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没有牧歌
天空中的灿阳一连挂了好几天,使得满地热浪滚滚,一颗颗菜都耷拉着叶子,如吐着舌头的狗一般急需水分,这可急坏了赵家庄的村民们。
赵家村的人这几年通过种植蔬菜发家致富,钱越赚越多,野心也越来越大,开始大面积的种植蔬菜,为了解决蔬菜的灌溉问题很多人开始自己挖井,实在无法找出水的人家便在自己的田间地头挖一个大坑,坑里铺上塑料,在坑里续上水,来给蔬菜灌溉。
赵建国是这村里的蔬菜大户,几十亩的田地,每年的收入颇丰,他家也成为了村里第一家盖上二层小洋楼的人家,可他仿佛被钱迷惑住了似的,一年又一年,不满足与自己家的田地,又租了几块肥沃的土地。
这天,建国在地里打着农药,看着马上就能变为钱的的一颗颗菜,脸上露出笑容,皱纹愈加深,像是盘踞在脸上的沟壑,就在他幻想那一沓沓钱摆在面前时,王立伟从他家的田垠上走过,一个不小心,踩坏了赵建国的几颗菜,赵建国一个剑步冲到王立伟面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给了他一拳,嘴里骂着:“老子的菜是你能踩的吗,你是个傻子吗,走路不好好走!”
王立伟原本想道歉,却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拳,一股闷气涌上来,与张建国厮打在一起,一边打一边骂道:“不就几个菜吗,至于吗?你是不是有病呀!”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家的坑为啥要占我家的地盘?”
王立伟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因为坑的事情耿耿于怀,反驳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把田埂削的这么窄,我会掉下去?再说那是你家的地盘吗,那是共有的路好不好?大家都是这样做的,管天管地你管我拉屎放屁!”
“我去你的,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还敢占?”
……
一望无垠的田野里,各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却被他俩的争吵声音打破了寂静,无不抬起头来张望着,这张望的人分成两类,一类则是纯属看热闹,觉得干活干累了有个戏看也不错,丝毫没有劝架的意思,而是把铁锹杵在地上,欣赏着这场免费而又精彩的表演。
第二类则是想要上去劝架的男人,可又被自家老婆给拉住,老婆说着管那闲事干啥,小心赵建国那恶霸找我们麻烦,还是好好干活把,别惹那些人,老公便也停下了前去的脚步,乖乖的又拿起农具,面朝土地了。
双方还在拳打脚踢、僵持不下之时,赵建国拿起手边的铁锹,朝着王立伟的脖子砍去,王立伟一脸惊讶的看着赵建国,没想到他能下如此狠手,血已经顺着脖子缓缓流下,两人终于停了手,睡倒在了田埂上。
这时,两家人都闻讯赶来,王立伟的老婆看到此番场景,顿时火冒三丈,想要将那赵建国脖子上也用铁锹扎上一下,可望着丈夫需要马上治疗的伤口,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两家将两名伤员都扶了回去,王立伟妻子报了警,想着把赵建国抓起来。可这赵建国自知理亏,心生一计,装出一副被打得很严重的样子,让老婆把他扶到小卖部门前,让妻子一口咬定是王立伟先动的手,并在这小卖部传播开来。
赵建国妻子小凤听从丈夫的话,向小卖部的一群人说:“是那姓王的眼红他家的菜,故意踩了一脚,我们老赵让他把我们的田埂弄好,你说他弄好不就完事了吗,他偏不,还说不就几个菜吗,你们说说,那几个菜得值多少钱呀,老赵实在气不过,就骂了他一句,那姓王的就上来打了我们家老赵。”
年轻小伙子阳子说:“嫂子,我可刚看见我王哥过去的时候身上的伤比我赵哥重多了。”
大伙开始议论纷纷,小凤顿时羞红了脸,反驳道:“你哥受的是内伤,况且这身上的伤被衣服遮着,哪能看得见呀!”
