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14“没有刻意”

    一早醒来，微信朋友圈里两条信息触动了我。

    先是看到同事发的，孩子坐在电脑前开始上网课的照片，时间显示为6:14，刚巧墙壁上的挂钟也在镜头之内，指针的方向也印证了这个时间。

    另一条是我们的一位领导发的，他用一段较长的文字，复盘了这一天下沉一线，参加疫情防控的真实经历。看了一下发文的时间，是五小时前，也就是凌晨一点多，同样，从他的配图中，我看到了他与其他志愿者的聊天记录，大致说的是第二天的工作安排——其实应是新的一天的工作安排，因为时间显示为凌晨的1:06。

    相信，你会和我一样深有感触，看到了疫情当前，所有人的紧张和忙碌，以及不遗余力的投入。我丝毫不怀疑，所有人的付出都是真诚的，是那种责任在肩的担当，是冲锋在前的无畏。只是，我还看到了这两条信息背后释放出的另一面，不免又多了另一分触动。

    先说上网课的同事的孩子，平常到校的时间是6:40，如今上网课了又提前了20分钟，改成了6:20，当然孩子又还得提前几分钟进入上课平台，这样就出现了6:14就已经坐在电脑前的局面。这一坐，要坐到啥时候呢？晚上的8:30以后——看作业完成情况。我不清楚，线上学习为啥还要提前20分钟，是不是考虑到了孩子少了上学途中所花的时间省略了，就顺理成章用来学习呢？用同事的说法，感觉上网课孩子更辛苦了。在学校时，还能走走，抽个空还能去打一会儿篮球。如今，线上上课，老师们抓得更紧了，时刻关注你在不在线。也许，出现这样的现象，说老师，说学校都不恰当，因为，特殊时期他们也不敢懈怠，一层层领导，一次次会议都说了，越是困难，越要主动作为、主动担当。也许此时学校、老师的作为和担当也就是一刻不停地把孩子锁定在电脑前，一刻不停地上课，或者上得更多一点，时间再拉长一点吧。

    而我的那位领导呢？在他的那段较长的文字里，最后四个字深深触动了我，这四个字是“没有刻意”。他说的是，机关党总支提醒他们注意收集一些工作资料，他本想收集一些团队人员脱了防护服后大汗淋漓、满脸印痕等辛勤工作的照片，但因环境特殊，没有刻意。看到这样的文字，我随感而发：“因为真正的投入，才无法刻意。”我似乎都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景，一方面大家都在紧张和忙碌中，另一方面因为穿着防护服，也没人想着在那边拍照留痕，而恰恰是这种没能够留痕，才是真正的“留痕”。

    真喜欢这个“没有刻意”，因为“没有刻意”让我更相信一切都在真实的进行当中。反之，联想到同事孩子线上学习的情形，因为一味地违背常规的刻意，我只能一声叹息。

    这又让我想起我们日常地工作，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领导们的讲话、颁发的文件，有一个高频词就是“抓铁有痕”。我不清楚大家怎么理解这个词的，在我看来，这个“痕”是工作的成效，而非工作的痕迹。那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最高工作境界，俨然被轰轰烈烈的宣传报道、堆积如山的资料所代替。“文山会海”减了多少年，反而是越减越多，为什么？一个原因不言而喻，为了留个痕迹，文件发过了，会议开过了，你看：有图为证！

    我不清楚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在哪里，也没能力去对裹挟其中，每个个体的是是非非进行分析。我只是觉得我们缺少了一个字，那就是“真”。我们总是在拼命地“说话”，拼命地“办事”，所说的话是上面传下来的话，所办的事是领导交办的事，然后非常努力地“自我加压”，非常刻意地“留痕”，就怕没有说好，没有做好，更怕拿不出可以看的东西，可以查的东西。至于，是不是真要如此，真是必要，真有实效，我们无暇顾及。事实上，我也有此担忧，就比如现在，我坐在家里思考下一步工作，需不需要在我的背后拉一条标语：“思考工作中”，然后邀请我爱人给我拍照留痕以备查？

    真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够坦然地说，我是真的做了，做了一些真的事。只是，至于留痕，真的没有刻意！

    亲爱的你，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