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洁空堂堂,皎皎明如日
文/ 山含烟素
一字、一句,只要是依着写字人的净宁心性,而缓缓走出来的文字,都具有一定的灵气。
我喜欢看那样的文字,其实在古书之中,随手一翻,大多都能觅到那样的文字。
犹如山谷里的一株草,不香、不秾、不灼灼其华。但无疑,是有灵气的,有着明心见性的灵气。
而且,未必是写字人赋予它那样的灵气。有时,写那样字的人,泰半是指向月亮的手,不一定是月亮本身。字本身就清澈明亮,大抵是一种,写字人自己都不大全然懂得的,某种明透在默默指引。
有些字,因借着高于自身的部分在运作,在流动,所以,当月华流泻之时,彼此能映照得明洁清透。
敲出上面那句话,微一抬头,便看到墙上的某一张便利贴。是两个月前新增的。
从贴上去,到今天,算是第二次见面。
巧得有些玄妙。
不管住哪,习惯了把那些曾清凉过内心的明净字句,贴在墙上。搬家的时候,忘了什么都没关系,除了那几张纸。
一到新的地方,要把它们重新誊到新的便利贴上。如同符咒一样贴在靠近书桌的墙上,如果说别人到庙里求的符,是保身的平安;那么,自己贴的这几张,则是保心的清安。
其实,贴了,也就贴了,并不会刻意去看。但,偶而抬头遇见,它们从眼里跑到心里,依然会被打动。比如这一次:
“寒山居一窟,窟中无一物。净洁空堂堂,皎皎明如日。粝食资微躯,布裘遮幻质。任汝千圣现,我有天真佛。”
只一抬头,只一眼,恰恰从众多字句中,看到寒山的那几句诗,“寒山居一窟,窟中无一物。净洁空堂堂,皎皎明如日。粝食资微躯,布裘遮幻质。任汝千圣现,我有天真佛。”
这样的字,被写字人轻轻一把推出来,独倚柴门月中立时,它就开启了自己的生命。它本就是完整的,纯澈宁净的,拥有着整个的自己。
当然,于那样的文字而言, 被写出来,被看到,只是,自自然然地,任由字本身的灵性散发出来而已。如果一定要说,那些字与这世界有什么关系。
纯粹是——“看见”与“被看见”的关系。
经过,看过,且忘之,不需要记住什么。
可能在某一刻,天时地利人和,得些机缘,触及到陌生人的灵魂,轻轻给出一些清凉,浇灭几分妄念。
这有些妙,但却又不是最妙。
最妙的是,之后又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它依然是它,落落大方站在原地,或是等于月下,怎样都好,它依然在自己的生命里自在着,一脸慈悲,安守其位。
若文字,染上了山谷中一株草的气息时,合该如此,安静的立于树边、崖边、泉边,看人经过,又看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