为了配合妻子的说法,这许久未吭声的老赵也应景的呻吟了几声,就在这时,警察来了,看见两人的伤势,说着先治病,然后再向双方了解了情况,救护车拉走了王立伟,老赵则是被儿子的车拉走了,可离家最近的就只有一家医院,两人都进了这家医院,从拍片到处理伤口,这两人都是一前一后,老赵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嘶声力竭的喊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伤。
而这王立伟呀,不管伤口有多疼,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他不屑老赵的那种行为,经老赵这样一折腾,医院里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把这当做了一个故事听,听完之后,大多数都在说着两人心眼真小,这么点小事至于吗,回过头来想了想又说,现在的人呀,都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没一点人情味了呀,这个社会就变成了这样,大家只认钱。似乎因为这件事,让昔日了无生趣的医院,有了可以说的话题。
住院的人,一天得讲好几遍,向新入院的人说,向一波一波探访病人的亲戚说,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说,唉,这个社会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以显示他还在担忧着整个社会。
就在双方都在养伤的时候,警察突然到访,对两家都进行了谈话,希望此件事情若能私了就私了,毕竟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不能私了,那就走法律程序,随后把涉及此事的人员叫去录口供了,老赵听到这些话,开始心虚起来,若是那些在地里的人看到他先动手的怎么办,他得想个办法。
于是他喊来妻子小凤让她赶快买些补品,去找王立伟主动求和,让他不要告我们,小凤心里气极了,吼道“你自己闯的祸,还要我帮你擦屁股!”老赵咧起嘴角,笑着说道:“难道你希望我坐牢吗,我坐了牢,谁为你赚钱呀。”无奈之下,小凤只能舔着脸去了王立伟的病房,可还未说一句话,就被王立伟妻子轰了出来。
老赵听到这个结果,对妻子说道:“他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蹬鼻子上脸是不是,别以为我真的怕他,我给我兄弟打个电话,保证让他去坐牢。”他拨通了几个平时称兄道弟的朋友的电话,可他们一听他惹上了事情,纷纷说,赵哥,不是我不帮你,上面现在查的紧,我也没办法。
小凤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说道:“你真以为他们拿你当朋友呀,他们只不过看你有钱蹭吃蹭喝,你一个农民,和人家当官的能玩在一起,平时你请人家吃饭的时候,我就说过,离他们远点,你偏不听!你往常在村里当恶霸,村里人都知道你有人撑腰,这下好了,露馅了吧。”老赵正心烦意乱的,小凤的这番话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口,他像一只瘪了的气球,再也牛不起来了。
那边的王立伟,心里也忐忑不安,村里谁都知道老赵认识当官的朋友,这要是找他们帮忙,恐怕是他得坐牢,但在老赵老婆找他来的时候,他依然无法释怀,坚决不和解,抱着两败俱伤的决心,他相信这个世界还是会有正义的,老赵他再有能耐,还能只手遮天。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要是有上面的人袒护老赵,他就再往上告。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王立伟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妻子每天也要顾及地里的农活,没有时间陪护他,看着外面炙热的太阳,王立伟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的菜,想着尽快出院能帮帮妻子,又想到这要是提前出院怕不利于自己,只好作罢。
这天,派出所的打来电话,让他们第二天去录口供,像是两人商量好的,一同出了院,都在为明天的口供做准备,两人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老赵深知自己再狡辩也于事无补,也就实话实说了,警察对王立伟说,这虽然是赵建国先动的手,可你打他也不轻,若你要上诉,赔偿不会有太多,王立伟听了这话,后悔自己动手,但依然坚持想法,要让那赵建国吃些苦头。
他和妻子两人东奔西走,找律师、做伤情鉴定,这些都要去市里,法院都跑了好几趟,从家到市里坐班车要一个小时,到了站,还得走半个小时才能到法院,大街上的出租车很多,王立伟心疼钱,坐公交吧,也不知道该坐几路,就只能依靠双脚,夏天的太阳晒得人后背疼,脸上也变得黑黝黝的,额头上的皱纹愈加深了,每次舒展开额头,三条白线就会调皮地露出来。
几次审理下来,结果终于出来了,赵建国被判缓刑,并赔偿4000元给王立伟,当王丽伟拿到这4000元,心里说不出的感受,实际上,这4000元也就够请律师的费用,可王立伟仍不觉后悔,他对妻子说:“人活在世上,还是要争一口气,如果我要是息事宁人,任由那恶霸欺负,那这乡里的人都会跟在他屁股后面欺负我,你别以为村里人有多老实,人心早就变了!我还记得那天我被抬上救护车时,那些人脸上的表情,除了同情,什么都有。”
王立伟为何会下次论断,只因在他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听见,刚从地里回来的李三说:“这怎么回事?”
众人七嘴八舌的讲着:“还不是王家那人耍横,被人给打了”。
“唉,都这么大个人了,做的啥事情吗!”
“我看呀,把他们两个都抓进去,好好改造改造”
“都在那装着呻唤呢,真会演戏。”
“走,回家吃饭走,看什么救护车呢。”
大伙又日复一日的在地里刨着钱,好像只有这钱,才能激起他们的爱心,别的就只当个笑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