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上周参加一个数据分析的讨论，一位传统企业的同学提出一个问题：如果不埋点，是否就没有数据？

我当时的回答是，有价值的流量来源／流向／时间等信息，无论是否埋点，都记录在日志里，只不过由于保存的问题，而有定期的清理而已。所谓埋点，只是根据需求整理和另外保存，数据一直就在那里。

这个简单的问答，事后却久久回荡在我心里。为什么对这位同学来说，这些数据等同于“完全不存在”呢？

岩中花树

网络图片

王阳明有个深山花树的故事，他的朋友吐槽说，你不是心学么，心里的世界就是全世界，那这里有深山的一颗花树，你根本不曾知道，难道不存在么？

王的回答大意为，当你看到这颗花树之前，这颗花树于你而言是不存在的，当看到时，形状颜色就存在于你的心里。

我认为，对这个故事的领悟，可以从一个侧面，洞见一个人的独立思考能力的层次。

我们现在，每个人都知道石油资源是存在了几百万年的，重要的战略资源，日本曾经因为极度缺乏而不得不作死宣战美国。

然而在石油开发利用之前呢？假如我们跳转回200年前，在当时的世界，石油就是“不存在的”，当时大家最稀罕的可能是煤，而再往前推，煤也是“不存在的”，石油、煤炭就是深山里的一颗花树，当我们看向它们，它们才存在。

第一个简单的结论：发现和发明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因为时间是不可逆的，当你指着深山花树说，之前他难道不存在么，这已经是观察以后，聚敛到现实世界的状态了，你无法回到“还没有看到”的状态。

举例一

我们稍微开一下脑洞，按这个思考下去，科学和宗教也是没有本质区别的。当你回头看历史的时候，你会知道地圆说是科学，天圆地方是迷信，然而在我们有机会环球旅行之前，两种学说都有完整的理论，都是自洽的，都是科学。

现在关于“世界的本质是不确定的”，也有类似的截然相反的意见，在今时今日，这些都是科学，在未来，有一些（或许全部）就变成了宗教迷信。

举例二

来一个更接地气（其实是更宅）的例子，大学时代我很喜欢打星际，就是现在alphago挑战的东东，提高星际水平最快的方法是第三者的角度看高手的战报，如果你一直打开全局看双方在几分几秒做了什么，很快你可以总结出大量的套路，迈入所谓高手的行列（或者因为懒得练习而变成解说）。

然而我很喜欢只看一个人的视角，让其他地方保持黑暗：这样的好处是，根据极其有限的信息，在每一刻，你都会得到一堆可能性，例如快狗rush，裸开3基，只有当确切侦查到了，这种情况才“真实存在”。

在我的心里，在我侦查到之前，快狗／裸基地这些都是以某种无法解释的形态“存在”的，看战报的人打开了全局，他们看到了，所以才“存在”。

这样玩星际有什么好处呢，你可以制造一些假象，去误导对手的“岩中花树”，也就是侵入和扰乱对方的心的世界，这种乐趣是无与伦比的，也导致虽然我打的很烂，但是喜欢在后面围观的同学却很多（他们有些人现在在指导国家和全球的经济，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举例三

我们经常看到历史书上说，某次战役里，这个名将犯了一生最大的错误，导致。。。。这些都是“观察者”的角度，可以说是毫无意义和价值的讨论。

高手对决，战场都在心里，换句流行的话，叫做都在信息论讨论的范畴里－－一切都是比特流，都是压缩精度和速度的取舍。

旁观者和后世的评论家，他们完全错失了这些最有价值的部分，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反而“瞎了”。

第二个简单的结论：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我认为只有理解了岩中花树，才能理解为什么独立思考是如此之艰难，如此之孤独，如此之无法对人言说，却又如此之迷人和不可自拔。

点题

回到点题的数据分析，某天如果忽然发现到，身边有个人每天念叨着数据驱动，每天和每个人忽悠理性信仰，然后可能还每天每天做着失败的ab测试，还乐此不疲（往往失败比不失败更开心，那个。。。老板如果你看到这里，不要误解我的意思），就可以试着过去聊一下说：

“你好，你终于存在了”。

照旧欢迎各种吐槽打赏点赞取消关注。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