自己当成疯子。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后，她只说了一个“哦”字，便没有了任何声音。

那是不平静的一天，晓云没有提出和那个男人见面，也没有说相信或者不相信，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思考着他说得话。和暮雪一样，他是个不擅长说谎的男人，要不然，也不会编出这么个不靠谱的故事。想必，他说的是实话，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真得疯了，要么那些事情真的发生了。于是，她决定和那个男人再见一面，把事情给说清楚，在那个早晨，他给那个号码发出了一条简讯：早上十点，老地方见。

那个老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那是一家小小的咖啡厅，名字叫做天堂，他们之前常常在那里小聚。如果他还记得那里，那么一切就都是真实的，晓云早早的离开了家，来到了那家咖啡厅。是暮雪首先发现这家小店的，他曾经是个充满格调的男生，她在靠窗边的那个位置上坐了整整一个小时。在那期间，她一直想着从前的事情，她有一种预感，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那个陌生的男人来到咖啡厅门口的时候，晓云终于彻底绝望了，但那个男人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但晓云却哭着跑了出去，紧紧地抱着那个男人。路过的人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那对奇怪的男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晓云有太多的事情想要知道，于是，她拉着暮雪走进了店里，暮雪给晓云点了一倍拿铁，自己点了杯黑咖啡，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但这却让晓云莫名的伤感，虽然，自己已经验证那个人就是暮雪，而且他说的那些话也是真实的。但看着眼前那副苍老的面容，却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反胃。他看上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而且他的眼神也证明了他说得话，他的确经历了很多事情，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暮雪了。晓云想要问些什么，但那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却让她难以开口，她拉住那个男人的手，却又迅速的松开。

“你一定想问，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晓云点了点头，但又低下了头，狠狠嘬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可暮雪却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么，我会死去，那是真的吗？”晓云问道，暮雪的嘴唇颤抖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看见的的确是那样，但你还活着。”暮雪说完，便起身离开，在他看来，他们两人已经没有可能，没有必要再这么纠缠下去了。

“你有地方住吗？总得让我请你吃顿饭吧？”晓云还是和从前一样，虽然一切都已经改变，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从他回来之后，他一直都待在医院的走廊上，没有地方住，没有吃过东西，就连喝咖啡的钱都是晓云付的。于是，他只好点了点头。

在那个中午，暮雪跟在晓云的身后，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沉默寡言，暮雪心想着，就算晓云的心地善良，她的家人也一定不会允许，她把一个陌生男人留在自己的家里，也不会相信暮雪的那套说辞。这让他觉得无比的伤心，终于，他们来到了晓云的家门口，晓云打开房门，她的母亲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此刻，她的母亲正在做饭，房间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那个男人还认识暮雪，因为之前他曾来询问过晓云的状况，她就理所当然地把暮雪当成了晓云的好朋友，把暮雪迎进了屋里。但晓云的父亲却不那么认为，这个男人让他心存芥蒂，自己的女儿不能带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人回家。于是，他把那位好心的女人叫到了里屋，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晓云和暮雪站在门口，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那一瞬间他们回到了从前。

暮雪不想影响别人的家庭，可晓云却不那么觉得，她走进客厅，一脚踹开了卧室的房门，对着自己的父母大喊大叫：不要吵了，就不能吃完这顿饭再说吗？于是，两个人不再争吵，他们先后走出了房间，晓云也把站在门口的暮雪拉近了屋里。晓云让暮雪坐在了餐桌前，这一家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虽然气氛还是无比尴尬。那个男人走到门口，点燃了一支香烟，在那里站了很久，随后又点燃了第二支。晓云笑着跑到了门口，告诉自己的父亲，那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他们重新回到屋里，坐在那张并不算大的餐桌钱，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从前的事情，仿佛刚才的芥蒂全部消失了。但晓云却一直闷闷不乐，吃完这顿晚餐，第二天她就要前往外地上学。为了暮雪的事情，她特地在这座城市多留了一整天，为此还改签了自己的火车票。晚饭之后，这家人把暮雪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那间小小的卧室，只能容得下一张小床，和一张空着的书桌。

