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无桑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淑遇良人，长乐未央。

[楔子]

阿爹离世的第十年，桐云阁收到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聘礼，有一个带着人皮面具的男子向我提了亲。

我并不是一个温婉的人，且对婚事早已没了兴趣，自然也不会和颜悦色的对他。我并未看他，只是坐在帷幕后面把玩着几根银针，言语里带着戏谑地问他：“你可知道，十年前的今日我便成了亲？且这一日也是桐云阁上任阁主桐华南归天之日？”桐华南是我父亲，只是我在人前从未叫他父亲。

“知道。”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望向他，看见了一张熟悉而又遥不可及的脸。那样深邃的轮廓，那样高挺的鼻子，那样浓厚的眉，这世间除了那个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我知道这不是他，他是有一张精致的面孔，但却没有一双有神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淡淡的，没有神韵，没有感情，不会像此时的这双眼睛一样灼灼有神。

“哦？那你可知道有这样一张脸的人都该杀，就算带着百面谷的人皮面具也一样得死！”

“桐桑阁主果然聪慧，只是我不明白，你这么想杀他是爱之深还是恨之切？”那人一脸疑惑的望着我，像是真的渴望知道答案，却在停顿几秒后伸出手朝我作揖，转身不失风雅的离开，又在走出大殿的那一瞬间侧身回头对我说：“那个人，那个叫萧北尧的人值得你在乎。”

我要杀天他，杀萧北尧，是因为爱之深还是恨之切？

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我和他，和萧北尧之间，隔着十岁的年龄差，隔着十一条人命，隔着千山万水似的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我是没有勇气跨过去，他是没有闲心跨过来。

他恨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