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忒修斯之船
我与忒修斯之船
或许再没有那样瑰丽的阳光,清冷的天空,温顺的飞鸟了。当我第一次仰望天空的时候,世界像万花筒般在我眼前旋转,我被纷繁复杂的风景绕得眼花缭乱。于是我开始相信,我的世界如同天空那般广袤无垠,生命宛若头顶的飞鸟那般肆意翱翔。天空的尽头是另一片天空,而我则有着无限多的可能性。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从一座城市搬到另一座城市,很容易放弃一个“家”,很容易换一份工作,甚至很容易接受一段离别。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另一片天空”,我所能看到的就是目光所及的那些风景,而我穷尽一生追求或得到的或许只是我第一次仰望天空时错过的那些而已。
(1)第一块木板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同样也无法两次跨进同一条长街。这个世界、这座城市、这条长街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而我只是时间长河中最为渺小、卑微的一滴水,在九月的一个清晨,被波浪打上岸,于是我的世界开始天翻地覆,而那条河流还是那条河流,纹丝不动。
我用最安静、最不动声色的方式离开那条河流,于我而言,从我离开它的那一刻起,世界上便再无那条清澈、可以洗涤我内心悲伤的河流了。正如同再没有那样慈祥的俯视我的天空了,对于“失去”这一概念我从小到大的感觉也是如此殊途同归。
这个社会赋予我们很多角色以维系整个文明的发展,我们在很早的时候就被“角色化”了,那些制服、工作证、上下班制度就是最好的证明。任何人一旦穿上代表这种角色的制服,他就不再是他自己,他将成为这个角色预想中的模样。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才会记起自己原来的模样。
所有无论谁离开,只要保证船可以前行,忒修斯之船将永远都是忒修斯之船。
(2)第二块木板
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悲伤,但是没有人会在意一滴水的悲伤。就算在意,从来 不会有一个人可以感同身受地了解另一个人的悲伤。当一个人悲伤的时候,他就是海上的一座孤岛,希望有人可以上岛但又拒绝他们靠岸。
甚至我们自己都无法很好地理解自己的悲伤。当我们回想起上次痛苦的情景时,大多数情况下会觉得无关痛痒,而现在我们所经历的苦难与悲伤同样也是无法被以前的自己所理解的。
我们或多或少都会被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影响,甚至改变,扮演一个角色久了,就很难重新粉饰自己。虽然没有人在意这个角色下真正的你,但我们却难逃被这个角色蚕食的命运。
我们无法理解自己的悲伤,是因为我们太容易被改变,即使忒修斯之船永远都是忒修斯之船,我也早已不是我自己了。
(3)第N块木板
很多人都用螺丝钉来形容个人于团体所发挥的作用,看似必不可少,实则任人取代。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永远都无法衡量个人所发挥的价值,我们的价值早已被一颗颗螺丝钉所同化了,也只有这样,那条船才可以万年不倒地航行,就算他身上每一个零件都被替换过了。
如果可以继续选择,我会选择没心没肺地只有零件,也只有那样,我才不会失去眼前天空里的景色。
ps,忒修斯之船:是一种同一性的悖论,它描述的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归功于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问题是,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