那是他们家的客房，要是没有客人，他们每天都会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像是每天都会有客人造访，虽然他们家从来都没有过客人。晚上，晓云怎么都无法入睡，他们都说，这是长途旅行之前的焦虑，但晓云却不那么觉得。他偷偷走出了房间，这栋房子里变得格外安静，她穿过客厅来到了暮雪的房间。她本以为，暮雪已经睡着了，可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却看见暮雪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霓虹。

在那个晚上，他们彼此聊了很久，大多是些从前的事情，最后，晓云问暮雪愿不愿意和她一起离开。暮雪想了想，但还是答应了晓云的请求，他不能一直在这里生活，也不能过着无家可归的生活，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们一直聊到天亮的时候，当天空泛起明亮的蓝色时，他们即将踏上全新的旅程。晓云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些行李，暮雪一无所有，也就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

他么在清晨五点准时出发，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两人相拥着靠在后座上，一夜没睡，他们都特别的疲惫。当他们一觉醒来，他们已经到了市郊的火车站，暮雪从后坐下来，帮晓云提过行李。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站前广场，走进了候车大厅。此时，候车大厅一片寂静，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很多人都躺在长椅上，暮雪和晓云只能蹲在角落里。随着列车的进站，广播里传来了温柔的女声：前往上海的G58次列车即将进站，请各位旅客抓紧检票。

两人拎着行李匆忙地朝着检票口跑去，准时的走上了那白色的列车，踏上了去往异乡的旅程。晓云靠在车窗上，看着列车慢慢驶离了站台，暮雪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虽然暮雪回来了，但失去的却永远回不来了。列车驶出了站台，窗外出现了广阔的原野，那里满是金色的麦田。这让暮雪不禁想起了那片麦田，和之前的那些事情，他靠在座椅上，眼前满是那片七彩的麦田。

那趟旅程变得格外的漫长，在列车上，暮雪慢慢进入了梦乡，他从未感到自己睡得那样好过，在梦里他再次见到了那片麦田，贝拉站在麦田中，回过头冲着他微笑，可远处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贝拉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她手上的戒指发出了白色的光线，死神朝着她冲了过来，顿时，麦田就陷入了一片火海，贝拉的身影消失在了那片麦田之中。

暮雪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见晓云正靠在窗户上，双目紧闭，但眼角却是湿润的，她一定梦见了那场葬礼。但自己的回来并没有让她开心，列车准点的驶入了站台，暮雪叫醒了窗边的晓云。两人走进了那片陌生的城市，上午八点是晓云报到的时间，她没有时间帮暮雪安排住处。所以暮雪只好在校边的咖啡厅里休息，他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家小店，那家店的老板娘是个法国人，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和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这就是暮雪相信上帝的原因，她长得像极了梦境里的贝拉，暮雪的眼睛简直不能从她的身上离开。她也看见了那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从前从来没有人这样看着她，不是那种色迷迷的眼神。好像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一样，他的眼里带着伤感和深邃，是一般人没有的那种眼神。于是，她走到了暮雪的面前，用蹩脚的中文问他：请问，我们认识吗？暮雪对着她微笑，然后摇了摇头。

她送给暮雪一杯橙汁，算是他们的见面礼，她是个浪漫的女人，竟然会相信缘分那种东西，不过谁又不信呢。暮雪一直在那里坐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的时候，他才看见晓云从校门里走了出来。暮雪不舍地告别了这家小店，当他走在街道上，忍不住回首看去，那个女人孤孤单单的站在小店的门口，目送着他的离去，眼里是和他一样的伤感。直到这时，暮雪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暮雪了。

晓云帮暮雪在学校附近租下了一间小房，那是弄堂里一间破旧的小屋，在房间里就能闻见隔壁厕所的味道。房间里满是灰尘，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和一扇没有希望的窗子，看来暮雪该找一份工作了。在此之前，晓云在酒吧找到了一份卖唱的工作，她是瞒着暮雪做出这个决定的。而那天下午，暮雪并没有在那间小房子里逗留，晓云下午还要上课，他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看看有什么事可做。

但他总是想起那个神似贝拉的女人，他宁愿相信那是上天的安排，于是，他穿过大半个城市又来到了那家小店。他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女人，她穿着白色的围裙，和现在的暮雪年龄相仿。她看到了暮雪，赶紧走了过来，问他想要喝点什么，暮雪看了半天菜单，点了一杯黑咖啡。那个女人坐在了他的对面，仔细打量着那个奇特的男人。暮雪微笑着看着那个女人，这也给了他打量那个女人的机会。

