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三有斋文学

民国最后的闺秀:家风才是最大的家庭不动产

2018-10-16  本文已影响23人  5f08d1089a72

文/小富女

民国世家里,除了站在权利顶端的“宋氏三姐妹”,还有文化界声明卓著的“合肥四姐妹”。

她们分别是:张元和、张允和、张兆和、张充和,她们被称为是"民国最后的闺秀“。

除了出生名门,更让人惊叹的是她们旧学功底深厚、气度优雅高贵,又受新潮洗礼,作风传统而不保守、思想新派而不西化。

曾少年时,她们的家庭教师叶圣陶说: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而后来,她们分别嫁给了小生名角顾传玠、著名语言文字学家周有光、著名作家沈从文、著名汉学家傅汉思。四位夫婿果然不凡,成就了中国近代史上的一段佳话。

除了这四个明珠般的女儿,张家还另有六个儿子,各个学贯中西、出类拔萃。

有人说: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不凡!

确实。

如果细细翻开这张家大院的故事, 可能会由衷的感慨:优秀是可以复制的,而幸福也是可以传承的。

只是,传承与复制,靠的绝非一份家财与声望。

家风,才是最可贵的家庭不动产。

01

说到张家儿女,绕不过这样一个人。他们的父亲:张冀牖(you)。

张冀牖,一个出生于典型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祖父张树声,淮军的第二号人物,地位仅次于李鸿章。因镇压太平天国中立下赫赫战功,为家族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他的长子膝下无儿,将张冀牖从五房抱过来当了继承人。

虽然出生于豪门之家,但与当时的豪门子弟不同,张冀牖从不玩任何纸牌、不吸烟、滴酒不沾,倒是从小嗜书如命,一生热衷公益办学,被称为是富家子弟里“一个决然的反叛“。

父亲的格局,子女的方向。

1914年初夏,张冀牖第四个女儿出生。

因为前三胎都是女儿,当得知第四胎依然是女儿,妻子只是看了一眼,就失望哭出了声;婆婆唉声叹气、沮丧至极;门口等着恭贺的亲友,又都带着礼物悄悄走了……

只有张冀牖仍旧高兴,他给四女儿取名“充和”,与三个姐姐一样器重怜惜。

张冀牖的这一生,共有十个孩子。

四个女儿分别为:元和、允和、兆和、充和;后来的六个儿子分别为:宗和、寅和、定和、宇和、寰和、宁和。

细看她们的名字,又都取得极为讲究:女孩的名字没有半点含花带草的妩媚,倒都有两条修长的腿,他希望她们能迈出闺门、走向世界;而男孩的名字里却都有一个宝盖头,这是光不管走多远、也要记得家。

他希望男孩的心里一定要有家;而女孩的内心一定要广大。

这位父亲的格局,由此可见一斑。

张冀牖与张家四姐妹,九如巷泛黄的记忆


02

要说张冀牖对孩子的教育有什么特别?

乍看之下,就是玩,且开放式的玩。

1917年,张家举家搬迁,来到了水墨书香的苏州宝地。亭台楼榭、曲绕回廊的大宅,正是孩子们放开手脚、开放玩耍的城堡。

张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可以自由地发展自己的爱好,结伴郊游、骑自行车、赛球……

张家的任何地方,孩子们都可以自由的进出;父亲最珍爱的藏书,孩子们可以随性翻阅、从不限制。

“每天我们只要离开了书房,放鸟归林,这里就不再安静。我们有时学王羲之‘临池洗砚’,更多的时候是疯疯癫癫爬山、玩水”,《张家旧事》一书中,二姐张允和回忆说。

父亲给了孩子们最大限度的个性成长空间。

虽然玩的开放,但同时又家教严谨。

“记得小时家里来客,小孩子一定要站在客厅一侧规规矩矩打招呼,待佣人端着糖果盒子一上来,马上安静的依次退出,不可能有在客人面前闹着要糖果的事情发生”,《张家旧事》中姐妹们回忆说。

有一年除夕,父亲张冀牖撞见孩子们正和一些工人丢骰子、玩骨牌,每盘下几分钱的注。赌博这事,他深恶痛绝,哪怕子女们只是偶然一次玩玩也不行。所以那年他和子女们当即谈了个条件、引了个方向,如果不玩骨牌,就可以跟老师学唱昆曲,还可以上台。

许多年后我读到这里,豁然明白如今教育我们所提倡的“爱与自由”,其分寸与边界究竟在哪里?

