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文艺青年的死亡
他是一个别人口中的文艺青年,爱抽18块钱的兰州烟,喜欢一个人在午夜的街头游荡,嘴里时不时蹦出布考斯基的诗。你若问他村上春树,他保准会说“哦,他啊,就一小资产阶级情趣作家,肤浅!”
他还喜欢摇滚乐,只听那些大牌乐队最不知名的那几张专辑或者是实验摇滚乐的长篇专辑,谈到Pink Floyd的长篇专辑他就像是在品味姑娘的肉体时一样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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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镇子里来了另一位文艺青年,一位出身艺术世家的文艺青年,一个痞里痞气但是富裕幽默的文艺青年。他感到自己在被挑战,因为这座小镇原先只有他一个文艺青年,他独享着这座小镇那些朴实百姓的称赞和那些美好少女的无私奉献。
可现在路人纷纷谈论追捧那个新来的文艺青年,在新来的文艺青年的家中,时不时聚满了各色各样的艺术家、诗人和那些向往成为文青的小镇青年们。陈丹蓝,刘索哈,刘朔,冯大刚,崔永方,马来都,他们时常在新来文青的家里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对那些无知的小镇青年们谈论艺术、电影、文学、政治。
从此以后,没有人在愿意跟他谈论文学和艺术,没有少女愿意将自己的肉体无偿奉献给他,也没有人再崇拜他,因为这个镇子上只需要一位文艺青年,他贫穷,长得也不好看,傲慢,倔强,所有人都喜欢那位新来的文艺青年,除了他。
他开始喝酒,酗酒,到嗜酒如命,每次喝醉了就站在酒吧的酒桌上大喊“流行年轻时我老了,流行大笑时我哭了”有时候还会抓住身边的按摩女郎,对她说“乳和乳房是有区别的。“他开始变得邋遢,不修边幅,口气熏天。或许是因为酒精摄入过多的原因,他疯了,在穿过小镇的一条小河边大叫着,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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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个月,不知道是因为贫穷还是酒精,他习惯了裸体,在河边走来走去,用岸边的芦苇当帽子。人们都说“挺好的一人,傻了,这辈子算是毁了。"每次被他听到都会辩解”啊,冈察洛娃,拉里昂诺夫的妻子,拉里昂诺夫,冈察洛娃的丈夫。我亲爱的俄罗斯现代艺术,比桥社要高到哪里去了。“
有天据说是国际上享有名誉的艺术评论家朱小可要到另一位文艺青年家做客,整个镇子都沸腾了,花季的少女,散发着超标荷尔蒙的少年,风韵犹存的少妇,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乌泱泱一大帮人把另一位文青的家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评论家说是赶午饭前到,要和全镇子的人们共进午餐,在这个千金难求名人一顿饭的年代,这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焦急的少女们等得妆花了,另一位文艺青年家里的厕所门口排满了队,女人们从抱怨厕所排队一直聊到男女平等问题,又聊到了镇子上哪个咸猪手摸过哪家少女,这到吓坏了正在和酒吧老板娘在一旁调情暧昧的文艺青年。男人们在文艺青年家中花园的一脚凑一块儿抽烟。李总叼着珍藏多年却长出霉丝的雪茄,王老板在一旁摆弄着烟斗;一时烟雾缭绕吞云吐雾,倒可怜了一旁喷满男士香水的小鲜肉们,从小娇生惯养,又是香水又是烟雾,害得他们一个个都蔫吧在一边。
等到了明月高悬,男男女女瘫坐一团,文艺青年和酒吧老板娘在房间里赤裸相见睡得正香,各位老总和老板已经把2038年的股票都商量好怎么买了之后,另一位文艺青年的父亲领着评论家朱小可和之前的文艺青年——他,坐着豪华轿车姗姗来迟。
朱评论家还没等车停稳就下车去开文艺青年他那侧的车门,他目光呆滞,看着评论员那双定制过的大红色皮鞋,又看看东倒西歪的人们。
饭也没吃,朱评论家除了他谁也没见。
当小镇上的人们见到朱评论员和他,已是三天之后了。短短三天,因为朱评论员将他赤裸的照片发表到艺术杂志上,他已经是备受关注的行为艺术家,现代艺术中先锋派的一颗新星。
那些少女无不再次疯狂,可怜的另一位文艺青年也尝到了他曾经的滋味。而他成为了酒吧里的尊享客人,酒吧老板娘亲自倒酒的人物,听路人讲,酒吧老板娘用她的舌头将酒水喂送到他的口中。张总、李总、王老板把他的吃穿住行全部包下来,朱小可像一个跟班一样抱着相机天天跟在他后面,洗出来的照片堆满了一仓库,狂热的善男信女们以重金只为求一张照片。
过了几天,他说要表演现代艺术——在废弃工厂里跳水。整个小镇沸腾了,李总开始谋划场地,张总向外兜售广告摊位,王老板找了一大堆记者和专业团队,要做全球直播;当天表演的门票开票半个小时就售罄,黄牛酒吧老板娘狠赚了一笔。各家各户都在谈论着此事,另一位文艺青年气得把手中周先生的诗集撕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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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当天,他站在工厂的烟囱上面,看着下面的人群,他害怕了,可是朱评论家告诉他行为艺术家不该有恐惧的,他大喊“哦,我的爱人,我的祖国,我的灵魂。”
他跳下去了。
可烟囱下面没有水,所以没了入水的浪花,只有落地的尘霾。血肉黏在钢筋混凝土的废墟里,飞溅的血滴像子弹射在了第一排观众的脸上。
谁都没想到他真的会跳下去,少男少女们捂住眼睛但是却又止不住兴奋地嚎叫,男人们若有所思,身在现场的另一个文艺青年被溅了一身血呕吐不止。
而朱评论家却再也没有出现,听路人说他在前一晚自杀献身于艺术,还有人说在国外的赌场里看见他输得赤身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