“你不知道，盯着一位女士看是不礼貌的吗？”那位女士笑着说道，暮雪也报以优雅的微笑，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居然改变了那么多。

“那么，盯着一位男士呢？”暮雪反问道，两人相视一笑，几乎同时低下了自己的头，和贝拉的高贵优雅不同，这位女士有着人类特有的幽默。

“你经历过一些特别的事情，对吗？”暮雪点了点头，但他却没有多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也经历过死亡和分别。”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她看着暮雪，那样的眼神，之前，她只见过一次，就是他父亲离世的时候。她坐在了暮雪的身边，看着他伤心的眼神，那个女人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喙。

正当暮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感觉到，那不是贝拉的嘴唇，那是一张干燥温暖的小嘴，和之前冷冰冰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晓云就站在窗外。晓云的脸上带着泪痕，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她转过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那里。暮雪看了看身边的那个女人，她的眼里也满是泪水和伤感，但暮雪还是跑了出去。

暮雪回到了租住的小屋，晓云正闷不吭声的坐在床边，看见暮雪回来，她开始忍不住哭泣。暮雪蹲在她的身边，把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可那种事情没有人会相信的，那个单纯的女孩宁愿相信，他们两个人确有其事。晓云抬起了头，看着那张成熟苍老的脸，她突然知道，虽然他回来了，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暮雪了。晓云开始收拾行李，她今天就要离开那个她曾经深爱的人。

但暮雪却紧紧地抱住了她，这让晓云觉得无比恶心，那明明是一副老男人的身躯，她挣脱暮雪的双手，朝着门口跑去。暮雪跟着她追了出去，但随着一声巨响，晓云也倒在了血泊之中，当晓云跑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公交车正好把她撞倒。暮雪冲上前去，对着身边围观的人喊着：快叫救护车。可身边的人没有人拿出手机，他们全都朝着后面退去，他们害怕自己的衣服染上那血色。

晓云就那样离开了人世，是暮雪把这个噩耗告诉她的家人的，在他们看到晓云的遗体前，他们至死也不愿心相信暮雪的话。但他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上海，当他们看到女儿的遗体时，她的母亲还是痛哭不已。那个男人走到暮雪的面前，给了他一个耳光，让他赶紧滚蛋。对此，暮雪也无能为力，他只能伤心的离开了医院，据他所知，晓云的当天遗体当天就被运了回去，葬礼于第二天草草举行，按照晓云的遗愿，她没有安葬在暮雪的墓旁。

又一次，暮雪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如果他还有家，他也不愿意再回到那里，但他却想起了咖啡厅的那个女人。暮雪满脸迷茫的来到了咖啡店，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倒在了桌上，随后单膝下跪，对那个女人说：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请问你能嫁给我吗？那个女人看着暮雪，但她却无情地转过了头。她是在记恨暮雪当初离开自己，暮雪把晓云离世的消息，告诉了她，希望可以博得她的回头，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同情。

那个女人也被她听见的消息震惊了，把暮雪从地上扶了起来，她告诉暮雪，其实自己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两个孩子，只是可怜他的经历。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这里工作，还可以有一个栖身之处。暮雪苦笑着，他什么也没有说，便走出了那家咖啡店，那个好心的女人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于是追出去拉住了暮雪。她执意让暮雪留到晚上在离开，这一次，暮雪没有拒绝。

她好心的为暮雪准备了咖啡和食物，暮雪一直在那里坐到傍晚的时候，那家咖啡厅打烊的时候，暮雪才再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来道别的时候到了。那个女人问他是否愿意留下来，但暮雪却摇了摇头，他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咖啡店，在街角的超市买了一整箱的啤酒。来到了世贸大厦的楼顶，那栋楼有两百一十四米高，在那里几乎能俯瞰整个城市。虽然如此，他却再也找不回从前的生活。

楼顶上格外的清冷，这一次，没有人来向他道别，也没有人陪他一起喝酒，他独自坐在阳台的边缘，看着那广阔的大都市。他一个人喝完了一整箱的啤酒，感觉晕晕乎乎，几乎就要不省人事。直到这时，他才有勇气再次从楼顶坠落，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满地的啤酒瓶，他笑着朝着前面走去。突然，他似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个苍老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暮光雪月

2016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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