是最大限度地给孩子自由探索和个性成长的空间,又懂得在关键点上提纲挈领。

再看他们读书也是一样。

张冀牖对知识如饥似渴,极为重视子女教育,专门请了几位老师在家中授课。但他从不干涉具体教学,但却参与编选教材,从《文选》《史记》《孟子》等书中选出一篇篇古文,让专人写了讲义给儿女们去读。

教育最理想的方式:是自由的玩,又巧妙地引。

三连襟与三姐妹于上海合影

从前至后分别为:张元和、顾传玠、张允和、周有光、沈从文、张兆和

03

张家儿女各具姿态、兴趣广博,但都热爱读书与昆曲,这与父亲的直接影响不无关系。

人杰地灵的苏州,张冀牖自己每天除了去会馆看昆曲、浏览当地的报纸,稍有空闲,他就带着男仆逛书市,后来熟了,只要进了新书,书店就直接将书成捆地送到张家,以至张家的藏书在苏州是出了名的富有。

张家的一楼有四个大书房,父亲一间、母亲一间、孩子们共用两间;而二楼则是藏书的库房,有数以千计的古籍书卷、还有不计其数的古文雕版。

张家甚至发动所有保姆也认字读书。保姆们在九宫格纸上练大字、在煤油灯下读小说、梳头时以互认生子块为乐……

正如杨绛说,好的教育不是被动受教、受到管教,而是启发学习的兴趣和自觉,在不知不觉中受教。

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父亲不强势、不强制,但子女各个道山学海、志趣广博。

再看学昆曲也是一样。

从曾祖父张树声开始,昆曲一直是张家不离不弃的挚爱。到了父辈张冀牖,这古老声腔的魅力,也同样让其心醉钟情。

苏州本是昆曲的发源地,张冀牖更是常年包下戏园的一整排座位,带着全家老小去看红脸关公和温婉秀丽的杜丽娘。

在父亲的志趣熏陶下,张氏四兰不仅一生结缘昆坛,这传统的古老艺术,也潜移默化培养出她们高贵不俗的气质,骨子里透着一种抹不去的美好优雅。

教育的关键,到底是要教给孩子什么?

有趣的是,马云在近期的一个演讲上也曾说,“如果我们不让孩子去体验世界、去尝试琴棋书画,我可以保证,三十年后孩子们将找不到工作,因为没有办法胜过机器。”

同样李开复也说:”未来十年,一半的工作将会被机器人取代。“

固化的知识、稳定的工作、熟练的技能,都有可能被时代淘汰。但人类的优势来自深层的、根本的技能——同理心、创造力、社会敏感性、讲述故事、幽默、建立人际关系以及更强有力的自我表达。”

开阔的眼界+高雅的志趣,仍是穿越一个世纪以来,一个人永不过时的核心竞争力。

张兆和与丈夫沈从文

04

教育的终极目的,在于让孩子拥有幸福的能力。

再看张氏一家也正如此。

张家的四个女儿,她们虽各个才情横溢、觅得佳婿,但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又各自饱经沧桑、历经磨难。

大姐张元和,本是嫁夫随夫、夫唱妇随,孰料丈夫56岁因病去世,此后半个世纪身处异国他乡,却坦然接受着生活境遇的落差,活得平淡颐和,雍容自在。

二姐张允和,1952年离开公职,回归家庭。何其灵气的一个人,一生忙于琐碎,献给家庭。但她称,“做了四十六年标准的家庭妇女,真正成了一个最平凡的人,也是一个最快乐的人”;

三姐张兆和,和丈夫沈从文可谓劫难重重、聚少离多、颠沛流离,但即使是被下放、挑粪种田、受尽磨难,骨子里仍是让人动容的坚强与平静;

四姐张充和,国学功底深厚、对昆曲有着极高造诣,却以一种“游于艺”的态度,云淡风轻、淡泊名利,真正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默默耕耘一生。

张家四姐妹,离世时分别为96岁、93岁、93岁、102岁,不得不说,高寿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智慧和心态。

四姐妹晚年时,曾共同编撰一本叫《水》的刊物。

内有文章、诗词、书法,绘画,内容极其考究用心,编纂装潢却很素简。这是世界上发行最小、办刊人年龄最高的刊物,也是张家的家庭的内部杂志。

这本杂志不产生任何盈利、仅在大家庭内部传阅,四姐妹却做的极其认真、甘之如饴、大展才华、自得其乐……

这不禁让我想起他们的父亲张冀牗,一生拒不做官,却倾其所有家产,一心致力于大办学堂和公益教学。当时的人们都说,这父亲太傻了,有钱不知道留着给儿女们。

如今才明白,张家人的幸福,不过是懂得向内去寻找。

是做让内心充实和有价值的事,而非为名利所累;是不以世俗的眼光,去问究竟值不值。

张元和与丈夫顾传玠

05

教育的传承:家风,最贵的不动产

我喜欢的作家马伯庸,曾在他的古董系小说里写过这样一段话:

一个家族的传承,就像是一件上好的古董。它历经许多人的呵护与打磨,在漫长时光中悄无声息地积淀,慢慢的,这传承也如同古玩一样,会裹着一层幽邃圆熟的包浆,沉静温润,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古董有形,传承无质,它看不见,摸不到,却渗到家族每一个后代的骨血中,成为家族成员之间的精神纽带,甚至成为他们的性格乃至命运的一部分。

这为爸爸虽未给孩子留下万倾家产,但却为孩子留下了最宝贵的精神命脉。

一个家庭的家风,才是真正的家庭不动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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