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传奇

贾宝玉传奇| 15 .梨香院沾酸喝辣

2019-03-16  本文已影响8人  小雅_草木
贾宝玉传奇| 15 .梨香院沾酸喝辣

梨香院沾酸喝辣

且说林妹妹摇摇的走了进来,一见我,便笑道:“哎哟,我来的不巧了!”我等忙起身笑让坐,宝姐姐因笑道:“这话怎么说?”妹妹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姐姐道:“我更不解这意。”妹妹笑说道:“要来时,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日我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

我讪讪赔笑,因见他外面罩着大红羽缎对衿褂子,因问:“下雪了么?”地下婆娘们道:“下了这倒半日雪珠儿。”我道:“取了我的斗篷来了不曾?”颦儿道:“是不是?我来了,他就该去了?”我笑道:“我多早晚说要去来着?不过拿来预备。”奶母李姨姨因说道:“天又下雪,也好早晚的了,就在这里同姐姐妹妹一处玩玩罢。姨娘那里摆茶果了呢。我叫丫头去取了斗篷来,说给小厮儿们散了罢。”于是各自散去了。

这里薛姨妈已摆了几样细巧茶果,留我们吃轻茶。我因夸前日在那府里珍大嫂子的好鹅掌、鸭信。薛姨妈听了,也把自己糟的,取了些来与我尝。我笑道:“这个须得酬酒才好。”薛姨妈便命人去灌了最上等的酒来。李嫫嫫便上来道:“姨太太,酒倒罢了!”我笑央道;“好妈妈,我只吃一钟。”李嫫嫫道:“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吃一坛呢。想那日,我眼错不见一会,不知是那一个没调教,只图讨你的好儿,不管别人死活,给了你一口酒吃,葬送的我挨了两日骂。姨太太不知道,他性子又可恶,吃了酒,更弄性。有一日,老太太高兴了,尽着他吃;什么日子,又不许他吃,何苦我白赔在里面。”

薛姨妈笑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许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一面命小丫环们:“让你|奶奶们去也吃一杯,搪搪雪气。”那李嫫嫫听如此说,只得和众人且去吃些酒。这里我又说:“不必烫暖了,我只爱吃冷的。”薛姨妈道:“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写字手打飐儿。”宝姐姐笑道:“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搜的,难道不知道酒性最热,若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若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以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从此还不快不要吃那冷的呢。”我听这话有理,便放下冷的,命人暖来方饮。

颦儿磕着瓜子儿,只抿着嘴笑。可巧小丫环雪雁走来送小手炉,妹妹含笑问他说:“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那里就冷死我了!”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妹妹一面接了,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我听这话,知是他借此奚落我,也不知如何回复,只得讪讪笑上两阵遮掩罢了。

宝姐姐也不理他。薛姨妈不知就里,因道:“你素日身子弱,禁不得冷的,他们记挂着你,倒不好?”妹妹笑道:“姨妈不知道。幸亏是这里,倘或在别人家,岂不恼?难道说就看的人家连个手炉也没有,巴巴的从家里送来?不说丫头们太过于小心,只当我素日是这等轻狂。”薛姨妈道:“你是个多心的,有这样想。我就没这心了。”

说话时,我已是三钟过去了。李嫫嫫又上来拦阻。我正在心甜意洽之时,和宝、黛姊妹说说笑笑的,那肯不吃。只得屈意央告:“好妈妈!我再吃两钟就不吃了。”李嫫嫫道:“你可仔细!老爷今儿在家,提防问你的书!”我听了此话,便心中大不自在,如喝了当头一棒,意兴全消,慢慢的放了酒,垂了头。

颦儿不悦,慌忙的说:“别扫了大家的兴!舅舅若叫你,只说姨妈留着呢。这个妈妈,你吃了酒,又拿我们来醒脾了!”一面悄推我,使我赌气;一面悄悄的咕哝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

李嫫嫫便向颦儿笑道:“林姑娘!你不要助着他了。你倒劝劝他,只怕他还听些。”妹妹冷笑道:“我为什么助着他?也不犯着劝他。你这妈妈也太小心了,素日老太太又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一口,也不妨事。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的,也未可知。”李嫫嫫听了,又是急,又是笑,说道:“真这林姐儿,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尖。你这算了什么?”宝姐姐也忍不住笑着,把颦儿脸上一拧,说道:“这颦丫头的一张嘴,叫人恨不是,喜又不是。”薛姨妈一面又说:“别怕,别怕,我的儿!来了这里,没好的给你吃,别把这点子东西,吓的存在心里,倒叫我不安。只管放心吃,有我呢。越发吃了晚饭去,便是醉了,就跟着我睡。”因命:“再烫酒来!姨妈陪你吃两杯,可就吃饭罢。”我听了,方又鼓起兴来,欢欢喜喜的又多吃了几杯。又痛喝了两碗酸笋鸭皮汤,吃了半碗碧梗粥。一时又沏上茶,大家吃了。

林妹妹因问我道:“你走不走?”我也斜倦眼道:“你要走,我和你一同走。”他听了便起身道:“咱来了这一日,也该回去了。还不知那边怎么找咱们呢。”说着,二人便告辞。

小丫头捧过斗篷来,我把头略低一低,命他戴上斗笠。他便将大红毡斗笠,往我头上一合。只觉发梢一紧,把个头皮痛的。我怒道:“罢,罢!好蠢东西,你也轻些儿!难道没见别人戴过的?让我自己戴罢。”颦儿站在炕沿上道:“罗唆什么,过来,我瞧罢。”我忙就前来。他用手轻轻拢住束发冠,将笠沿拽在抹额上,将那一朵核桃大的绛绒簪缨扶起,颤巍巍露于笠外。整理已毕,端相了一会,说道:“好了,披上斗篷罢!”我听了,方接了斗篷披上。薛姨妈忙道:“跟你们的妈妈都还没来呢,且略等等!”我道:“我们倒等他们!有丫头们跟着也够了。”便道了扰,一径回至祖母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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