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之春

——长篇小说《春风化雨》节选（二）

路边儿，小花小草身上湿漉漉的，小草的草尖儿上、小花的花瓣尖儿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小露珠儿。眼镜草格外醒目，金色的小花和灰白的绒毛使它总显得与众不同。

漫山遍野的花儿争相开放，胡豆、豌豆也竞相开出了花儿来。

胡豆开出的花儿，个头小巧玲珑，漏斗似的形状，粉红的花瓣，黑紫色的花蕊，往里看去有点像孔雀羽毛上的斑点，精致可爱。

豌豆开出的花儿，个头比胡豆开的花大多了，圆圆的形状，两层花瓣大小可辨，里层上翘外层平展，花蕊裹得紧紧的向外隆起，整个样子看上去像一只只飞舞的圆形蝴蝶。豌豆花颜色各异，有桃红、粉红、粉紫、粉黄几种，它们总是一副安静恬淡的神色，一抹浅笑，不参与尘世的纷扰，不争奇斗艳，因此特别招我喜欢。

放眼望去，绿油油的麦苗浑然天成地连成一片，整个山野像披上了一件绿衣裳。一袭春风拂来，微微掀起这道天然的屏障，皱褶似的卷起了千层万叠翠绿茵茵的柔波。

不远处的山腰间，一大片野蔷薇格外耀眼。苗条的茎秆在春风的吹拂下摇曳多姿，浓密的枝叶在晨霭的怀抱里展露出葱郁的浓情，簇拥的花朵扎着堆，你挤着我，我推着你。俊俏的花瓣，片片都是娇滴滴的，像垂涎欲滴的少妇那片娇嗔的唇，那欲言又止之间的妩媚春色恰好是它要透露的浓情。尤其那令人眼前一亮的桃红色，妖艳撩人，好不安分，毫不遮掩，好一片热闹非凡群芳斗艳的景象啊!

我和小舅眺望四野，眼前的大好春光令我们心旷神怡。小舅找了一片空地，斜着身子从牛背上跳下来。

“来，我们下来喽。”小舅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从牛背上抱下来。

“二娃子，好看不？”小舅指着那片蔷薇花，兴奋地问我。

“好看，好看！”我一边连声叫好一边拍着手跳了起来，像只快乐的小精灵。

小舅还没等我回答，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射上了山腰，像一个披荆斩棘地小将军，果断的撇下了大把连枝带叶的蔷薇花，然后又向我奔回来。我顿时觉得小舅的摸样十足的滑稽可爱，就像一个圆圆的石头滚下山坡。

我接过那把蔷薇花，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现在我回味起那股味儿来，那股浓郁的香气能让赏花人轻易嗅出它的妩媚，它的妖艳，它的欲望，它的痴狂。正是它的妩媚香艳撩起赏花人心花怒放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感觉恰到好处地刺激了赏花人的冲动和欲望，令人如痴如醉，如酥如麻，如幻似影……这大概就是蔷薇花招人喜欢的原因所在。

田野里，山坡上，沟壑层叠，郁郁葱葱，薄雾如烟，笼罩着蓬勃生机的苍穹万物，整个山野像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向远处眺去，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红润起来了，不一会儿大自然神奇的力量为它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太阳娇羞的脸庞也红润起来了，含情脉脉地爬过了地平线，冉冉地升上了天空。

初春的日出，像睡梦初醒的小姑娘，温婉地揉着朦胧的睡眼，静悄悄地拉开门帘，迈出闺房的门栏，难掩内心的忐忑和羞涩，娇嫩可爱！晨曦温柔的撩去了笼罩在山野身上的那层朦胧的薄纱，恍如新郎掀开新娘头上一袭洁白的头纱那般惊喜，一切都明朗起来了，一切也都敞亮起来了，一切都春意甚浓。

田野里有几处零星的油菜地，油菜花开得正艳，恰似一幅盛放的生命景象，金黄色的花海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金光灿灿的光芒，好似在这片浑然天成的绿色外衣上镶上了一座座金山。成群结队的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争先恐后地采集花蜜，你追我赶，谁也不甘愿落后，谁也不想输给谁。

整个乡野的旖旎春色，恰似一幅春姑娘下凡来到人间的田园风景图，所有各种各样的花卉巧妙地装点着春姑娘的绿衣裳，大自然的彩绘真是巧夺天工呀，令那些心灵手巧的古代绣娘也都黯然失色!

春天的阳光，温暖、柔和而慈爱，像慈祥的长者抚摸着我的额头。乡野里热络起来了，大人们忙着播种撒秧，孩子们放牛的放牛，牵羊的牵羊，遛马的遛马，割草的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